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鼠游戏》celuer

1、重生

　　冷宫一到冬天就很冷，秋风卷着落叶，飘飘悠悠地转到了齐岚海的头上。
　　她一身素白衣服也够破了，双眼死死的，没有昔日的光彩。
　　院子里突然出现了华贵的衣角，以及人群的浩荡声。
　　“你这贱人，见了皇后娘娘还不快请安！”老嬷嬷走上前，一把将齐岚海拽到地上，脸上的疤痕显得着实骇人。
　　“为何？为何我要给我的一个小小的庶妹下跪磕头？”
　　“呸！”老嬷嬷踹向齐岚海的肚子，“娘娘现在已经是要成皇后的人！哪里还来得嫡庶之分，齐岚海，现在你只是一个贱婢，哪有资格在这诋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不是明天才开始封后大典吗？如今现在在这狗吠，她齐蓓昔也配？”
　　“你……”
　　“好了，住手吧嬷嬷，我来和姐姐说几句话。”
　　向齐岚海走过来的女人身材聘聘婷婷，头发梳得漂亮，金钗玉簪少不了。嘴上还涂着粉红色的口脂，妆虽然不是很妖媚，但也是在闺阁少女们中比较流行的桃花妆。
　　“哼，庶妹明天就要封后了，还着这么少女的妆呢。像你这种贱人，还是贴个花钿勾引男人比较方便。”齐岚海冷笑。
　　“姐姐慎言。”齐蓓昔低着头，让人看不出她的神色如何。
　　“怎么，今天看我笑话来了？谁人不知，六皇子妃跋扈嚣张，相貌丑陋，不会琴棋书画，在六皇子府多年无所出。不尊重丈夫，不守妇道半夜夜会远房表哥，为了银两放高利贷欺压百姓，差一点让夫君失了前皇上的情分。”
　　“我齐岚海已成为京城笑柄，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现在失了一只眼睛，断了一条腿，这不都是拜你所赐！我的好庶妹！”
　　“姐姐！只要姐姐你还肯回心转意，向我求求情，我会让你出了这冷宫，去京城给你寻个宅子，找人伺候你！姐姐，只要你想！”齐蓓昔一脸着急的样子，因为她知道，时候快到了。
　　“齐蓓昔啊齐蓓昔，你为何总是这样，每次都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你瞧瞧我的脸，我如今的暴戾，不都是拜你和你那个狐媚子的娘所赐！”
　　齐岚海向举起自己的手指尖，可是半天都举不起来，只是任凭自己的刘海垂下，遮过眼睑。
　　“姐姐！”齐蓓昔没音了，她身旁的嬷嬷把她想要近身的身体拦住。
　　“快来人啊，时候不多了！赶紧给齐岚海灌毒酒！”嬷嬷朝着太监大喊。
　　齐岚海想也没想，接过了放在木质盘里的毒酒，酒壶的把手还系着红绸带，就仿佛是为了宣告明日她曾经真心喜欢的夫君和自己的庶妹大婚。
　　“这杯酒，敬我的庶妹，感谢这个毒妇给了我悲惨的一生！”
　　饮下，倒地。落叶又砸到齐岚海的头上，她的眼神空洞着，齐蓓昔似乎说了什么话，但是齐岚海已经是个死人，不能动弹。
　　面前，有很强烈的光。齐岚海不禁睁开了眼睛，什么啊，是走马灯。
　　齐岚海真的很怀念过去那段时光，儿时魏姨娘还未得宠，父亲和母亲在王府里的花园内陪着齐岚海嬉戏，那时候齐岚海真的以为父亲是世上最专情的男子，只爱母亲一人，两人白头偕□□度一生。
　　可没想到都是谎言，父亲什么时候在乎过她们娘俩的死活，齐岚海真有些嫉妒曾经的自己，甚至想撕碎那一张纯粹天真的笑容。
　　“你醒了？”
　　齐岚海慢慢睁开眼睛，自己身下躺着的床，与她的世界很不一样，她在哪里？齐岚海掐了掐自己的脸，床不远的梳妆柜上倒映着齐岚海的面庞，她的容貌没有被毁！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莫非这又是一个走马灯？
　　“你想重生吗？”说话的人是个女人，声音很好听，虽然比较冰冷，但是也能听出天生的玩味。只不过这个女人，长着金黄色的头发，脸上戴着面具。
　　齐岚海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伸手揭面具，只不过半天揭不下来。
　　“你是谁？”齐岚海率先发声，“还有这是哪里？”
　　“我不记得我是谁。”
　　“荒唐！别拿失忆那套来戏弄我！”
　　“……你暂且叫我，指引者吧，大家都这么叫我。我不知道这里叫什么，姑且叫它‘海’好了，一开始只有我一个人在这独立的城邦里，后来就慢慢有人加入，我被他们尊成为‘指引者’。”
　　“住口，”齐岚海叫道，“我不想听你在这讲你自己的故事，我只想知道你为何出现在我面前，你有何目的！”
　　“有一些人，他们向我缔结契约，有已死之人，也有生命体，他们了结了此生的怨气，我就可以逐步恢复人形。”指引者说。
　　然后她撩起腿，“已经恢复大半了。”
　　齐岚海感觉她的话并不是在说笑，但是她总感觉指引者的腿不能称为“恢复好”这三个字，上面疤痕遍布，骨头的形状也很奇怪。
　　“请问，你的腿，真的恢复了吗？”齐岚海问道。
　　“我不知道，我觉得应该已经恢复好了，我说过，我忘记了很多。”
　　“所以，我真的可以重生吗？”
　　“当然，”指引者抬起头，“我将赐予你系统，帮助你不重蹈覆辙，你并不需要为我奉献什么，你只需完成你的事，然后我恢复身体和一小部分记忆，我们是平等交易关系。”
　　“我答应你。”齐岚海最终作出了决定。
　　“只不过我要在你这留几日，我要学一些东西。”
　　“既然要复仇，就要把敌人打个猝不及防！侯府的大小姐，不是什么废物！”
　　“好。我只给你十日，你准备得越好，我到时候拿回的就越多。”
　　她顿时坠落，四周空无一物，不过她不在乎。
　　齐蓓昔，你欠我的，我终会拿回来！
　　周围是熟悉的莲花香气，齐岚海逐渐睁开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坐起身，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在嗡嗡作响，还有点痛。
　　她回想起来了，这是她十一岁那年失足落水，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落水，但是那天和她一起走在花园里的只有她的庶妹，齐蓓昔。
　　大盛王朝一向嫡庶有分，虽然这个国家对待女子不是很苛刻，但是嫡庶不能不分清。嫡子要叫庶出的兄弟姐妹前加一个“庶”字，庶子则要在嫡出前面加“胞”这个字。这没什么不妥当的，嫡子这样称呼让嫡庶有分，庶出这样称是为了不让区别那么锐气，是为了家庭和睦着想。
　　当然，嫡子和嫡子之间，就用普通的称呼，庶子和庶子之间同理。
　　齐岚海仔细回想起指引者的话，“我将赐予你系统，”系统？齐岚海思索着如何让系统现身。
　　“我在，我就是你的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在齐岚海脑子里突然响起，让放松下来的齐岚海彻底吓了一跳。
　　“你叫什么名字？”齐岚海再三思索后说道。
　　“我没有名字，我是被指引者大人用弗洛法创造出来的物质，只不过我们并没有操作弗洛法的权利。”
　　“弗洛法，那是什么东西？”
　　“是指引者大人在她原先世界的物质，是一种强大的魔力，其他的，我并不能向您透露。”
　　“我现在的目的是忠诚于您，而不是向您透露与你复仇无关的东西。”
　　“我懂了，”齐岚海已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她操纵得来，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足矣。
　　“我给你起名，你就叫花糕，可以吗？”齐岚海随便说了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寓意吗？”花糕问。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花糕:“……”
　　“哎呀，小姐醒了！夫人，小姐醒了！”一个丫鬟突然从掀开门帘进来，齐岚海对她再熟悉不过，这是她前世最衷心与她的丫鬟，知冬。明明衷心为主，最终反而被她这个听信魏姨娘谗言的主子来了个乱棍打死。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别着急，我没有大碍。”知冬久违地听见自家小姐这么温和的话语，虽说是在责怪她，但是却有大家风范。
　　前世，她被魏姨娘所害，硬生生吃了几年被下“失魂落魄散”的饭菜，让她整个人变得暴戾无比，整天只知吃喝玩乐，不学无术，曾经学过的琴棋书画都被吞到肚子里去了。
　　“阿海！”李城嫣从门外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这是齐岚海的娘亲，也就是当今丞相的唯一女儿，在家排行最小。虽然快三十了，但是整个人还是容光焕发，身上的衣服不算特别贵气，刚好可以衬托她的成熟稳重。
　　前世，她的母亲在她十二岁左右的时候就死了，死状凄惨，在齐岚海面前倒地后一炷香的时间后迅速腐烂，最终是找个人用席子卷起来送到乱葬岗的。
　　“母亲，阿海没事，您别哭。”齐岚海小心地抱住在她床边哭泣的李氏，心尖一滞。
　　她摸了母亲的手腕，情况似乎不太对，“宿主，需要我为您查找吗？”花糕突然发声。
　　“需要。”
　　“查找需一炷香。”
　　“母亲。”齐岚海拍拍李氏的手，“母亲可有查到，是谁将我推下水？”
　　“没，侯爷查了，根据二小姐身边的丫鬟说，是阿海你自己掉下水的。”
　　自己？可笑，是不是只有她知道，那天自己是被推下水的。
　　“阿海，你没事吧？”
　　“没事，”齐岚海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两个弟弟呢？”
　　齐岚海有两个双胞胎弟弟，齐鸫孺，齐熙凛，她的那个侯爷父亲起名也真是奇妙，嫡子嫡女起个东西南北也就算了，为何偏偏要给齐蓓昔那个家伙起个嫡出的名字，而其他庶出都没什么字辈寓意。
　　前世她并不在意这个，现在看来，她那个父亲还真是……
　　恶心至极。
　　“孺儿和小凛还未下学堂呢，正巧，我趁现在做点点心，阿海想吃什么？”
　　“吃花糕吧，桂花味的多做些。”齐岚海答道。
　　花糕，大盛的一种著名糕点，做法简单，民间多用玫瑰和桂花做，花汁里混入糯米粉。贵族会多放点进贡的玫瑰，最近又流行起来用金银花和桃花做，不过小时候的齐岚海喜欢吃桂花馅的，尤其是那人做的。
　　那人是谁？齐岚海陷入了沉思，她似乎忘了什么东西，就只记得自己在五岁时吃过世界上最好吃的花糕，虽然是用最平常的材料做的，但是有不一样的风味。
　　“宿主，找到了。”花糕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的母亲是被下了毒，来自西域的‘蚀骨虫’。”
　　“听起来像蛊。”齐岚海说道。
　　“是一种虫蛊失败后的残渣，危害是潜移默化的，死后变立即进入腐烂状态。”
　　齐岚海想起母亲死时的惨状。
　　“看来就是了，有什么解法吗？”
　　“大小姐！大小姐！”知冬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打断了齐岚海和花糕的对话。
　　齐岚海皱了皱眉头，“什么事这么急？”
　　“二小姐来看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