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一班]面瘫面瘫你别抽》夏鸽子咕咕

44、丁小雨番外 大雾

　　大雾四起，偷偷藏匿。
　　我在无人处爱你。
　　——题记

　　十八岁丁小雨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因为不够勇敢，才和她的人生完全错开。
　　等到轨道再次交错，那人已不复当年的模样。
　　今天芭乐高中有雨，也起了雾。在这样舒适安静的环境里，终极一班破天荒的集体午睡。连汪大东也睡着了，教室安静极了。丁小雨放下琴谱，发现前桌空了。
　　下雨天她能去哪。
　　丁小雨本想问王亚瑟的，但他踟躇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他将椅子搬到走廊上，静静地望着这个大雨如注的世界。
　　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天。年幼的丁小雨代表学校参加台湾的钢琴比赛。凭借着不俗的技术和沉稳的心态，丁小雨一路过五关斩六将。
　　其实他并不喜欢钢琴，如果不是父亲强迫自己报名，他根本不会代表学校出赛。
　　中午选手都在休息室吃着盒饭。因为父亲的疏忽他没钱吃饭。
　　中午时间划去一半，选手都兴致勃勃讨论下午的比赛或者精力充沛的练习。而丁小雨因为饿着肚子什么也做不了。
　　自尊心强烈和倔强的男孩，做不到开口跟陌生人借钱。更做不到打电话让家里人送饭盒 。父亲白日里喝的醉醺醺的，能过来的只有母亲。她的身体一向不好，丁小雨不想让她受累。
　　于是，丁小雨故作随意顺走了休息室公用的两瓶矿泉水。然后悄悄地出了休息室。
　　外面飘着细雨。但是不碍事。
　　丁小雨走到人不多的地方小树林，准备用喝水的办法填饱肚子。
　　就在他喝了半瓶的时候，有人走到丁小雨面前放下一个铁盒子，“吃剩下的，如果介意就丢掉好了。”
　　雨停了。
　　他抬起头，看见了一个举着黑伞的短发女孩。女孩身上裹着宽松肥大的蓝色校服，小雨离得近能瞧出来，这件校服穿了很长一段时间。湛蓝色的衣服洗得有些泛白。
　　女孩冷着脸，看着有些不好相处。丁小雨在海报上见过她。
　　佐以枫。
　　北区未来的钢琴之星。
　　是父亲特意叮嘱过，不能掉以轻心的存在。
　　可如今佐以枫这些举动让小雨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帮我”
　　“帮助一个能参加决赛的选手有什么不好吗就当你替我去好了。”佐以枫说得风轻云淡，可丁小雨却不淡定。
　　他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就为了能在比赛中打败佐以枫。可如今，对方完全没有决赛的打算。这让丁小雨挫败又有些生气。
　　“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弃喜欢的东西。为什么要让他赢得不光彩。
　　“孤儿，没钱买参加决赛的礼服。”
　　“对不起……”丁小雨闷声闷气说着，他低下头觉得难受极了。不仅为了佐以枫不能参加比赛而难过，更为戳中别人的痛处而愧疚。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已经习惯了。”
　　女孩因为冷着脸，看起来凶凶的。加上小雨性格内敛，不太会跟陌生人打交道。所以，等这个小男孩好不容易提起勇气，想道声“谢谢。”难怕是红着脸，小声地说上一句。
　　佐以枫就走了。
　　只留下一把黑色的大伞。
　　就像寒冷的湖泊吹来一股暖风。如果不是水有了褶皱，没人知道它曾经来过。
　　丁小雨恹恹地打开铁盒子，里面是满满的白米饭，还有土豆丝。土豆丝少而暗，丁小雨能瞧出这是在小巷子里打的便宜菜。
　　他也能看出来，这不是什么吃剩下的食物。
　　佐以枫是一口没吃，将盒饭送给了自己。
　　丁小雨攥紧了筷子。他起身，小小的他抱着盒饭在寻找另一个小小的她。
　　可找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她的踪迹。再加上下午的决赛要开始了，丁小雨只得放弃，坐在椅子上狼吞虎咽。
　　年幼的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下次，下次见面。一定要说跟你声谢谢。
　　一定要告诉你我的名字。
　　等下次见面，丁小雨已经从孩童过渡成了少年。年满十四岁的他，有了足够去做那两件事的勇气和脸皮。
　　凉凉的雨丝被风吹在脸上，他漫无目的张望着。一阵轻风吹来，吹散了薄薄的雾。楼下的樟树露出了尖尖角。
　　丁小雨的眼睫毛一颤。
　　他和她第二次相遇是路边。道路两旁种着樟树，是台湾很常见很普通的一种。没什么独特的地方。甚至因为当时是夏天，天气很热他的脸都是红彤彤的，又因为刚打完球，他背后的衣服都湿透了。
　　丁小雨走到自动贩卖机前投了两枚硬币。就在他弯腰拿橙汁的时候，他感觉有人跑了过去，并有人撞了他的胳膊。
　　他抬眸，是一群染着头发的小混混，以及，一个抱着猫的狼尾女孩。
　　女孩穿着宽松的白T恤和黑色运动裤。干净亲和的打扮套在她身上，却生出了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和寒意。女孩抱着猫站在树下，那张青涩又秀气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佐以枫，你惹了我们北区老大，不要以为跑到西区就没人修理你！”
　　丁小雨抱篮球的手一紧。
　　“要打快打，别废话。我赶时间。”
　　“我嘞个暴脾气！兄弟们修理她。”
　　一阵风吹来，篮球掉了。丁小雨感觉手上一件软软东西西。是那只狸花猫。
　　女孩冷冽的声音传来，“麻烦拿一下，谢谢。”然后便是拳打脚踢声。丁小雨低头，他发现手里的猫有些恹恹的，举起来一看，猫的肚子破了口子。
　　站着的小混混越来越少，有人眼珠子一转，拎着棍子往丁小雨这边冲来。丁小雨将猫抱在怀里，准备习惯性地抗下这一击。
　　反正自己是耐打王。受点伤无所谓。
　　他正这么想时，有人更快一步挡在他面前。一道凌厉的拳风扫过他的脸。
　　“碰——”混混如断线风筝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丁小雨惊异的睁开眼。
　　“别用你的脏手碰他们！”
　　“下次再用无辜的人威胁我，我就踩断你的手。滚吧。”
　　那些小混混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跑了。
　　“谢谢，我叫……”佐以枫暼了他一眼，眼底还残留着刚才的冷冽和杀意，跟狼似的。就这么一眼，丁小雨便愣在原地。
　　“你想说什么。”
　　突然不远处响起了警鸣声，佐以枫皱起了眉。是刚才的聚众斗殴让路人吓得报警了。女孩从他手里抱过猫，一阵风吹过，人便消失了。手里还残留着猫的余温，丁小雨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恍惚的喃喃出声：“我叫丁小雨。”
　　少年攒够了开口的勇气，却还是抵不过天意。
　　时间过得很快，丁小雨在上高三的时候转到了芭乐高中。他知道终极一班有位与他同名的ko4在。
　　她的名字叫佐以枫。汪大东的左膀右臂。终极一班不能忽视的存在。
　　为什么一定要执意说谢谢，为什么一定要让对方认识自己呢。前者是佐以枫帮了他，道句谢是很正常的事。而后者，更多的是一种执念吧。是属于少年独有的倔强和骄傲。
　　丁小雨和佐以枫之间，始终欠了一钢琴比赛。他想堂堂正正的赢佐以枫一次。
　　等他转进来后，丁小雨发现佐以枫变了很多。变得活泼又爱笑。就像，就像一个他无法忽视的小太阳。
　　“佐以枫，你们可以叫她阿佐，小佐。反正随便怎么叫都可以。”汪大东是这样说的，瞧见她那幽怨的眼神，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丁小雨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我当然知道她叫佐以枫。在八岁那年我就知道了。阿佐，小佐。既然汪大东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叫你以枫好了。
　　“我最讨厌暴力了。”
　　“我懒，没有兴趣。”
　　少年看着扎马尾的女孩，噙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就当我们重新认识好了。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丁小雨好奇佐以枫的转变，便瞧瞧地留心观察着。可少年的好奇心一旦把握不好就会变质。
　　等丁小雨回过神来，为时已晚。在他逼佐以枫说出了田弘光的事后，丁小雨并不因为求知欲得到满足而开心。
　　少年在夜里辗转反侧。他悲哀的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佐以枫，并且还是高三的佐以枫。丁小雨更加难过了。
　　佐以枫喜欢田弘光。她的心太小了，小到只够装下一个田弘光。如果让她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到时候怕是连朋友也做不成。
　　努力了这么久，丁小雨不想拥有这个结果。
　　所以，在每次和她的相处中，丁小雨都是小心翼翼的，说过的每句话都是精心措辞。就连他私心想要佐以枫的号码，也得将亚瑟大东的号码一并存了。
　　“大东，你不懂。人生不能重来，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永远错过了。”
　　所以，自己才会逼大东去找安琪，他不想让大东和自己一样。如果当年他足够勇敢，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可世界上没有如果。
　　佐以枫的年少时光里只有一个田弘光。
　　在剧院里，在佐以枫的提示下，他终于谱好了一首曲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佐以枫不碰琴了，但她这样丁小雨很高兴。
　　或许是那天的阳光太暖了吧。把丁小雨心里那点不甘和嫉妒都晒没了。
　　少年盖上琴盖，对身旁的人露出温驯的笑容。
　　“小雨～要上课咯～”
　　屋檐的雨飘在他的眉心，丁小雨回神。有个女孩正趴在窗口喊他。她笑眯眯的，跟当年那只软软的猫儿一样。
　　“大东哥说，下雨天体育课自习。要不要来点零食佐以枫移动小卖部应有尽有哦。”
　　“谢了，不用。”丁小雨无奈笑了笑。
　　如果青春注定要被浪费，那么浪费在你身上也无所谓。
　　丁小雨搬着椅子走入终极一班。
　　风停了,楼下的樟树再次隐于雨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