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剑自有天收》倒啃甘蔗

40、追星大队（3）

　　李人剑敲电脑，敲得噼里啪啦响，敲得办公室其他同事不时投来好奇眼神。

　　谈话完毕，季明月走出会议室，把一纸记录递给他。

　　李人剑持续拿电脑撒气，没接，只告诉她：“季大美女，这不关你事。是谁让你做的记录，就让谁来跟我交待。”

　　季明月把记录塞进游天手里，口型说：“自己的媳妇自己哄。”

　　游天俯下身，双手拿着记录，毕恭毕敬，“剑队长，这是……”

　　“谁是队长啊？”李人剑语调冷冷，“我可配不上队长一职。谁发号施令，谁才是队长。”

　　游天小声哄：“剑队长，之前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李人剑目不转睛敲电脑。

　　游天蹙眉思索片刻，“嗯……主要是，你太辛苦了，作为队长，这种跟人面谈的小事怎么能劳您大驾呢。您只需要监督监督我们工作，做做决策就行。”

　　这话……还有些道理。李人剑想想也是，自己何必事必躬亲。

　　把记录扯过来看两眼，他重新找当队长的感觉，“这份给我，你再重写一篇沟通纪要，和艺人推介一起，给项目团队每人发一份。”

　　拿着记录，李人剑扭头跑去找杨数，把记录递给他，“杨哥，人已经来了，在会议室，你看见了吗？这是面谈记录，这人不错，真的可以用。”

　　杨数细审记录，沉吟不语。

　　李人剑内心忐忑，不知道杨哥这关到底能不能过。

　　见杨数偏头思索，他也偏头思索。

　　杨数拧眉，他也拧眉。

　　杨数推了推眼镜，他也……擦了把脸。

　　终于，杨数指着记录开口，李人剑侧耳恭听。

　　“这里，为葛子村制做宣传，典型的病句，如果把宣传当名词用，搭配的动词也不能是制做。如果用制做，可以把宣传改成宣传片。还有这里……”

　　竟然谈起语法错误！李人剑厥倒，果然杨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杨哥、杨哥，停、停、停，这些问题咱一会再商量，先说你同不同意用这人。”

　　“嗯……”杨数被打断思绪，重新思考一番，“人我看见了，好像比网上好一点。但是，我没有研究过娱乐行业，所以……你还是问问进哥吧。进哥要同意，我也不反对。”

　　O了个K，李人剑转头再去找进哥。

　　等等……他怎么觉得自己又从威风凛凛的一队之长变成了听人调遣的小兵小将。

　　进哥的小办公室常年不关门，李人剑直冲进去，“进哥，进哥！”

　　进哥正跟客户电话沟通，举手示意他稍等。

　　李人剑便站在一边，听进哥向客户汇报工作进度。

　　听着听着，他听出来，进哥正在处理建城公司融资问题。

　　想上个轮回，他也参与了这个项目，当时为了尽快解决融资问题，他们晚上搜索资料，白天一一联系投资公司，几乎不眠不休奋战了几天几夜。记起有一晚，加班到凌晨，他实在撑不住，靠椅子上打了个盹，醒来发现，游天一直一只手臂圈着他，以防他从椅子滑到地上。

　　有好兄弟一起奋战的感觉真好啊！

　　现在，因为接手了葛子村项目，这个项目就没落到他们头上，但是进哥逃不掉啊。

　　看着进哥来回踱步，满面愁容，眼下挂着乌青，其操心程度可想而知。

　　“怎么了？”进哥结束通话，调整状态，笑着问。

　　李人剑决定做个买卖，“进哥，刚才听你说，你们急着找融资方？”

　　“是啊，一个做建筑的公司现在亟待资金。”

　　“这可巧了，”李人剑笑眯眯，“我知道一家投资公司，想要投建筑项目的。”

　　还好他脑瓜子给力，还记得上个轮回他们最后成功合作的那家投资公司。

　　进哥的喜悦溢于言表，“真的？那太好了！是哪家？”

　　“我一会就告诉你。不过，你先看看这个。”李人剑喜滋滋奉上谈话记录，“进哥，我帮你解决一难题，你也帮我个忙呗？这个艺人真的可以，你帮我通过一下呗。”

　　进哥哈哈笑，“好，好，我看看。人走了没？”

　　“没呢，在会议室。”李人剑得意，觉得这事成定了。

　　可是，进哥秉公执法，看完了记录却没点头，要求再跟许海本人聊一聊。

　　李人剑心想，也行吧，聊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时至午休，项目小队请许海一同到楼下用餐，以便边吃边聊。

　　楼下几家酒店火锅店，许大歌星不肯去，却挑了一家临街的米线铺子。

　　一同坐下用餐，李人剑才发现，这许海外表干净利落，行为举止却是不修边幅。

　　菜叶子掉到地上，许海一弓身，捡起来直放进嘴里大口咀嚼。

　　咀嚼两口，又继续呲溜呲溜狂吸米线。

　　众人刚下筷子翻动，就听他大喊：“阿姨，添一份米线！”

　　他挥动臂肘狼吞虎咽如秋风扫落叶，大伙甚至眼睁睁看到，他额上汗珠滴进碗里，紧接着被他捧着碗咕嘟咕嘟灌下。

　　杨数坐他旁边，不能忍，向李人剑使眼色，想跟他调个座位。

　　李人剑收到信号，刚要起身，被游天按回座椅。

　　“杨哥，咱俩换。”游天主动请缨。

　　李人剑对游天此举满意，他认为这表明心机狗对许海已经认可了。

　　再看看季明月，她好像对许海举止不甚在意，倒是对着换座位的游天笑出了“女大不中留”的味道。

　　情势不错，就差进哥的一个点头了。

　　李人剑觑一眼进哥，进哥似乎被许海的风卷云残之势惊到，不满的摇了摇头。

　　不行，必须打断许大歌星的饿死鬼投胎状，李人剑开口：“许海，这是你本名吗？”

　　许海边喝边答：“我本名是许金海，小郑哥说‘金’字太俗，给拿掉了。”

　　李人剑假装凝神思索，“嗯……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不如改成许云帆，怎么样？”

　　许海一愣，放下碗，停下筷，表情严肃，“我不想再改了，叫许海挺好。”

　　什么情况？李人剑纳闷，上个轮回他可是用着“许云帆”的名字火遍神州大地的啊！这……

　　“呃……没关系，我们可以再商量，你也考虑考虑。”李人剑战术性后退一步。

　　许海摇头，似乎表示这个问题他不想再考虑。

　　李人剑心里有点怵，到底为什么他又不愿更名了？如果不改名，这人还能红吗？

　　他又看看吸溜米线的许海，“咱们还得改个造型，发型、服装，还有举止动作都得做调整。”

　　许海摸摸头发，又低头瞧瞧自己衣服，不能理解他的要求，“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啊。”

　　“到时候会有专业的造型师，帮你把你的优点放大。”李人剑劝他。

　　许海握着筷子皱眉想了很久。

　　李人剑犯难，没想到这小子还有些小犟，暗想：“完了、完了，不好搞、不好搞。”

　　“我也有要求。”许海忽然端正坐姿郑重其事。

　　李人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要求？”

　　“如果是奇装异服，我绝对不穿。”

　　“奇装异服？什么样算奇装异服？”季明月好奇。

　　“就是……”许海低下头紧紧拧眉，“比如说袒胸露背，透明的衣服，或者特别紧身的裤子。”

　　看他这副神情，李人剑猜测，他应该是以往有过这样的尴尬遭遇。

　　这样的要求可以理解，不算过分，李人剑满口答应。

　　再看眼进哥，进哥表情仍不太好，对这个许海满腹狐疑。

　　用完饭，他把投资公司网址发给进哥，凑他身边讨好地问：“进哥，这许海可以吧？”

　　果然进哥还是不满，“我看他有点个性，不像能愉快合作的类型。没有其他人选了吗？货比三家，总归保险一些。”

　　“不会，不会。”李人剑打包票，“个性好像有那么一点，但不是坏脾气、耍大牌那种，不至于影响合作。而且，他能力强啊，用他的话，连音乐制作都省了，多划算。进哥，他没问题的，我跟你保证。”

　　季明月对商演兴趣浓厚，走在许海旁边问东问西。

　　他们其余几人便跟在后面。

　　听了李人剑所说，进哥用下巴朝许海身后的吉他点了点，“能力强不强，试试才知道。”

　　李人剑当下喊住许海。

　　许海停了脚步，回头，“李总，什么事？”

　　“是这样，”李人剑解释，“对于你的能力，我们大伙都认可。我们是受客户全权委托，但说白了，也就相当于一个代理，不是跟你直接签约的甲方。所以，单我们认可还不够，还得要甲方同意。不如你表演一段，我给你录上视频，发给客户。”

　　许海点头，当街取出吉他，丝毫不顾及熙熙攘攘的人群。

　　“换个地儿！换个地儿！”李人剑赶忙拉住他，“这儿太吵了，咱们得找个清静的地方。”

　　市中心哪有完全清净之所，他们只能领许海去了公司楼上的空中花园。这儿人少，只有三两个边午饭边聊天的同事。

　　李人剑选好角度，按下录像键。

　　许海向着镜头深深鞠一躬，开始了他的演奏。

　　曲子是他自己原创的，讲得不是高山流水，而是柴米油盐，但节拍分明，曲调透着倔强不屈，有些摇滚范。
　　配上他的嗓音，时而清亮，时而沙哑，辨识度很高。

　　听着听着，季明月跟着挥舞手臂，打起节拍。

　　杨数半张着嘴，忘了合上。

　　进哥不由自主点着头打节拍。

　　周围三两的人也循声围来。

　　有这样的实力，进哥这关肯定妥妥的通过。而且，在这个轮回，许海可算是他挖到的宝，李人剑越想越得意，盯着许海笑逐颜开。

　　他身后，游天抬手搭在他的手上，帮他一同举着手机，确实缓解了他手酸，视频录得稳定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