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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身陷囹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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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十四年三月,五年一度的女官考试在仰止书院开考,阿蝉亲率六局尚侍监考。一大批苏氏、景氏的同盟属官之女进入宫中,成为女官。后宫六局经历了一场大换血后,阿蝉在后宫的地位进一步得到了稳固。在此后的十几年间,这些阿蝉亲手选拔的女官们,成为了她步上高位的有力支撑。
另一边,边关战事激烈,前线战报一封接一封的传来,让阿蝉心惊胆战。每封自前线传回的战报中,都会夹带一封楚玄给她的信,她看到信才觉得心安。自战事开始,沈鸢就命司膳司每日晚间煨上一盅安神汤送到丹桂园中,只有喝了安神汤,阿蝉每晚才能浅浅睡上两三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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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嘉峪关军营。
宁国公当初从马下摔下,内脏受重伤,不能再骑马打仗,整日卧床修养,只能将兵权交给楚玄。楚玄统领麾下十余万精兵开始在嘉峪关外线与匈奴骑兵展开厮杀。匈奴骑兵彪悍,又生性残暴,大兴军队多步兵,实在不占优势。
宁国公带兵打仗稳妥为上,所以他大多数采用的是保守一些的战术。但楚玄不同,他用兵贵在神速,一有机会就出重兵,一路追击,毫不手软。楚家军和匈奴交手多年,楚玄一领兵,猛地换了打法,竟让匈奴人有些猝不及防,好几天都没缓过神来,被楚家军追在屁股后面打得落花流水。
不过那呼延明到底是有两把刷子,很快匈奴人就改变了战术,和楚家军针锋相对,不相上下。战况一时胶着,难分胜负。
不过嘉峪关远离漠北,匈奴的粮草补给渐渐显现出了疲态,楚玄改变一开始猛攻的战术,改为拖延战,又命齐南风率领五万精兵驻守叶城,切断漠北到嘉峪关的道路,令匈奴人缺水少粮,叫苦连天。听探子来报,匈奴六部本就不睦,再加上长时间的拖延战,现在,其余五部的首领已经对呼延明颇有怨言。
太子自然是不会操心战事,每日就在行宫中莺歌燕舞、喝酒嬉戏,这几个月间已经命楚玄给他送了不下数十位胡姬,供他享乐。他也只是偶尔在楚玄的陪同下,到军中走一走,做做样子,给士兵们增添点士气。
楚玄也乐得如此,太子对兵法战术一窍不通,若是非要上前线指挥,只怕又不知会捅出多大的篓子。阿蝉也经常在信中嘱咐他,太子沉迷声色,只要有美酒美姬,他就不会给军中添麻烦。而且太子胸无点墨,极容易听信谗言,又爱冲动,阿蝉提醒楚玄务必要看好太子,他是圣上独子,性命关乎国运,若是他头脑一热,只怕会做出出格之事。
“少主,太子派人来传。”齐南风走进营帐,楚玄正在看沙盘,闻言皱起眉头,“可有说是何事?”齐南风摇摇头。
楚玄跟随内侍前往行宫,一进行宫后殿,一股熏人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楚玄不禁用手捂住鼻子,咳了几声。
“世子来了!来来来,快给世子赐坐。”太子忙推开左拥右抱的美姬,在正位上正襟危坐。太子年纪轻轻就每日纵欲,整个人脸色灰暗,眼下发青,看起来毫无生气。
高禄忙给楚玄搬来了座椅。“谢殿下,”楚玄掀袍落座,“不知殿下传末将前来所为何事?”
“孤这几日听说匈奴人快撑不住了,世子可真是年少英勇!眼看着这战事马上就要胜利,孤想,能否让孤上一次战场?毕竟,老在行宫待着,让父皇知道又该生气了。”太子满脸堆笑。
楚玄对太子所想心知肚明,太子自幼不学无术,朝中老臣对他也颇有不满,这次来前线也是为了躲避众臣的口诛笔伐。只是他是圣上独子,朝中众人实在无可奈何。太子自从来到嘉峪关就对他格外殷勤,不外乎就是想要得到楚家军的支撑,将来继承大统也有靠山。这次代皇上亲征,无非就是想用一次胜利堵住朝中悠悠之口。
“回殿下,战场凶险,瞬息万变,殿下又不会武功,恕末将不能答应殿下。”楚玄抱拳回道,无论太子如何哀求,他也不为所动,坚持不让太子上战场。
“若是太子没有旁的事,末将就先告退了。战场战事危急,军中不可无帅,末将不便久留。”说完,还不等太子反应过来,直接站起身行礼告辞了。
待楚玄走后,太子收起脸上的虚假的笑容,“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待孤即位,非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一旁的高禄说道,“殿下无须恼怒,奴才以为,世子不让您上战场,是因为他若是同意,到时殿下如果不慎受伤,皇上必会怪罪于他。依奴才看,殿下是太子,国之储君,要上战场何须一个四品将军同意。况且,太子乃是未来的真龙天子,文韬武略都过于常人,又怎么会受伤呢!”
太子恍然大悟,“孤怎么没想到呢!你这奴才倒是看得透彻,除了父皇,孤才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孤是君,他是臣,孤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说了,战场哪有那么可怕,孤看军中那么多人,哪有几个受伤的。”
高禄在一旁赔笑,“正是这个理儿。殿下可以趁世子不备,带兵突袭匈奴军营,以殿下的雄才大略,定能将那帮蛮人打的屁滚尿流。等回朝之时,殿下深入敌营,出奇制胜,肯定居于首功!这样还免得世子受皇上责难,也算给了他面子。”太子被奉承一番,又听到“首功”二字,早已飘飘然,将皇后的嘱咐全部抛在了脑后。
楚玄一直派人盯紧太子,一直到十月末。高禄在军中打听到,当夜楚玄要召集军中所有将领议事,马上隆冬来临,楚玄意与众将领商定最后的总攻战术。这正是千载难逢绕过楚玄的好时机。深夜时分,太子悄悄率领两千东宫禁卫,绕过楚家军军营,直奔匈奴兵营而去。
匈奴人自小就生长在草原上,对草原上的风吹草动了如指掌,但太子和东宫禁卫却没有与匈奴人作战的经验。门口守卫的卫兵隔了老远就听到了隆隆马蹄声。待太子率领禁卫到达匈奴兵营时,意外的发现兵营门口空无一人,整个兵营漆黑一片,不见半点声响。
“殿下,恐怕有埋伏!”禁卫的领队靠近太子耳边说道。
太子根本就没读过兵书,也从没打过仗,哪里还听得进去劝告,他的心里只有“首功”二字,“去你的,磨磨唧唧,你看看这里头连动静也没有,肯定都睡着了。等孤攻进去,斩下呼延明那贼人的头,孤就是天下第一人!哼,楚家军有什么了不起,畏手畏脚,匈奴人也不过如此!传孤令,给我杀!谁杀得最多,黄金美人儿通通有赏!”
饶是再有经验的士兵也难以抵挡太子的赏赐,全部一窝蜂似的冲进了匈奴兵营,士兵们用剑刺开营帐,却都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帐子中,根本就没有人啊!
“不好,有埋伏!”不知谁大喊一声,只见瞬间火光乍现,太子和禁卫已经被埋伏在四周的匈奴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大兴最尊贵的太子殿下,今日有幸得见。”呼延明自匈奴兵后走出,一脸奸佞笑意。
“你就是呼延明?”太子冷哼一声,“也不过如此。”
呼延明不气反笑,“太子殿下也不过如此,把他给我绑起来,扔到帐子里去,好吃好喝的伺候好我们的殿下。”
“呼延明你敢绑……”话还没说完就被匈奴人捂住了嘴,五花大绑的抬进了帐子里,太子自小养尊处优,哪受过这种罪,喉咙里嚎叫不断。
呼延明转头返回王帐,只留下一句,“都杀了。”
帐外,刀刃与血肉碰撞的声音和人在临死前惊恐的求饶声交织在一起。帐内,匈奴六部的首领围坐在一起,面色凝重。
“要我说,我们干脆杀了这什么狗屁太子,给大兴皇帝点颜色瞧瞧!杀了他的独子,他们以后就没了皇帝,说不定这皇位老子也能坐一坐!”
“不行,大兴皇帝要是被逼急了眼,我们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
“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唧唧歪歪,怪不得你们那部总生闺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行了,都少说两句!”眼看着要吵起来,呼延明开口喝道,“这太子不能杀,楚家军不敢伤了他,我们只要挟持住他,就能平安回到漠北,如果再困下去,寒冬一至,我们可连粮草都没了!”
其余五个匈奴首领面上悻悻,心中都有自己的算盘,当初若不是你呼延明在神的面前立下誓言,说此战可以取胜,我们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呼延明看着他们面上的表情也没再多言。夜空再一次的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太子粗哑的哀嚎声在草原上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