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肆》林大袅有

68、现实（九）

　　裴丧盯着宇上卿的动作，宇上卿依旧保持急速奔跑的动作，右手持着长刀朝裴丧舞来，但她没打算取了裴丧的性命。

　　等两人距离足够近的时候，裴丧的身子忽然向后倾，整个人形成了倒“U”形，宇上卿舞动的长刀笔直朝前，扑了个空，随后，她的右臂被人打中，手筋发麻，长刀从她的手中掉落，正当它摔在地面的时候，裴丧翻转身体，稳当接住了那把长刀。

　　“噌噌噌——”

　　“噌噌噌——”

　　你来我往交手十几招依旧不分胜负。

　　宇上卿不耐，飞快转出别在腰间的手枪准备开枪，但是对方似早有预料，猛然转过来，“嗡”的一声打飞手枪，长刀朝宇上卿袭来，在某一刻，宇上卿甚至以为她要死了。

　　但她没死。刀尖戳进她的喉咙，只入了2毫米。

　　“你输了。”她听到对方冷漠道。
　　血从刀锋细细流下，溅在干净的雪地上。

　　“……是我输了。”宇上卿喉咙微动，面露不甘。

　　裴丧没有收刀。他不信任陈应。

　　被刀对着的宇上卿眼里尽是疑窦：“哎，装逼男，你的身手很好，可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对我们下手。说不定我们都会输给你呢？”

　　裴丧身体微晃，刀尖差点刺进宇上卿的致命口，她骇然变色。

　　正当陈应要插手时，却见裴丧咳嗽一声，咳出一滩血。

　　宇上卿：“……”

　　陈应：“……”

　　裴丧抹去嘴角的血，缓缓道：“杨丞息的伤口耽误不得，另外，我身体不好。”

　　看出来了。

　　陈应约略看了一下周围情况，略无奈：“宇上卿，你也太不给力了。”

　　宇上卿僵着脸：“闭嘴，没看到刀子还对着我吗？你要么帮忙，要么……”

　　裴丧淡淡道：“她不会帮你的忙。”

　　宇上卿脸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裴丧道：“因为她是执法人。执法人不会伤害天球原著居民，也不会协助你刺杀其他犯人。”

　　宇上卿一惊，猛地扭头看向陈应。

　　陈应微微一笑，拿出口袋里的证件，这是执法人的证件，碰到一些必要的场合，需要拿它展示身份：“你说的没错，执法人只负责协助剧情任务，其他事情不能插手。”

　　“难怪你总是旁观，不愿插手。”宇上卿似是想起什么，喃喃道，“陈应，你事先知道杨丞息在这边，所以才带我过来的？”

　　陈应叹了口气：“对啊，你还真以为我傻吗？”

　　宇上卿脸色微变。

　　陈应道：“不过，小帅哥，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执法人的？万一我只是天球原著居民呢？万一我是个杀人狂的助手呢？”
　　“杀人狂”：“……”

　　裴丧低声道：“因为这里是天球。天球等级不高，是不会产生异能者的。能定住静静的人物要么是服役拥有异能的犯人，要么就是执法人。执法人不能伤害本地居民，而现场，只有你站在静静旁边观战并且从未插手。如果你不是执法人而是原著居民，为什么要留着现场凑热闹，这么危险的事情是一个成年人做得出来的吗？”

　　陈应慢慢走向裴丧，好似并不在意宇上卿的生死：“原来如此。小帅哥，你知道的事情很多。但是你应该不是执法人。”

　　裴丧微微挑眉：“我从来说我是执法人。”

　　宇上卿面露警戒：“你也是犯人？”

　　陈应对裴丧的兴趣升到最高点，她希望自己的好奇心获得满足：“你是犯人？一开始我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可能性太小了。小帅哥，你的执法人呢？你应该完成了很多次任务了吧？但我看你……你的身体素质没有得到提高，难不成被系统坑了？”

　　裴丧：“……”

　　最后一个猜对了。

　　尽管裴丧受到陈应专心的注目，但他并没有流露明显的高傲与喜悦，他将手里的刀子稍稍刺进宇上卿的皮肤：“救人。”

　　“救人？”陈应掏出一把手枪，用大拇指缓缓摩挲枪纹，“我为什么要救人？你以为你把刀尖对着宇上卿就能威胁到我了吗？”

　　说罢，陈应就把枪对准裴丧。

　　裴丧皱眉，宇上卿更是大变脸色。

　　宇上卿怒道：“陈应，你疯了吗？”

　　陈应仅仅扬眉：“我没疯哦。小帅哥，你要么把刀放下，要么就跟宇上卿一起去死。你怎么选？”

　　裴丧冷静道：“你在赌。”

　　陈应摇头：“聪明人总有个致命的缺点：自以为是。”

　　裴丧面沉如水。

　　宇上卿面露惊恐，她骂道：“陈应！你疯了吗？你直接救了杨丞息又怎样？到时候我们再联手对付他们不行吗？！”

　　陈应听到此话，笑个不停：“宇上卿，我以为你是假傻，没想到还是真傻啊。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宇上卿撕心裂肺叫道：“就凭你是我的执法人！”

　　裴丧轻笑一声。

　　宇上卿怒道：“你又笑什么？”

　　陈应解释：“他在嘲笑你的愚蠢。我也同意。”

　　宇上卿惊恐不已，她看着两个人，生出一丝恐惧不安的凉意。

　　裴丧淡淡道：“看来你不理解‘执法人’的含义。这种人不是你的伙伴，而是你的处刑人。一旦你违法规定，执行死刑的便是执法人。”

　　宇上卿脸苍白如纸：“什么？”
　　“他说的没错。我压根就不在意你的生死。”执法人冷漠道。
　　“你……！”

　　正当一片低气压笼罩此地时，一阵聒噪的喇叭声划破天际。

　　【下列广播一则紧急通知：173号宇上卿，其超过任务时间追杀支线角色杨丞息，对本地居民造成严重伤害，违反天球规定。根据剧情刑法典第五十三条，即刻清除173号所有任务积分，限制其接下来的三个任务内无法使用异能，1分钟后即刻前往剧情线完成推演任务。】

　　【下列广播一则紧急通知：173号……】

　　听到这项紧急通知，裴丧将长刀放下，宇上卿睁大了眼睛，捂着伤口立刻看向陈应：“陈应，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应收回枪，若有所思：“看来，在你追杀杨丞息的时候，犯人004已经出来了。”

　　宇上卿道：“这不可能！既然004出来了，那广播为什么没有进行通报？”

　　陈应道：“不知道。或许是他利用了某种道具隐藏了行踪，欺骗了我们。”

　　宇上卿冷笑道：“你以为004是介庭之吗？想隐藏就隐藏？”

　　“那可不一定。”陈应眼神闪烁，“万一他就是这么厉害的人物呢？”

　　裴丧：“……”

　　然而这两个人怎么也想不到，事实上只是因为004号裴丧的系统太不称职，它早日下班没及时汇报任务进度，导致中央数据上显示的是裴丧未通过剧情。

　　这个偏差被机器揪出来了，恰好卡在这个点纠正过来。

　　宇上卿的身体已经开始消散，她即将进入剧情世界。

　　她狠狠瞪了眼裴丧，不甘道：“臭小子，算你运气好，要不是你中途插手，杨丞息已经气绝了。”

　　陈应兴致勃勃听着，笑道：“可这样的话你就不止受到这些惩罚了。宇上卿，超过时间刺杀任务角色可是很危险的。”

　　“哪有怎样？”宇上卿嘟囔，“反正都得接受惩罚，还不如杀了杨丞息。”

　　陈应笑了一下。

　　裴丧的身份依旧困扰着陈应，她朝裴丧抛了个媚眼，柔声道：“小帅哥，我要陪着这家伙前往剧情世界了，临走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裴丧冷冷道：“你没有救杨丞息。”

　　“真是有意思。”陈应哧哧发笑，“我还以为你不关心他呢。结果绕来绕去，你所做的还是为了救杨丞息。小帅哥，你的心肠太软了吧？”

　　裴丧抬起手，陈应只看到一抹寒光闪过，她凭借多年搏斗的本能闪身，却听到“噗嗤”一声，硬物刺进了血肉之中。

　　陈应身体一震，她慢慢扭过头，难以置信。

　　那是怎样的速度？

　　他怎么以那种漫不经心的手势发出精准至极的攻击？

　　一把利刃插进了宇上卿的腹中，钝刀被鲜血浸红。宇上卿的下半身已经消失，但上半身还在，痛楚从腹部传来，刺激神经，她微微张开嘴巴，面无血色望着裴丧，半秒后，宇上卿从喉咙深处发出痛苦的低吟声，使目睹伤口的陈应产生中刀的错觉。

　　陈应脸上浮现震惊，她后退一步，喃喃：“我的天……”

　　却听那边的裴丧道：“抛出利刃对我来说，就像是玩飞镖一样，我很少失手。”

　　陈应的嘴唇边上勉强保持笑容：“小帅哥，你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她快要进入剧情世界了，这种伤势只能影响她完成任务的进度，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宇上卿身体前倾，鲜血从手指缝里潺潺流出，恨恨盯着裴丧，昂起下巴：“装逼男，你是单纯为了泄愤吗？真恶心！”

　　陈应温和道：“小帅哥，我不认为你是这样的人，你很理智。”

　　“不，我不理智。”裴丧淡淡道，“我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恶心你，其次是泄愤。”

　　陈应一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