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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我是尚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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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了十三个月的努力后,大兴朝及前朝的所有史卷文书皆整理一新。
阿蝉带领着从各局抽来的宫女和内侍,不分昼夜。材质尚新的文卷扫尘封存;稍有破败的文卷,动手一点一点修复;残破不堪的书卷,就请司彩司制出相同的锦帛,再一字一句的完整誊写上去,复原书卷原貌。所有书卷整理好后,再根据朝代、年代、用途规整分类。一切井井有条、焕然一新。
不仅如此,阿蝉在重修史卷的过程中,还意外发现了许多以为已经失传的珍本,包括兵书、史书、医书、工书、农书等。阿蝉将这些书目整理好,每份又各誊抄了二十本,并将这些书目分别呈送至兵部、弘文馆、史馆、太常寺、太医署、工部、户部等署,填补了各部空缺。为此,三部尚书及弘文馆学士、史馆太学、太常寺太卿、太医令接连上书,以彰阿蝉功绩。
“本官今日前来宣旨,尚宫局司记苏氏听旨”内侍令福生道。
尚宫局各司、各典、各掌皆身着公服,跪于尚宫局正院听旨。
“尚宫局司记苏氏央,入宫以来,兢兢业业、日夜不寐,为朕分忧,朕心甚慰。重修史卷、填补空缺,天下书生皆念之感之。为奖其嘉义,今特封为尚仪局五品尚侍,望爱卿日夜勤勉,再分朕忧。另有尚宫局尚侍闵氏文清,谏言有功,赏锦缎十匹、黄金二十两,准其回乡探亲。”
“微臣接旨,谨遵皇上教诲,定不辜负圣上所托。”阿蝉行拜天大礼,伸手接旨。
“恭喜苏尚仪了。”福生笑眯眯的对阿蝉道。
“还要多谢公公提携”阿蝉拜首还礼。
送走福生,尚宫局的女官们皆对阿蝉行福礼,“恭喜苏尚仪。”阿蝉颔首还礼。
闵尚宫也拉着阿蝉的手说,“这次可以回乡探亲,还是托了苏尚仪的福。”
“尚宫这样倒是跟我生分了,入宫之初您就对我照顾有加,入宫之后全是靠您的教导才有我今日。如今圣上赏赐,是尚宫您应得的。”阿蝉淡笑,“回乡探亲,可要给我们捎些家乡特产呢!”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闵尚宫乐的合不拢嘴,连声应道。
次日,阿蝉与秦琴、胡雁拜别,搬出梨花园,住进了藕花园。藕花园分东厢房和西厢房,吴尚仪住在东厢。
吴尚仪知道阿蝉今日搬过来,一早便命人打扫好了西厢,早早地就等在园子里。
“苏尚仪,可算把你盼来了!”阿蝉刚进园子吴尚仪就迎了上来,“快点把苏尚仪的行李放到西厢去。”吴尚仪忙吩咐身后的宫女。
“见过吴尚仪,给吴尚仪请安。”阿蝉屈膝见礼。
“哎呦哎呦苏尚仪太客气了,你我同为尚仪,无需如此见外。”吴尚仪连忙扶起阿蝉。
“吴尚仪哪里话,记得两年前在我及笄礼上,还是吴尚仪做的执事呢。我资历浅,经验少,承蒙皇上恩典可以和大人一起共事,今后,还要仰仗大人多多帮衬才好。”阿蝉开口道。
“是啊,两年前你及笄礼上我做执事,那时你看着还是个小姑娘呢,如今出落得更美了。我虚长你几岁,你若不嫌弃,就叫我声姐姐,叫大人倒显得生分了。”吴尚仪笑道。
“是,姐姐。”阿蝉立即改口道。
待行李收拾好后,阿蝉在宫女的服侍下换上了五品尚侍的公服。五品女官的服制为紫色,常服为淡紫色的对襟窄袖上衣、深紫束腰锦缎多折裥长裙。官服为绛紫色宽领大垂袖如意云纹罩衣、木槿紫轻罗百合裙、紫红色底金纹束腰绶带。另还有黑色织锦云头鞋两双,五品女官的冰丝玉令牌一块。五品绾百合髻,可加佩耳饰及两支步摇。
绛紫色深,衬的阿蝉更是白皙动人,凤目流波,墨眉高挑。在经历了两年的宫廷生活后,阿蝉早已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如同一只盛开的玫瑰,凌厉美艳,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换好公服,吴尚仪陪着阿蝉前往尚仪局正殿。
尚仪之职,掌礼仪起居。总司籍、司乐、司宾、司赞四司之官属。司籍掌四部经籍、笔札几案。司东掌率乐人习乐,陈悬、拊击、进退。司宾掌宾客朝见、宴会赏赐。司赞掌朝见、宴会、赞相。
尚仪局现今有司籍二人,司乐四人,司宾二人,司赞二人共十位六品女官,还有典侍、掌侍、女史若干人。去岁的六局统一规制一事,尚仪局办的倒也尚可,上下都得了不少赏赐。尚仪局的女官们知道这事是阿蝉上奏提议,故而对前来任职尚仪的阿蝉印象极好。
“参见苏尚仪,给苏尚仪请安。”尚仪局女官在正殿给阿蝉见礼。
“无须多礼,”阿蝉道,“我新近到任,对尚仪局还不甚熟悉,将来还要多靠各位。望各位日夜勤勉,为国效力。”
“谨遵大人教诲。”
“柳司籍,许久未见,最近可好?”阿蝉看到柳依依站在下首,便问道。
结果柳依依站在下首,垂着头竟一言不发。看着场面冷了起来,吴尚仪当年是亲眼看见过柳依依被阿蝉掌掴的场面,生怕这两人再起冲突,忙打圆场道,“柳司籍,是不是许久未见苏尚仪了,你们二人一同入宫,情谊深厚啊。”
柳依依不傻,听出了吴尚仪的弦外之音,这是在敲打她呢,提醒她阿蝉可不是好惹的,更何况现在还是她的上峰,若是再惹了阿蝉不快,在这尚仪局她可真要混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柳依依就算心里再憋屈,也只能顺着台阶下,“谢大人关心,下官一切安好。”柳依依垂首恭敬回答。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柳依依跋扈的底气一是来自她的祖父柳御史,二是来自她的姑母延贵妃。延贵妃诞下嘉伽公主后盛宠正眷,在宫中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连带着柳依依也十分目中无人,别说吴尚仪,就是邱宫令她也顶撞过多次。
但自去年年初皇上重罚过延贵妃后,待延贵妃也没有从前般宠溺了。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看人下菜碟的人,柳依依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不过她倒算聪明,只是老老实实的干活。去岁统一规制,皇上有赏,也升了她六品司籍。
见过局中女官后,阿蝉又跟随吴尚仪熟悉尚仪局的各项工作。待全部捋过一遍后,天已擦黑。
阿蝉和吴尚仪一同用过晚膳后回到西厢,坐在桌前,手指轻抚腕间玉镯,玉镯上那一只小小的蝉倒叫阿蝉一阵恍惚。不知不觉间她又拿出了那个小小的檀香木匣,里面装着楚玄的信。
今年楚玄给阿蝉送来的生辰礼是一套西域游记,图文并茂,详细描绘了西域的风土人情,令阿蝉看了一遍又一遍,爱不释手。
“你在宫中一切可好?自从离京,我便时常记挂你,你在宫中许是不便寄信,无妨,知你平安我便放心。宫中不比别处,我听闻延贵妃的侄女也与你一同入宫,她那日在街上刁难你,不知入宫后可有收敛?若是犯你,也无须客气,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就像我们对付匈奴人一般……”
这封信阿蝉已经看了好多遍,纸张都被翻得变软了许多。那句“我便时常记挂你”让阿蝉每每想起就每每脸红。
看着这封信,阿蝉的思绪又飘远了,她想象着大漠遒劲的北风,想象着天上翱翔的雄鹰,又想到了那血流成河的战场。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还好吗?匈奴人还会犯境吗?他会不会受伤?
阿蝉摇摇头,想把杂念晃出脑袋。
阿蝉,要镇定!她在心里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