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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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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倦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
大红的嫁衣,艳得像火,可穿在她这一身古铜色的肌肤上——说不出的怪异!
她站在大的铜镜前面,不动
四周立着几个前来为她打扮的女子——娇俏俏的,水当当的
她站在她们跟前,望着铜镜
铜镜里的女子,看得出是极细心描绘过的——爽朗的眉目被画作柳叶,上过粉的面孔带着古怪的白,薄薄的,总被眠漾那女人称作是无情的唇,被描得艳红——给她化妆的自然是好手,可即便是好手——这张被竭力画得柔美的脸——却还是和她身后那些女子完全没得比——
孤倦不在乎自己这张脸好看与否
她要得是自己的脸!——这样一张脸,配上她的眼——就像是带着张凝固了的可怖面具——恶心!
“——啪——”
没有人看到她出手,至少,她身后的那些女子是不知道的
她也没有动作
可,却有东西裂开了——
偌大的穿衣铜镜碎裂成一块块,却固执的留在铜做的的镜框里,破碎的人的脸孔在镜子里面诡异的望人
立在孤倦身后的几个女子一瞬间傻了
“这……这……将军,将……不,王妃,王妃殿下奴婢们…奴婢们该死!奴婢们该死!”
几个妙龄的少女,水汪汪的眼睛里瞬间便流泪水
还是立在镜子前,孤倦从破碎的镜面里看得到少女们花容失色的模样——烦!
换了是眠漾——那死女人眼睛里,有‘眼泪’那种东西吗?
皱着眉头看着少女们的眼泪,孤倦脑袋里想起的是五年前她给射成蜂窝时那位御史大人连一滴泪都没流过的样子——苍白的脸,红的眼眶,却死活都不肯为自己留下一滴眼泪——
眠漾……眠漾……我……
要成亲了
你,难过吗?
大红的喜服穿在我的身上,怎么会这样丑?
明明是漂亮的妆容,画在我的脸上,怎么会这样丑?
从今而后,再不能在战场上为你征讨的我,是不是也没有意义了?
——就像这场婚姻——
孤倦知道自己被赐婚给十三皇子是为什么
一个软弱无用的皇子,却因为是皇子而显得那么尊贵!
她——就算是立下再多的功,亦不过是个卒子,廉价得可以!
“能够救得皇子的命——是你三生有幸!”
——这话是她从皇帝的口里听出来的——
皇帝一向待她不错,并不曾因为她是女子而亏待多少——可这又如何?
她孤倦难道就该一辈子任人宰割?!
她参军,她打仗,她保卫这金家的天下——可她从来就不以为他们金家有多么重要!
要不是——
要不是——
要不是——
‘她’要护这天下——
“哭够了?!”
冷厉的声音,调子并不高,却吓得身后的那些女子哆嗦起来
“将…不,王妃殿下…”
颤抖的少女的声音,让她觉得有些厌恶,但孤倦却没有发起脾气——她的怒气,这些人承受不起
要找人麻烦,有本事你就找和自己实力相当的人,欺负弱小算什么?——这话是很久以前眠漾说过的,她记在了心里,自此以后再不轻易对人发脾气
“没事,去叫人换面镜子进来,顺道再打点水。你,对,就是你,过来把我脸上的东西清掉!”
几步,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让方才为自己上妆的那位少女将她自己的杰作清理干净紧,孤倦在外面来人有请新娘子的时候,并不盖盖头的走了出去
………
婚礼是皇帝主持
宾客是满朝文武
不带盖头的新娘子一脸素颜,面无表情的走进大厅,满室赫然——静得某人肚子里‘咕噜’一声,都听得清楚
金荀白——被人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的十三皇子,思绪并不能整齐的了解到发生了什么——却因为众人的沉默下意识的回头望向让沉默蔓延开的方向——
迟疑了下,模糊的眼却奇怪的很轻易辨认出了那走过来的一袭红衣的人
金荀白——金皇朝最受宠爱的小皇子,曾经的天下第一的美人的儿子,现今被世人传说成天下第一美人的男子——其实他是不是天下第一的美,没见过天下所有的人,谁能说得准?
可,那独一份的柔静气质,干净的味道却是他即便安静的坐在那里,不闻不问人和事,大伙儿也能感觉到的
此刻,他苍白着面孔,要依靠人搀扶才能站稳的身子,明明都显示出一种极度的弱,可是,那股子静的美和味道,却还是久久不散的缠绕在他身上——给人种说不出的好感
站在皇家礼堂中央,他被身边的人搀扶着,勉力回首,看到那一身红衣的女人,奇怪的腼腆了起来,白得吓人的脸上泛起些许的红,模糊看不太清楚东西的眼睛里有了些笑意
“孤将军…”
他道,却因为没有太多力气,发出的声音连身边搀扶自己的人都听不到
孤倦走过去,立到他身边
身形笔直,如松柏
并不看他
高居于首位的皇帝原本看到孤倦的举动面色便是一沉,怒气冲天而上——这女子是有才,可再怎么样,能够嫁给自己最疼的小儿子,救得他的性命——这是她的福气,她怎敢!!!
怎敢连盖头也不戴,妆也不上的就这样出来!!!
皇帝——金无惧,沉下来的面色让原本就沉默的气氛愈发的紧张
边上,站在人堆里的万俟眠漾眼里却流露出些许的笑意
果然,孤倦那家伙必然是不会什么也不做的乖乖接受婚礼的——虽然不能反抗,但是至少也要挣扎挣扎意思一下的,不是?
不然,这也不是她了
陛下!
站在金无惧的边上,黄公公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陛下,小殿下是欢喜的,您看!
小声的,极其细微的指向金荀白的方向
哼!
黑着张脸,金无惧坐了下来
四周紧张的气氛少了大半
只不过,黑这张脸的皇帝陛下主持婚礼,谁又敢大肆喧哗?
于是这场婚礼,倒是很快的就礼成,新人们,被送入了洞房
大红的喜烛摇曳,明晃晃的
因为身体的缘故,十三皇子没有像别的皇子成婚的时候那般又回到婚礼会场,而新娘子又没有盖头盖,还寒着张脸
所以,送了新人们回到新装好的十三皇子府上,那些喜庆的洒桂圆莲子什么的事情,便被人像是被鬼追着似的做完了
新房里,被搀扶着坐着的男子靠在床柱上,一身红妆的高挑女子立在桌前
孤倦在看桌子上的酒
方才那些烦人的人说那酒是必须要喝的——还要是交换着两人的手臂喝,谓之‘交杯’
烦!
成个亲,怎么这么烦!
怒火上来的一把抄起桌上那两杯酒,酒杯很快速的在桌面上升起,杯子里的酒自然的和杯分离,晶莹的液体在半空中滑落,却被更快速的又接回到杯子里——一切不过数秒,快得几乎没有人知道
孤倦却略的冷静了些——这些细微的发泄,是她因为某个人的话,而渐渐养成的习惯——但是那人并不在意
右手拿起两杯酒,孤倦往床边走过去
虽然十三皇子一副病病歪歪马上就要挂了的死样子,可是孤倦却知道他死不了
那个该死的胡老头话都给她说了,有了自己,他怎么可能死?!
不过第八层的‘逆音’——再给她点时间,她有信心突破十层——自古以来无人能练成的级别,八层算什么?!
可恶!
早知道练这什么‘逆音’会被人拉着成婚,她练什么也不会选择练这个!!!
可恶!
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人,金荀白模糊的眼睛却古怪的感觉出她的心情不太好
“唔——”
却看不太清楚她的动作,陡然之间却被一个冰冷的东西堵上嘴巴,滑腻腻的液体刺激了他的唇,有些寒气的指握起他的下颚,嘴巴便不由自主的打了开,冷冷的液体滑入自己的唇里——
她在灌我喝酒?!
脑子还不能够很清楚,喉头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激得呛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干涩的咳嗽声,连续得让人感觉有些可怜,但是逼着人喝酒的人却冷漠的站在一边,一丁点儿举动都没有
半晌
他咳完了
也忽然想到了之前那些在他身边乱丢东西的人说的,好像还有交杯酒——可是不是应该是交杯的吗?
模糊的眼睛望向站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的人
他看到了她,好容易才看清了她的模样——并未上妆——
笑了下,他知道的那个孤将军,想来也不会是个会去上妆的女子,这般的模样,才像她的不是吗?
可是笑容却很快的消失
因为那个方才握在自己下颚的冰凉的指,触上了自己的身体,没有力气的身体便随之而倒,他躺在了床上
模糊的视线看着她走过来,接着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衣服和衣服之间摩擦
他知道她要做什么——胡太医的话,早早就因为怕自己拒绝而给他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
可——勉强一个不愿意的女子——更何况这女子是她
他如何做得?
使尽了力气,他伸出手,勉强的搭到她在自己衣料上行动的手——冰凉的,像自己幼时好玩将手泡到到宫里湖水时的感觉
“不要……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我已经足够自私的强求来这场婚礼……
而后的话,金荀白再也没有多少机会说出来,本就是吊着一口气的身体一被打断,哪里还能够继续!
衣料窸窣的声音并未因为自己的话而停止,反倒是那嘲讽的声音要紧不慢
“不做?哼!你想死我还不想!”
语毕,再无声调
只那窸窣的衣料摩擦的声音愈发的响——听了半晌的响声却没有感觉到上半身的衣料被拉扯开,反倒是下半身一阵冰凉——
心头‘磕噔’一声
虽并不是好色之徒,可大婚前宫里的公公也拿过些所谓‘春宫’——怕他这位养在‘深闺’里的皇子不解情事——给他过目过的
所以他知道她在做什么,却期望他不曾知晓!
身体渐渐起了反应——他不知道,如果可能,他到希望没有
可这皇城的飞将,却古怪的对□□熟悉的很——她是女子,不该这般熟悉的,不是?
身体迷迷糊糊起来,有些不舒服,又有些舒服——可软到无法动弹,他只能感受而做不出反应——或许,做不出反应也好,因为在自己身上的人,并不曾作出多余的动作
模糊的,他记得公公们拿过来的画里该是有些亲密的,此刻却不曾
在他身上的女子,不过是在履行某种职责,不带感情
感觉她起身,离开自己
他心头一叹
却没一会儿,又感觉那具半是冰冷的身体反转了回来,自己虚弱的躯体被扶起靠倒在她怀里,她那冰凉的指从自己凉飕飕的下面往上,触到腹间
冰凉的指头让他有一丝下意识的颤抖,躯体的反应并不会因为虚弱而变得多么的迟缓,他能感到那种鸡皮疙瘩起来的感觉
可下一刻,那冰凉的指却渐渐升起热度,暖暖的
那手指在自己腹间缓缓的按压,温柔得不可思议,和这抱着自己却表情冰冷的人像是天和地——无力的脑袋依靠在她肩头,模糊的视线却能够因为这般的近距离而看的略微清楚——她冰冷的表情
可腹部的温度却愈暖——随着那指尖蔓延的热度由那两相接触的肌肤传到自己的身体里,暖暖的气流像被人带领着在自己身体里游走
从那日昏倒在御书房起便酸疼的每一寸肌肤都被这暖流触到,轻松了起来——他知道,这是她体内的极阳功力起了作用
这股暖气随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体运行过一周天,方才渐渐停止,而效果显著的——他已能略略的移动了自己的身体
再加上她的动作,自己躺倒了床的里边
“谢谢!”
他说
他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却觉得应该能够说些什么,只不过,这说出来的两个字,倒真是不如不说的好!
虽然并不希望两人之间的关系是这么发生的——其实原本,他只是觉得远远的看着,便好——哪知道原来走近,也是一种渴望
所以才会在父皇说起婚事的时候,私心的点头答应
可原本,他想的是,或许她会让自己死掉——其实,应该是不会的,不是?她再如何的骄傲,抗旨却不会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所以她不会做的——可自己,却在婚前故意的忽略掉这些
想来,已经是存了私心的,卑鄙了一回啊……
所以,对于她那般带着羞辱性质的‘欢好’——换得性命——
荀白在心头一叹
不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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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纳明打好了洗漱的水,端着盆子往新房而去
纳明是十三皇子的贴身侍卫。
不过其实,说是贴身侍卫,不如说是最忠诚的朋友——纳明无姓,本是金氏一族暗影。
关于金氏暗影,坊间传闻古来便有,但实际能入得幕前的暗影却是寥寥无几,可纳明却在自己十岁那年进了宫。他记得自己被宫人带领着在富丽而秀美的宫殿里行走,并无兴趣——虽然年幼,可自出生起便在暗影里生活的孩子,有哪个是能够单纯的?
纳明无言,只默默跟在宫人身后,结果他被带到一个殿里,东西穿梭,到了一间房,房里并没有多少人,但在房间正中却有一张软榻,格外的醒目,榻间,一个小小的身体软软的靠在上面,并不说话,但那一双眼却望着自己,一丝幸喜,一点好奇,多的却是源源不断传递出的善意——
不过是个小孩子,却奇怪的让人觉得喜欢
房间里除了这个孩子,还有个穿着龙袍的男子——男子开口,自己便注定了跟随的命运,跟随那个孩子
那年,他十岁,小殿下五岁
或许一开始他还能够说自己不过是把自己当做奴才的供他使唤,可渐渐的,谁也做不到划下那条主仆的鸿沟——小殿下不是个能让人冷漠以对的人,自幼如此
昨夜,小殿下成亲了
那个小小可爱的少年居然也到了这个年纪——纳明有些老成,是故居然看到他成亲,很是感慨,有种像是儿子娶妻的感觉
虽然他是知道个中缘由的,可是却觉得,像小殿下这样的人,谁能忍心不去怜惜?不去疼宠?
纳明笑了下,端着水盆,立在门外
敲了敲门,虽然没有听到回应,但是纳明却还是推门而入,一如往常,并不觉得殿下会因为娶妻而有所不同
推开的房门其实开的并不大,却能够看见因为房间的朝向好而散落的阳光
清晨的阳光不太耀眼,却有种暖,沁人心脾的散开,落在屋子里,纳明见了,笑容愈大
可下一刻,那散开的笑容却凝固在纳明的脸上——桌上的红烛半残,酒杯凌乱,本该是和小殿下一起的那个女子,却冷漠的立边上——洒进阳光的窗的边上,昨夜的喜服被厌弃的丢在地面上,像一堆杂物,她却穿着一套不知道那里冒出来的蓝袍——不似男子的,却亦不属于女子
可这些,并不是纳明笑容凝固的要点,他笑不来的理由,是那张所谓的喜床——小殿下躺在那上面,上身衣衫凌乱却显然是完好的,并无动弹,不过是因为睡过一夜而显得凌乱;下身胡乱的披盖着绸被,但却能从露出被面的肌肤看出那里是chiluo的——此刻的小殿下,似乎是被自己推门而入惹出的动静吵醒,望着门的方向,一双浅色的眸里,带着些许困窘和羞涩……尴尬
“纳明…”
小殿下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是却还是让纳明一喜——将方才凝固的笑意再一次升起,因为他说话的声音,居然能隔了这么远听到——
速度很快的放下手边的水盆,纳明去到床边,常年跟随小殿下,只那一眼纳明便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坐到床边扶起他,眼角的余光却望到那立在床边的蓝影走到了自己放置水盆的位置,径自的洗漱起
额间眉头皱起,纳明不愉快的情绪表露无疑,可,未及开口,这被自己扶起勉强坐立的少年却清浅了调子说着
“别……”
“可是殿下——妻以夫为尊,王妃怎可——”将您置于一旁!
纳明的话还是被打断了,来不及说出
金荀白扯了他的袖口,脸色沉下来,显露出他极少会表现出的坚持,纳明无言,望着他年轻而苍白的脸,又回头望了望那个洗漱完毕便推门而出的女人的背影,眸子里闪过一道深沉
但是却依了他的意思
小殿下对那个老女人有种莫名的情绪,这点他是知道的。虽然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那女人的事情,他却是全部从小殿下的口中得知的——事无巨细的了解,哪里是对随便哪个人都会有的?
可
昨天夜里对于自己笃定的世界上任何人都会对他好的想法,此刻却变得是那么的不确定,仿佛这女人便是一个极大的变数,而这变数,却居然还是小殿下自己选择的——如果不是他也点头答应这场婚礼,就算是性命相关,也难得会有人能够打破他的坚持的——小殿下的性子,没人比自己清楚
望着那女人离开的背影,笔直带着些锐利和傲气——纳明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哪个女子走路是那样的,皇朝里的大家女子,哪个不是走得似弱柳迎风,万种风情?
然她,偏什么也不是,说得难听点,是像个男人,可,就是这样的行走,对于某些人来说,他指的某些人,自然是自己身边这位——居然说的是:真傲——这两个字虽然看着不是那么疼快,可,要是听过那是被什么样的语气说出来的,便不会有人听不出着字里行间的赞美
……
“纳明?纳…明?”
自己的失神被小殿下浅而柔和的声音唤醒,纳明有些恼怒,对自己
可他却露出很浅的笑意,像是知道自己在懊恼什么而表现出的不在意,继而,复又露出丝浅浅的腼腆与尴尬
“纳明,我…”
说这话,小殿下的视线垂下,落到他的身体上,luolu出绸被外的肌肤
纳明也有些窘了起来——因为知道
“嗯…殿下,得罪了!”
一窘,尴尬
纳明更觉得那走出去的女人是个天杀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