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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回 ...

  •   “官人,侯爷,三郎!渝儿知错了!我今儿来的时候她一会儿要触柱,一会儿要悬梁,一会儿又要服毒的。三郎,渝儿年少无知,快救救渝儿吧!她还是个姑娘啊!”
      宋绪在耳房听的差点和母亲严氏一起背过气去。
      从小她母亲就对那个郑氏姨娘没法子,全家对她都没办法。她,又或是她女儿,犯了错要罚,她们都是有一套动作的。
      先是不认,胡搅蛮缠一通,再就是瞧着只能认了就讲错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哭惨,请罪。

      从小到大,宋婉渝什么要求没有被满足过?吃食,衣物,头饰。礼法上她是个庶出的,可她哪里像是个庶的?
      简直就是一个侯爵府侯爷嫡出的头生女。

      家里头三个姐妹,她最大,她不嫁后头两个礼法上很不该越过她去。
      可疼爱头生女儿的父亲宋运辉,是将军也找得,侯爵府也找得虽然是个排行十几的庶子,是殿试新秀也找得还是势头极好的,还有那个宣宁王侧妃也是找得的。
      但宋婉渝就是不嫁,好说歹说都不听。宋运辉本想瞒着她赶紧把她嫁了,被她知道后成日哭,差点哭的昏死过去。郑姨娘也天天去宋运辉那哭求。
      严氏气不过,自己亲生的两个闺女儿也要嫁人的,想着一不做而不休把她赶紧嫁到王府里头去,就万事大吉了。
      宋运辉也着急女儿的婚事,便同意并且默许了严氏一边准备婉渝的姻亲,一边准备婉洁的姻亲。

      可又不知道郑姨娘哪里来的消息,又开始带着宋婉渝成日闹腾。闹腾的还非常有分寸。
      一一总是能够在宋运辉生气之前偃旗息鼓消停一会子。

      这一来二去的拖拖拖,就连比之还小些的较早成亲的男丁,孩儿都大了。宋绪还以为是她眼光多高,心气儿多高这才几乎把自己拖成了一个“老姑娘”的。
      原来自己心中有“谋划”,早早就定了姻缘亲家,就等着事发嫁人了。

      如今一朝事发,母亲是罚也不行,不罚也不行。罚,宋运辉心疼,又要怜惜她好久了。不罚,身为侯府嫡母,威严何在?如何管教其他妾室仆役?
      家风严谨,高门大族出来的严氏,这么多年的气受下来,只能与那个郑氏划干净关系,做到井水不犯河水,眼不见心不烦尔尔。
      有时候她会想,郑姨娘知道这件事情吗?要是知道,身为母亲,会允许自己的女儿用清白和未来来赌一个男人吗?又或者她们对公府的那位公子,另有手段?

      宋绪上辈子,没少听母亲哭。母亲从小被父母教育要端庄大方,得体有气度,不能和那些妾室计较。要统管全家,不给前院儿郎官添麻烦丢面子,不给娘家丢人。
      当然,母亲也是这么教她的。
      闻言严大娘子斥道:“你这是要压上整个侯府整个宋家女眷的名节,儿郎的声誉,去给你女儿说亲,你真...”
      “都闭嘴!”宋运辉紧锁眉头,赫然一声。“如今我清儿即将嫁入公府,是圣上恩赐亲指的御婚。那个败坏门楣的东西,很该乱棍打一通逐出家门的。”
      “三郎...”
      “可王府也是断然不会要一个那样的,你是全然算好了,渝儿这样嫁不出去只能是公府。她是我头生的女儿,第一个孩子,横竖我也不会打死。她是你亲生的闺女!你就这么断送她吗?”厅堂里宋运辉愤恨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啊!”郑姨娘捂着脸哭的越发大声,很快挣扎着又抓住宋运辉的衣角,大抵是哭久了声音有些沙哑,“不不,三郎!渝儿实不愿进王府为妾啊三郎!是大娘子,是大娘子逼渝儿啊!”

      宋绪鼻头一酸。上辈子她一直觉得父亲不分嫡庶便罢了,并不是分不清奸佞小人,对郑姨娘百般容忍纵容,对她那个庶姐,因是第一个孩子而宠之过甚。方酿成了悲剧。老天对她不公,却又可怜同情她,给了她一切重来的机会。这辈子,她要为自己,为上辈子对自己真心之人,好好活一回。
      大概是被气的心绞难忍,险些背过气去,宋运辉赶紧让李妈妈扶着严氏去偏厅好生休息。

      宋绪的小手捏着手中冰凉的玉锁,上辈子她嫁入公府后,婆婆过世,公府庶长子也就是她庶姐宋婉渝嫁的那位,分家了却没搬走,家里最大的就是她夫君。
      整个偌大的国公府成了她一个人的担子,大小宴席,各种人际关系,各种夫人大娘子的相处。好在她的夫君上进,虽是公府公子还是嫡长子,却一心读书要为国效力。
      她嫁进去的第二年,她的夫君就过了殿试进了翰林院。

      她是没有妻妾成群之忧的。
      可她却是一月见不到夫君几面。不是今日有事要在书房写劄子,就是明日回来晚了在书房歇下了。成婚多年未有子嗣,一向理解她的公爹也塞了几个丫头去书房服侍。
      外面都说她留不住男人,不能给夫家繁衍子嗣是为不孝,可父母从来都是教她要端庄持重,教她如何管理家事,管理财务仆役妾室。从未告诉她如何讨夫君欢心。
      她全照着母亲教的,教养嬷嬷教的,书里写的做了人妇,究竟哪里不对了?
      那边郑姨娘又抽泣着哀求,一下子将宋绪拉回现实。

      “三郎,那宣宁王爷已然不年轻了,渝儿嫁进去,那是真真儿的断送了呀!三郎你疼疼渝儿吧,她是你第一个孩子呀!”
      宋绪伸头看去,那郑姨娘耳根连着面颊微红,一身薄烟纱的衫子拢着她娇小的身子。
      她倒是听母亲和父亲议论过她那位庶姐的婚事。

      宣宁王而今大约已近而立之年,说年轻也是不年轻了。她还记得母亲当初也提过,父亲却说
      “当今朝堂动荡,西边夏人一直虎视眈眈。多少文臣武将,在前朝边境两方战场上斗得头破血流地退场。
      宣宁王年近而立,早年有战功,又有丹书铁卷护着。
      如今在家领了闲职。王府,皇室宗亲,虽是太祖皇帝分支早已是没什么关系的了,而今也徒有一个王府虚名,领着俸米银粮荫封官职。可祖辈积攒下来资产之丰盈在汴京根基深厚,且早年自有些许战功。”
      这么看,那个宣宁王,虽说不是什么风华正茂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可也是一个很堪嫁的金饭碗。
      至少不用和其他朝中丞相将领的官眷们,时而担心时而受怕的。也是王爵贵胄,坐等荫封,钟鸣鼎食,绫罗绸缎堆砌的人家。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何她的庶姐要冒着被浸猪笼,被乱棒打死的风险,也不嫁给那个宣宁王。

      而且明明可以荫封,却为国效力自己得了战功。宋绪心想,父亲始终还是对这个他第一个孩子有考量有长远的打算的。

      听见郑姨娘苦苦哀求半晌的嚎哭,宋运辉揉着穴位开口:“我与你说过,宣宁王妃重病,家中大小事务,她不放心交给其他家里小门户出身的妾室,只好叫夫君讨一个高门姑娘进门。日后,等那个王妃过身了,你女儿不就是新王妃吗?我能害了我的闺女不成?”

      “你啊你,真真儿的害了你闺女,害了我与王爷的交情!我看你是打量我不敢打死你?”厅堂里,仅剩的二人对视着,宋运辉心中满是悔恨,悔恨当初心软,婉渝没让严氏大娘子亲自抚养。
      正说话间,忽听外面有人声通传:“太夫人来了。”

      厅堂紧闭的木门被推开,一个身着墨绿色对襟兔绒长褙子,头上挽着利落的盘髻,身型丰腴的老妈妈入门,朝宋运辉一福后顿首立在一边。随后,宋绪看见那位她极熟悉的老夫人缓缓步入。老夫人身着深红色元宝暗纹对襟方领长袄,下面是穿金线百鸟争鸣裙,高高的发髻上带了坠满宝珠的冠子,一只金缀翠玉的步摇随着老人沉稳的脚步缓缓而动。老夫人不施粉黛却气色极佳,眉眼威严,不怒而自威。

      “母亲,是儿子不孝,惹了这些事让母亲心烦,还劳母亲跑这一趟。”宋运辉朝老夫人行了礼,搀着她坐到上首方才严氏坐的位子。
      方才坐定,严氏就在李妈妈的搀扶下,一边踉跄着进屋一边哭着请罪道:“是儿媳无能,家里出了这样一个孽障,儿媳自请去老家祠堂去请罪去。”说完就跪倒在郑姨娘旁边,给方才坐定的宋老太太磕了一个头。
      方才那个身穿深绿色褙子的妈妈忙忙上前帮着李妈妈扶起严氏。“大娘子受惊了,我们太夫人听了李妈妈说,马上就赶来了,还请大娘子快快坐下,身体要紧。”

      严氏很感激地朝太夫人和那位妈妈微微福了一福,坐在了李妈妈刚刚搬来的带靠背扶把的凳子上坐定。两位妈妈奉上新茶,便都垂首立于严氏和老太夫人两侧。
      家中主要的人都坐定在这侯府正厅,宋绪也直了直身子,想来,她是很久没有见过她的祖母了。
      宋老太太缓缓张口,语调平平却很有威严:“郑姨娘,我来只问你一句话,你最好想清楚,侯爷舍不得打死你,我半截入土的人了,倒不怕背上一条你这样子的人命。”

      宋绪尤记得,上辈子,这位在家里横行霸道的,仗着爹爹心软遇事只会颠倒黑白地嚎哭的郑姨娘,谁都不怕却唯独对她的祖母,这位宋老太太退避三舍。
      她母亲严氏,虽是高门贵女,却对这种只会使下三滥的手段,用眼泪勾着男人的狐媚子毫无办法,只能划清关系,井水不犯河水。
      可她祖母,这位侯府太夫人可不一样。
      宋老太太刘氏,出身同是高门,因父辈有皇亲,从小跟着先帝的两位公主一起在宫学念书,养在宫中几年过。跟在她身边那位妈妈薛氏,更是从宫里被她带出来的,见识了不少宫中贵人的。
      宫里治不听话,总有鬼心思的仆役,手法多样,样样有效。
      薛妈妈更是把这些手法学了个十成十。严氏嫁进宋府后,不少驭下之术也是与这位宋老太太学习的。使然宋安侯府家中仆役,上至贴身女使,下至婆子丫鬟小厮家丁,都规矩极严,在汴京是出了名的。
      小时候那位郑姨娘一旦犯事捅到祖母那里去,总能消停些日子。她那时候总想,祖母一开始为什么会允许郑姨娘过门呢,如果她早早的被赶出去,就不会有后来这许多事了。

      见郑氏没反应,一直低着头发出小声的啜泣,宋老太太冷笑一声:“你与婉渝,选一个吧。”
      此话一出,郑姨娘惊愕地抬头,双眼满是惊恐。宋运辉也是一惊,侧身看向母亲,到嘴边的话却又咽了下去。严氏有些缓过气来,手中拿着茶碗,舒了一口气似的。
      宋绪微微倒吸一口气,当年的这件事她知之甚少,难怪她嫁入侯府之后甚少听母亲提起郑氏了。
      难不成,祖母真的把她打死了?虽已春日,可汴京已然没等来暖意,府里还是供着厚厚的锦被。大概是被子太厚闷的,她背后起了一层汗,她推了推被子,将自己热出一层汗的小白嫩脚丫子,放在微微凉意的木头床板上散热。

      郑姨娘见状,一头栽倒在地上,一点一点向严氏脚边爬,一把抓住严氏的衣角,哀求着哭道:“求求大娘子,我渝儿还小不懂事,全是妾身的错。饶是渝儿是个庶的,也求大娘子看在渝儿是侯府的姑娘,给渝儿一条生路吧!妾身...”

      “够了!”宋老太太一掌拍在梨花木做的交椅椅把上,怒斥,“我来,不是听你惺惺作态颠倒是非地嚎丧的。你也很用不着一口一个庶出,一口一个全是你的错,我们没瞎,看得出来。”

      郑氏闻言登时就要开口,宋老太太却接着说丝毫不给她狡辩的机会,宋绪暗叹:不愧是祖母啊。

      “当初,你假孕,逼着大娘子喝了你的妾室茶。我当时却恰巧回了老家祖宅,你敢说,这不是你算好的?你进了门,口口声声说钦慕侯爷,会好好伺候大娘子和侯爷,这么多年,你干的那些事你真的当我老得看不见听不见吗?”
      “妾身不...”
      “我是老了,不乐意成天看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折腾事,侯府的琐事一向也是大娘子管的。你是瞧大娘子不愿意跟你计较井水不犯河水躲着你,侯爷又面软心慈好说话,你在这侯府是抖搂起来了?一个苦出身的妾室,自己占了一方院儿就罢了,孩儿照规矩本就是要养在娘子院里。侯爷心疼你,叫你自己教养婉渝,你就教成这样?好好的一个孩儿,生生断送了。”

      “我看也不用说了,两个脏了我宋家门楣的东西,拖出去送回福州老家宗祠,打死算完。”

      宋老太太一语说完,宋运辉眉头一紧,侧身去对着老太夫人,试探着开口:“母亲,渝儿到底是我第一个孩子,她也还小,被教坏了一时猪油蒙过了心犯了错,倒也不至于...”
      “侯爷儿女不少,婉清也正待嫁呢,不日公府的国公爷和公子也要上门纳征了。”宋老太太说这回头看向大娘子严氏,有些关切道:“婉清是个好孩子,从小不叫我们做长辈的操什么心。这几日,有劳大娘子多操心。”
      严氏点头,眼眶里刚止住的眼泪差点没又掉出来。
      交代完严氏,宋老太太又对着大娘子身后的李妈妈说:“这门婚事,是官家钦赐的,各种琐事,莫叫大娘子把身子累着了。”

      李妈妈重重朝严氏,宋老太太和宋运辉各福了一福:“奴婢谨记,请老夫人,侯爷放心。”

  •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解锁新人物
    宋家儿子辈长子
    女猪脚现役老爹
    宋裎怀宋大人
    宋大人比宋婉渝小些,但由于很早结婚,
    宋婉渝还拖着没嫁人呢,他四个娃都大了
    其实是会有受宠爱的女子一直挑把自己挑剩下了的故事
    但“老姑娘”宋婉渝可和她们那些把自己挑剩下的不一样,
    她属于早就给自己定亲了,万事俱备只差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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