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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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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无处不在,但肉眼大部分不可见到,除了我们这一类人,就只有特定的,和某些虫产生共鸣之人才会看到。”
失沢从盆栽中拿起一样看不到的东西,放在手心。
“它们最接近生命本源,所以,也能改变生命的本源。”
无惨解读着失沢的唇语,却突然觉得虫的存在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曾经,曾经……
若有若无的熟悉感让无惨的怔住。
他曾经见过「虫」吗?
“怎么,吓呆了?”
失沢摇了摇头,“药师只是顺带的,我真正的身份是虫师,与虫共存,研究虫,外面传言的那些神奇的药大部分是某种虫。”
“你的身体衰败的太严重,只有饮用光酒,才能重获新生,但是……喝了那些不属于人类的东西,你也会脱离人类身份。”
“脱离人类身份?”
无惨过去接受的信息都没有今天在失沢这里接受的多,他根本没有想过脱离人类的身份要怎么继续生活这个问题。
“你不用着急,我这里没有光酒,光酒也不是那么好得到的东西。”
失沢攥着拳头,拇指和食指间似乎捏着一颗看不到的球,“我能够帮你的只有暂时延长你的生命。我手里的这只虫,是我研究了三年的「秤虫」,平时会拟态成植物躲在黑暗的地方,但奇妙的是,它可以平衡人身上的病痛。”
无惨盯着失沢的手,看到的却依然只有一团空气。
“秤砣啊,一边沉重就会让另一边翘起来,而秤虫在共鸣后,可以把你身上的病痛平衡到另一个人的身上,若是用了病情便不会再加重,维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
“你需要什么代价才肯把这只虫卖给我?”
无惨攥紧了掌心,随后又释然,这个虫……他可以找一个下人去承担,而不是找白。
失沢可不管无惨在想什么,他嘿嘿一笑,“我只有一个条件,既然你说外面那个是你的朋友,那么让他帮你承担也无可厚非吧。对了,这只虫,需要活着才能发挥作用。”
“把一只虫子活吞?”无惨面色又白了几分。
“可不是让你吃掉它,只是让它待在你身上。”
“无惨,答应他!”
白撞开了失沢家的门,不顾失沢难看的脸色,大声的冲着无惨喊道。
“这只虫……”
就算不能完全治愈无惨,但能够减轻大半病痛这样的作用已经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了,但是失沢的要求,是必须要白来承担那份痛苦。
白的斗笠下凝聚出了一片薄冰,透过冰块,他看到了失沢手中捏着的秤虫。
半个拳头大小的白色软体生物顶着头上两只软角慢悠悠的晃动着,身上还有一些紫色的斑点,看起来温和无害。
刚才的对话他全都听到了,失沢的语气和神态也证明他确实没有说谎,这只神奇的「虫」,真的可以帮无惨缓解痛苦,减轻病情!
“相信我吧,无惨。”
白的手握住了无惨有些冰的手,也同样用声音给予了他力量。
“我相信你。”无惨抿着唇,“失沢先生,要怎么做?”
“伸出手来吧,小少爷。”
失沢朝着白瞪了一眼,把手中那只虫轻轻放在了无惨的掌心。
手心传来像是被细针蛰了一下的轻微麻痒感,然后无惨就看到一只缀着紫色斑点的白色软体生物嗖的一下游到了自己的手背。
“可以了。”
失沢满意的点头。
“这就结束了?”
无惨试探着去摸那只趴在自己手背上的虫,手下依然是一片平整的皮肤,和往常无异,就连秤虫在皮肤上游走都没有任何感觉。
被摸了一下的秤虫又挪了挪位置,顺着无惨的手背就想往胳膊上游,却在游到无惨手腕的血线时停顿下来,重新缩回了无惨的手心。
“接下来的几天,秤虫会慢慢调整你的状态,让秤砣平衡,你们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失沢已经看出来这一人一怪物短时间内不会分开,他也不再多说,反正只要这个少爷不来,他也不会见到戴着斗笠的怪物。
“光酒的事情……”
“现在你已经和虫产生共鸣了,只要看到就会明白,地下那一条发光的河流,就是光酒的源头。”
“记住,喝下去就再也无法变回人类了。”
失沢说完最后一句话,把无惨和白一起推到了门外,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不要再来找我这个老头子了。”
白拉住无惨,连同他们的牛车都一起回到了无限之国。
“白,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无惨看向被血线禁锢住,只能在手上移动的秤虫,仍有些不适应。
“我们在这附近待一段时间,如果哪里不对,马上去找失沢。”
“好。”
其实这只秤虫看久了也没有那么诡异,甚至头上两只软软的触角还有些像兔子。
在秤虫住在无惨身上的几天里,他走几步就无力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快,总是隐痛的胸口,喉咙则像完全恢复一样,基本察觉不到异状了。
无惨感受着与往日完全不同,虽然瘦弱但不病弱的自己,心脏虽然跳动的很快但是没有了以往的负荷。
“白,你感觉怎么样?”
他的眼中带着无法抑制的喜悦,但那份喜悦却又因为想到病痛分担给白,而削减了许多。
“我能感受到一些,但是对我的体质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别担心。”
白知道无惨在想什么,但只是胸口疼痛,呼吸滞涩对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既然你的身体好多了,我们接下来的旅程就不用那么着急了。”
“好。”
“光酒的事情先不想那么多,我们找到再做决定。”
白抱着无惨,虽然他的身体增加了一些小负荷,但是心情却莫名的轻松。
无惨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他抬起手,看着依旧被血线禁锢在手上的秤虫,“白,它身上的紫色越来越多了。”
“除了白色越来越少,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白伸手去戳那只大半都变成紫色的秤虫,秤虫一下躲到了无惨的手心里。
“由着它吧。”
已经看了这只虫子将近一个月,无惨已经没有最开始那样从心理上排斥它了,甚至有时候还会忘记它的存在。
无惨和白一起坐在牛车上,万里比一般的牛还要更有灵性一些,只要确定了方向,也不需要特意驱赶就会一直慢悠悠的向前走。
虽然无惨的病依然存在着,但现在已经不会影响到正常生活了。
因为要寻找地下那条“发光的河流”,他们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了路上。
看得到希望的去寻找某样东西总比看不到希望,独自一人在产屋敷家焦躁的等生命倒计时好太多了。
“如果雪地把那条河覆盖住了,我们看不到怎么办?”
无惨每走一段时间就会掀开车厢的门帘,朝身后的雪地望上一眼。
“那是一条看到就会知道的河流。”
白把无惨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上,就算是减轻了身体的负担,无惨依然容易手冷。
提及可能获得的新生,摆脱纠缠了十几年的病魔,心情总是会变得急切。
感受到白掌心传来的温度,无惨把自己的计划慢慢说出来。
“快要到元旦了,我们在前面的镇子停留一段时间。那条河应该会在人少的地方,我们在镇子上补充一些食物,等到元旦过去雪也应该融化了,我们就去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
“就按你说的做。”
白眯了眯眼睛,忍住想要打哈欠的欲.望,“无惨,上次你在失沢面前说我们是朋友,但仅是朋友的关系,可不会一起渡过元旦啊。”
“我们的关系不能一起渡过元旦吗?”
无惨被说的一愣,他没想到白还惦记着那时的事情。
元旦是很隆重的节日,就算在产屋敷家无法出门的时候,他也会换上崭新的衣服,听寺院的鸣钟声。
“我们的关系当然不是朋友……”
白并不满足于无惨口中的朋友关系,他想要挑明他们之间,朋友绝对不该有的感情。
但是这种时候,外面居然会有不长眼的老鼠。
“无惨,你在车里等我。”
白拍了拍无惨的手掌,旋身走下车。
在无惨手心里躲无可躲的虫子身上的最后一丝白色也消弭不见,纯紫色的肉虫颤巍巍的挪动到了缠绕着血线的手腕处,悄然裂开,消失不见。
“打劫!”
白面色阴沉的看着几个把牛车围起来的强盗,不等他们做出反应,就用肉眼难及的速度把他们全部放倒,然后重新上了车。
“发生什么了吗?”
无惨有些担忧的看着白,虽然听不到外面刚才怎么了,但是他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不太好闻的血腥味。
“外面有几只豺狼,已经被我……呕。”
“白,你怎么了?”
无惨面露担忧的扶住了他。
白咬着牙,强行忍耐着那股胸闷恶心的感觉,“你是不是不舒服。”
“有一些……。”
“呕唔——”
这一次不是白在干呕,他冷着脸坐在牛车上,衣袖下的手臂上却突然裂开了一条深红色的缝隙,缝隙裂变成一张满嘴獠牙,伸着舌头呕吐的嘴巴。
“我们先回无限之国。”
白面无表情的把那张撕裂了衣袖,甚至吐出少量黏液弄湿衣服的嘴巴拍回去,肩膀上却又鼓起了一张正在发出呕吐声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