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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故事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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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许律是苏大土木工程系的男神屌丝,顾名思义长得像男神,行为像屌丝。
爆粗口不爱洗袜子是最基本的,放假没课的时候一件老头衫一双夹脚拖鞋宅在宿舍里能宅上好几天,吃饭求助于他的“爸爸”室友亦或者是煮泡面。
他父母给他取这个名字本意是想让他成为一名律师伸张正义,只可惜了,从小野到大的许律和这个美好的期许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和他现在选择的这个专业倒是挺像的。
父母给他交学费已经是一笔很大的开支,许律的家庭就是普通打工人的家庭,但他并不是一个省钱的主儿,为了给父母减轻负担,许律在网上还有兼职:游戏陪玩儿,准确的说是游戏“女”陪玩。
一个LOL钻石男不配做陪玩这个行业,毕竟有技术水平限制,但是一个LOL钻石女玩家那可就是一小时能达到几十甚至远远不止的价格的香饽饽。
秉着有钱不赚大傻蛋的原则,许律花了上千块钱买了变声器和声卡,要说愧疚感嘛,有时候有那么一点,毕竟欺骗了他的老板们,但是老板本身点女陪大多也不是为了上分而是娱乐的,就是想找个妹妹打游戏而已,你付出金钱我付出时间,又不恋爱隔着网线谁知道谁呢?
许律觉得他的服务比许多女陪都好,大多数时候还是有些心安理得的。
前半个月,他遇见了一个怨种大老板,两个人私加了微信,老板也是大学生,但目测是个富二代,他们玩了几个小时之后老板就直接问他:“你包月多少。”
只陪一个人玩也不用去蹲散单未免也太爽了,许律其实也没接过包月单,毕竟男人嘛,大部分还是喜欢选妃,点你几次就不点了。
想着这个老板不差钱,干脆狮子大开口:8888。
他以为老板会跟他商量一下,没想到直接转了个一万过来。
许律兴奋地从椅子上一蹦三尺高,大喊了一句:“卧槽,老子发了。”
2.
怨种大老板几乎每天都找他打游戏,有时候是LOL,也有时候是CS:GO、PUBG之类的,偶尔还玩玩胡闹厨房、森林之类的联机游戏娱乐一下。
有时候还是男人更了解男人,许律觉得他得紧紧抱住现在的金大腿不撒手,为了能够让他续费应该给对方最极致的体验,有意无意地聊搔行为,死了会叫,张口闭口就是哥哥。
殊不知屏幕前的他一瓶可乐,一桶泡面,一条腿踩在椅子上,时不时地还用手去抠脚丫子。
有一把老板玩的老鼠,许律玩璐璐保护他,其实怨种大老板是真的手打王者玩家,技术水平比自己高出不是一星半点,玩什么游戏都玩的很厉害,为人又大方,对陪玩也没什么要求,许律觉得其实如果不是老板的话,这种人做个朋友也不错。
游戏到了中后期打团的时候,老板隐身过去偷人把对面后排全偷了,许律夹着雕夸老板:“哥哥好厉害。”
“哥哥射\满了。”
“哥哥射\的\好\爽。”
……
这些意味不明的话语许律常说,老板一般笑笑不说话,今天却用他那低沉的渣男音问他:“哪里射\满了?”
许律:……
Mmp,闷骚男,跟着聊骚撩起来肯定是不行的,都是男人,许律明白很大一部分男人就喜欢那种清纯又y·荡的调调。
许律装作听不懂地说:“我说哥哥这波绕后偷得好,老鼠大招伤害都射\满了。”
怨种大老板低低地笑了一声又说:“别装傻,你听懂了。”
许律:淦你老母。
可惜他只敢在心里骂。
3.
怨种大老板越来越喜欢撩他了,貌似想跟他来一场网恋。
许律这才惊觉他应该及时收手了,毕竟牵扯到感情上到底就有一些良心不安了,变故发生在他初高中的死党来学校找他玩的时候,许律开着变声器陪老板打游戏。
事后死党才跟他说:“卧槽卧槽,老许,你那老板不是贺峤吗?”
“你怎么知道?”许律瞳孔地震。
“操,你和他做了六年的同班同学,那时候我们放假回家经常回家五黑的,你不知道他的游戏ID?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改过,他这个游戏ID可值钱了,多少能卖个小一万。”死党一双手扶着他的胳膊摇得许律有些头晕。
“我和他的关系,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游戏ID?”许律挣开了死党有些烦躁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寸头有些扎手,“他不会是想报复我,举报我诈骗吧?”
许律苦涩的想,那他也够可以的,竟然能容忍自己叫他这么久的哥哥还和他聊了这么久的搔。
“好歹同学一场,就算不对付,那也不可能,可能就是想戏弄你一下?”死党试探地说了一句,看着许律眼底的怒火愈演愈烈,死党逃也似的远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贺峤何许人也,初高中和许律齐名的人物,一样的放荡不羁一样的帅一样的成绩好。
不一样的或许是许律属于努力型选手,贺峤是天赋型选手,他们的恩怨来源于许律问贺峤数学题,贺峤叫许律先读题,许律说我读了。
贺峤的凡尔赛言论包括但不限于:都是汉字怎么可能读不懂,读了不就解出来了吗?
不可能的,数据和条件都给你了,不可能不会做的。
时间一久,两个人就对上了,学习、生活、运动会、各类竞赛、还包括打架。
一直到高中毕业才结束这一段孽缘,他们都考上了苏大,但毕竟是大学,就是不同学院的,基本上是碰不上面的。
到现在再想来,其实中国有句古话龙生龙凤生凤也是有道理的。
人家的妈妈是生物学家爸爸也是科研工作者,人家确实基因优势,你和他比把自己气的翻来覆去也划不来。
现在见不到了有时候反而会想起这么一个人来,也不敢和他聊天,就偶尔翻翻他的朋友圈之类的。
现在回想那段荒唐而热烈的青春,关于贺峤的记忆也还不赖。
只是在这件事上,许律是真的生气了。
4.
许律穿着夹脚拖鞋黑色的T恤去化学系堵人,或许是贺峤的颜值身高太过出众,许律一眼就看到他了。
穿过人群,贺峤看见许律的目光也很讶异:“怎么了?”
“你跟我来。”许律扯上贺峤的一条胳膊把人拉进了小树林伸手就给了他一拳,贺峤也不是个愿意被动挨打的主儿,学习资料散落了一地,两个人就在地上滚作了一团。
“艹你\妈\的贺峤,你\他\妈是不是知道软软是我,纯逗我玩儿呢?想让我身败名裂是吧?”
“靠,软软是你个大聪明?
妈妈生的,我给你花了一万多,你跟我说我是在逗你玩?
你开变声器诈骗我没找你算账就算了,你还要反咬一口。”
“你的条件有一堆妹妹愿意跟你玩,你还点陪玩,你他妈才是大傻\B。”
“老子不想麻烦,点个陪玩怎么了,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你他妈的还我软软甜甜的妹妹。”
“那你加我的微信号又是怎么回事?”
“谁他妈加陪玩什么的还用自己的大号是吧?”
……
最后两个人都挂了彩,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许律看着贺峤的侧脸,细碎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健康的肤色带着晶莹的汗珠,不得不说还真挺帅。
听贺峤这么说,其实许律也有点理亏:“总之,我也花了时间和精力陪你打游戏,顶多退你一部分。”
我就在陪玩软件上附近的人里点了个女陪,谁知道这么倒霉点到了许律,我还冤枉呢,恶劣心起,贺峤收拾地上一团糟的学习资料起身朝许律比了个中指:“不用退了,游戏照打,我还要以前的待遇。
不然我就去网上曝光你。”
许律咬牙愤愤地看着贺峤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骂了一句:“草。”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5.
贺峤又转了8888来并附上一句:软软妹妹,再续费一个月。
许律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傻笑,属于是皮笑肉皮不笑的那种,满腔的怒火难以宣泄,在手机上删删减减最后回了句:好的呢,哥哥。
室友看着许律的模样都以为他疯了。
而许律用自己的两个微信号和贺峤的两个微信号聊天,他觉得他都快质壁分离了。
“靠,贺峤,爹妈给你的生活费你让你去点陪玩的?一个月一万,够可以啊。”
“我爹妈不给我这么多钱。”
“那这钱是哪里来的?别告诉我你去裸贷了。”
“挣来的,正规途径。”
而另一边,
“哥哥的凯隐好厉害~”
“宝贝这个时候不应该说,哥哥你别进\入\别人的身体,你进我的吗?”
许律:……
不好意思,在知道屏幕对面是这么个玩意儿之后他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哥哥太夸张了,我可以玩猫咪进\入\你的身体呀。”许律娇羞地说道。
而后来,他们似乎对这个谁\进\入\谁的身体这个话题有了一定的执念。
有一次,
贺峤直接说:“把变声器关了,你继续发搔。”
这怎么行呢?变声器这个玩意就像是现实中的面具和皮套一样,戴上了你才能为所欲为。
许律不干:“你不是更喜欢软软的妹妹吗?你确定我的声音你听得下去?”
“听得下去。”贺峤回答。
艹,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反正我自己这里听起来是一样的,许律心一横:“关了就关了!”
6.
现在的网友戾气太重也不分是非,
贺峤被骂了,
他们两偶尔走下偶尔中野,贺峤选的中路补位到辅助了,许律打算和AD换让他去打野,AD说不会打野。
贺峤说算了,这个分段我什么都能玩。
结果进游戏之后,玩AD的少爷五分钟就开始站塔下骂辅助。
贺峤倒也没说什么,那人却一直逼逼赖赖的骂个不停,导火索大概是AD回家了贺峤就去中路游走了一次,下路线是回推线然后AD死了就开始怪辅助,说实话这本来就是AD的问题,辅助也不是一个人的辅助,偶尔的游走跟打野控资源进野区这些都是需要的,怎么就你一个人金贵一些。
贺峤忍得了许律忍不了啊,就化身为键盘斗罗和人对喷了起来,越骂越气,心想你什么身份,贺峤也就只有我能欺负。
“软软妹妹。”贺峤的声音低沉带着点笑意的喊许律。
搞什么呢?许律被贺峤的声音说的脸热:“贺峤,你\他\妈\的有病就吃药。”
“别和傻子计较,影响智商。”贺峤也没介意许律的言语又补充了一句。
“那……”许律语噎,“哥哥说不计较就不计较呗?”
这么多年来,他们打归打闹归闹,但都是把对方划归到自己的领地里的,别人欺负一点儿另一个人炸毛得更快。
“贺峤,说真的没有我你是不是很寂寞啊?”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许律自然而然地就问出口了。
因为少了这么一个假想敌他是挺无聊的。
“艹,许律你不对劲,难道你寂寞?”贺峤反问。
“死远点,没有你我不知道有多快乐。”许律忽然感到一阵恶寒。
7.
世界上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了吧?
六年来他们是彼此的对手,必要时也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队友。
以为高中毕业之后就分道扬镳了,毕竟算不上朋友也没有联系的必要,就算在群里他们也是不会聊天的同学。
这次的事件说到底只是个契机而已,彼此联系的契机,他们这两个月说过的话比过去的好几年都要多。
可明明靠近了怎么觉得还不够呢?
还想要再靠近一点。
许律把贺峤约出来吃饭,夹脚拖鞋换成了帆布鞋,因为入了秋许律的上半身是T恤搭的牛仔外套。
“那年运动会,接力赛之前我脚崴了,是你顶上的你记得吗?”许律请贺峤吃的是黄焖鸡顶多再加一罐可乐。
“你也替我参加过诗朗诵。”贺峤点头。
“那是学校举办的贼\傻\逼,老班一定要名额,你普通话标准声音又好听就给你报上去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文科类的东西最后还不是要我上,反正我又不怕丢脸。”许律吊儿郎当地坐着没个正形,看着贺峤试探性地问了句,“贺峤,陪玩的那件事要不就算了吧,我们握手言和,也能做个朋友。
你这样也挺亏的。”
“听某人每天喊我哥哥怎么能算是亏呢?”贺峤挑眉。
年轻人对辈分总有执念,但这是弹性的,初高中的时候别人给他一包辣条他就能喊人一句爸爸除了贺峤,至于贺峤也是同理。
都多少岁了,幼不幼稚,许律看着贺峤的模样怎么觉得有点糟糕呢?他在贺峤这里从来都是有胜负欲的,而这胜负欲未尝不是对方在自己这里重要的证明。
一年多没联系的日子里他偷偷去翻对方的朋友圈和空间,这个人要么就是你喜欢的人,要么就是你的仇人。
其实许律想通了:“其实贺峤,我是南通,你看我这么做那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艹,许律,我是你老板你居然想上我。”贺峤一脸不可置信,看着许律的模样带着几分怀疑,“你不会是穷途末路打算和我同归于尽吧?你这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靠,我在你心里人品就这么差吗?”许律一拍桌面引来了不少的目光遂讪讪地收敛了几分。
“我在你心里人品也没好到哪去。”贺峤真相了。
许律一时无言,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8.
贺峤下的陪玩包月单到期了他也没续费,两个人又好像回到了以前的关系就算遇见了也搞得跟不认识似的。
这种关系到暑假的同学聚餐才发生了变化,高中毕业后两年过去众人奔赴各自的理想,虽然不常联系,但那段记忆那群人依旧在脑海中鲜活着。
过去早恋说着海枯石烂的同学已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肆意打闹的玩伴也有了各自的心事,时间过去也少了过去的肆无忌惮。
从路边的烧烤摊小饭店到了条件好一点的小酒店里,啤酒一杯一杯地喝着诉说着过往和现在,同学也难得聚齐,总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怅然。
许律的余光总忍不住看向贺峤,他明白这个人总有一天也会和他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他舍不得,那六年的时光他舍不得,他总以为他们会这样下去一辈子,可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就毕业了。
在许律想和贺峤说些什么的时候,是贺峤先开的口:“其实许律,我是南通,你看我做这么多其实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许律:……
他听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呢?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是吧?”许律有些哭笑不得地回道。
贺峤点头好像醉了又好像没醉,许律拧了一把他的腰把钱都给人转回去了:“以后继续点我,好哥哥。”
贺峤疼的跳脚,同学们的目光都看向他们生怕他们再打起来。
而事实证明,他们多虑了,至少目前,他们不会打起来。
9.
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表白的话语和酸倒人的情话,就这样默认未来的路途了,其实让他们说他们也说不出来。
许律掐着秒表啵贺峤的嘴,两个人在谁时间长这件事上总是分寸不让。
贺峤喘着粗气嘲讽许律:“哈哈哈,老许不行了吧?这次我比你长三秒钟。”
“艹,你给我等着。”许律竖着中指说着下次再来。
所谓的下次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下一个小时,
许律把时间养给贺峤看,骄傲自得地扬着眉。
“靠,我们搁这比肺活量呢?”贺峤忽然有些无语。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反正就这么开始了这么幼稚的行为。
这样的行为包括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很少有人谈恋爱谈成他们这样的,连做点不可描述的事情都要计较许多。
比如说拿个软尺量一下那里的粗细长度之类的,
“哈哈哈,躺下吧,臭傻逼,我比你长零点五公分,我一定会把你艹得叫爸爸的。”
“那怎么不说我比你粗一点呢?你看我这毛发,看我这纹路,你难道不心动吗?”
“你他妈的,心动你个姥姥……”
“我比你高两公分。”
“我还比你重三斤呢,这重量可都是肌肉。”
“你\他\妈\的,一人一次,看谁时间长看谁先求饶好吧。”
“淦你老母。”
“别,你还是淦我吧。”
10.
所谓“都是基佬,你看看别人。”
“你想我这么对你吗?”
“还是别了,你要是这样我能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怎么了?啊?我怎么你了?你\他\妈\的给我说清楚,欠揍是吧?”
“来来来,有种就干一仗。”
……
他们或许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也改不了了,看似争锋相对剑拔弩张,其实他们有多在意对方谁又知道呢。
他们有时候的胡闹只是因为对方愿意跟着他一起胡闹而已。
怎么就是他了呢?许律想,除了他也不会是别人了吧,无论什么缘由开始的就是喜欢了。
怎么就是他了呢?贺峤觉得,那个即便遭受到打击也一往无前的少年愈挫愈勇,他又怎么抵挡得住他的炽热。
“这道题你先审题。”许律戳了戳A4纸上的汉字。
“然后呢?”贺峤问。
“然后不就解出来了吗?都是汉字怎么可能看不懂。”许律一副看智障的模样看着贺峤。
“我爱你?”
“嗯哼。”
“你是不是没对我说过这句话?”
“这不是答案吗?”许律扬了扬手上的A4纸。
学校里的紫藤花开了,斑驳的流光映在少年的脸上,
呐,他们还有很长的以后要继续闹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