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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回家 ...


  •   “用力啊……”
      “怎么一直不出来……”
      “啊啊啊啊……”
      夏楠喊得撕心裂肺,陶白筠在一旁握着她的手,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能缓轻她的疼痛,只能用手上的毛巾不停地给她擦汗,轻声安抚她。

      “快!用力。”
      “把这块抬起来。”
      “一二三!”
      与此同时,柏斯年和村子其他人正在坍塌的房屋下搜寻柏翰学的踪迹。

      “啊……”孩子嘹亮的哭声响起,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生出来了。”
      “是个男孩儿。”
      不知道过了多次时间,夏楠终于把孩子生了出来,陶白筠抱着小小的他,喜极而泣。
      幸好,夏楠姐没事,孩子也没事。

      “找到了!”
      “阿年,找到你哥了。”
      “来个人,快把他抬出去。”

      “夏楠姐!醒醒!”陶白筠最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她闭上眼昏睡过去,怎么叫都不醒。
      文秀扔掉手中的东西,立刻给她做心肺复苏。
      他累得满头大汗,可夏楠依旧安静地躺着没有动静,慢慢地,他松了手。
      陶白筠不相信,笨拙地学着他的动作继续给夏楠做心肺复苏。
      二楼静得只剩下她沉重地呼吸声。
      “哇啊啊……”孩子的哭声惊醒了她们。
      文秀这才半抱着把她扯开,“小筠,她……已经走了。”
      陶白筠死死地拽着夏楠的手不松,满脸泪痕,“不是这样的,文医生,你救救她。她还没看过自己的孩子,还没等到阿学哥回来,怎么可能……”

      “他身上怎么这么冷?”
      柏斯年看着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柏翰学,颤抖着伸出手,放在他的鼻下。
      没有呼吸。
      腿一软,整个人跪在他身边,怔愣着伸出双手给他做心肺复苏。
      柏翰学没有反应。
      柏斯年愤怒地抓住他的衣领,大吼:“你起来啊!”
      “胖头”看不过去,扯住他劝道:“阿年,你冷静点,人死不能复生。”
      他突然失去所有的力量埋倒在柏翰学胸前,眼泪止不住:"哥,夏楠姐还在等你呢,还有你们的孩子……"

      柏斯年带着柏翰学回到刘阿婶家时,孩子的哭闹声响起。
      夏楠姐生了!
      本该洋溢着喜悦的地方,此时却没人高兴得起来。
      大队长拄着拐杖慢慢朝他走来,艰难地开口:“阿年,找到你哥了吗?你嫂子生了个大胖小子。”
      他僵硬地脸上扯出笑容,准备往梯子那走,却被大队长拦住。
      “你嫂子……没了。”
      柏斯年愣了两秒,口中突然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那一天,他同时失去了两个亲人。

      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很消沉,村子里的其他人都在跟他说节哀顺变。
      可偏偏有人嘴欠,非凑上来说什么,这种情况哪有不死人的,生孩子死了也正常,村里每年都有因为生孩子死了的女人,要怪只怪她们倒霉。
      谁也没想到沉寂的柏斯年会突然抄起棍子向他砸去,把人摁在地上,拳头下了狠劲,用力挥在他脸上,“你他妈再说一遍!”
      那是陶白筠从没见过的他,好像一头被惹怒的野兽,随时都会把身下的人撕碎。

      因为这场天灾,大队长每天忙着重建村子,实在分不出时间来安抚受到伤害后心情焦躁的村民。
      于是这场两人的打架变成了一群人的斗殴。
      那个嘴欠的男人伤得最重,事后在家躺了一个月才好,也不敢再惹是生非,碰见柏斯年更是怕得绕道走。

      柏斯年忙于处理夏楠夫妻俩的后事,孩子被放在陶白筠身边照顾,好在身边有几个婶子帮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等到他忙完后才给孩子取了名字。
      陶白筠问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他说因为夏楠和柏翰学一直以为这会是个女儿,所以早早就取好了名字——柏南。
      柏南一点都不像早产儿,身体很好,能吃能睡,第一次开口就是叫的妈妈,却是对着陶白筠叫的。
      她们俩即激动又难过,这样的时刻夏楠和柏翰学要是在该多好。

      没过多久,上头的政策下来了,知青们返城。
      柏斯年也收到了家中父母写的信,信里她们非常激动他可以回家了。
      他没有回信,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城的东西。长溪村离县城近,刘阿婶说自家有个亲戚在长溪村,他可以暂时住在那。
      正巧,陶白筠也该回家了,于是几人就一起坐着牛车去了长溪村。
      车上,柏南一直哭闹个不停,巧的是谁抱着都哭,只有陶白筠抱着不哭。
      下车时,陶白筠把怀里熟睡的柏南递给柏斯年,这一幕被几个路过的婶子看见,隔天关于这件事的谣言传遍了整个村子。

      陶建国在路边听见几个女人聊天,正巧碰见陶大队长也听见了。
      陶大队长瞥了他一眼,对他的打招呼视若无睹,转头就走。
      他一看不妙,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上,“大队长,我女儿我最清楚了,这都是这群烂嘴的乱传的。”
      陶大队长冷哼一声,没说话。
      陶建国一咬牙,“今天家里刚买了肉,晚点来家里吃饭吧,带上陶峰一起。”

      一回到家,没看见陶白筠,只能拿杨春红撒气,“多做几个菜,让那几个丫头都别回来吃饭。”
      杨春红一惊,“怎么了?”
      “还不是你养的败家娘们,一回来就不安分。”

      等到陶白筠回家时,饭菜都已经空了,陶大队长和陶峰也早就走了。
      陶建国靠在折叠竹椅上,不停往嘴里灌着酒,醉眼朦胧。
      看见她,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回来,为了你,你爹我这张脸都不要了。”只骂她还不解气,“陶峰父子两狗东西,白吃白喝,还不认帐。他们现在不愿意要你了,我什么都拿不到了。”
      突然想到什么,又说:“你去找那个什么知青,让他把你带走,钱嘛,都好商量。”
      她听着他话里满是钱的打算,忍不住反驳:“那孩子不是我的,我和柏斯年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要你去就去!”
      “我不去!”这次她异常坚定。
      陶建国在家里从没人敢违背他,怒火中烧,直接将手中的酒瓶砸了过去。
      杨春红听见动静,赶忙从厨房赶来,只见她顿在原地,头上的伤口正不停地往外冒血。她心疼地想去扶她,却被陶奶奶制止,“春红,小宗不舒服,你去看看吧。”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只不过是陶奶奶支走杨春红的借口。这么多年她们姐妹四个受罚被赶出家门,她都是这么被支走的。
      陶白筠直直地看着她,眼里的哀求好像在说,娘,别走,我好疼。
      可杨春红还是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别过眼,转身走了。
      陶白筠就那样盯着她的背影,直至看不见,泪水模糊了双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从镇上的医院缝针回来后,陶建国就不让她出门。
      从陶蓉嘴里听说柏斯年来找了她好几次,都被他随便打发走了。

      某次陶蓉心软,偷偷把她放了出去,结果被陶奶奶知道,告诉了陶建国。当晚他就把陶蓉狠狠打了一顿,她的惨叫让她们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那晚之后,陶白筠再也不提出门的事,整日在窗边呆坐着,不说话,也不理人。
      陶芙看不过去,哭着去求杨春红,“娘,大姐这样好吓人。”

      杨春红坐在陶白筠面前,小心翼翼地试探:“小筠,是……娘啊。”
      她眼神空洞,好像没看见坐在面前的她一样,毫无反应。
      终是不忍心,当晚杨春红去求了陶建国,原以为他不会同意,还会将她打一顿,谁知她还没说几句话,他就同意了
      陶蓉和陶芙特别高兴,赶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陶白筠。
      可她依然毫无反应。
      她们想,大姐可能是因为没反应过来,心里肯定高兴坏了。
      于是两人高高兴兴地睡觉去了。

      隔天,两人拉着陶白筠出门,久违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她们俩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陶白筠却没有她们想象中的激动,只是直愣愣地看着远处。
      她们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大姐不会笑了。

      陶白筠每天就呆愣地跟着她们去干农活,晚上再一起回来,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着,紧接着就是越来越消瘦的身体。陶蓉和陶芙急得不行,赵兴安在陶白筠从镇上回来后就被调走,王医生也回家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能找谁来帮她。

      两姐妹一寻思,只有他了。
      陶芙刚走出家门,陶荷就恶狠狠地对陶蓉说:“你们竟敢去找他,不怕被爹打了?”
      陶蓉心下一惊,没想到两人的谈话会被她听到,强装镇定,“四妹,你说什么?”
      “二姐,别装了。找他也没用,告诉你们一个事吧,爹要把大姐嫁给村尾那个傻子,彩礼都收了。”
      等陶芙回来时,陶蓉正坐在陶白筠的床边抹眼泪,嘴里说着“大姐,到底该怎么办啊?”,看见她回来,好像又燃起一抹希望,“怎么样?他会来吗?”
      她摇头,愤愤不平:“他们说他马上就要走了,我连他人都没见到。都是因为他,大姐才会变成这样,现在他拍拍屁股走了,大姐怎么办啊?”
      希望彻底被浇灭,“陶荷说爹要把大姐嫁给村尾的傻子。”
      “什么!”

      不知道是陶荷告的状还是其他人说的,陶建国知道她们去找了柏斯年,怒不可遏,拿起手边的棍子就往两人身上抽。
      陶白筠被屋外的惨叫声惊醒,光着脚慌张地跑出去,扑在两人身上,“爹,我嫁!谁我都嫁,别打她们了。”
      此时她们俩才知道,大姐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累得不想说话。

      陶白筠好像又变成她们以前熟知的大姐,可陶芙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无法阻止了。

      村尾的傻子叫陶良,从小痴傻,父母早亡,以至于一大把年纪也没娶到媳妇。
      那年小雪刚过,陶白筠嫁了过去。
      与此同时,陶峰的隐疾被人爆了出来,各种谣言四起,完全遮盖她嫁给村尾傻子这件事。

      陶良喝了几杯酒,步伐不稳地进了房。
      她没想到,他和陶建国一样,醉酒后喜欢施暴。
      多次的躲避彻底惹怒了他,他扯住她的头发,把人往门外盛满水的缸里按。
      她不停地挣扎,却敌不过他。
      他嘴里不停说着:“你爹把你卖给我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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