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君垢》公子玉玄

5、险入朝堂

　　诺大的京城里，刘璟舒和墨云泽同乘国师府的马车去皇宫的路上，柳璟舒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外面看了看。
　　从亡朝到现在，已经整整过了半年有余，也就是说他在外面过了那么久，今日重新归故里，居然没有那么多的恋恋不舍和怀念，只有那发自心底的绵绵恨意。
　　若是在朝的皇帝昏庸无能，自古王侯将相谁有能力谁就可以爬上顶端站立为王，可是明明璟渊皇帝在位时护得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璟渊皇帝刘昌前半生没有儿子，有七个公主，后来晚年的时候才得一个儿子，所以刘白初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
　　国家安稳，无忧无虑的时候柳璟舒对于太子这个位置是不屑一顾的，当初他为了不当这个太子还和他的父皇闹了好几次。
　　现在他们不在了，再来到这个地方，刘璟舒心里很是难过，早知如此以前就乖一点。
　　京城里城郭相连，车水马龙，这里是中原最大的皇城之一，皇宫更是用黄金铸成，金碧辉煌。
　　这时候马车停了，有人的脚步声接近，刘璟舒放下帘子，坐正身体，有人把前面的车门打开，刚才一直在想自己的事情，此时光线照进来了他才发现，墨云泽坐在另一旁一直用手托腮看着自己。
　　墨云泽发现他反应过来了，才对着他笑眯眯道：“怎么，是不是感觉有一种魂归故里的感觉。”
　　柳璟舒闻言，愣了一下，把脸转向另一边，不让墨云泽盯着，说道：“初到皇宫，从未见过，好奇也不行？”
　　墨云泽轻笑一声，道：“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一点都不像混江湖的，才偶尔问问，璟渊太子是你什么人？”
　　“墨国师，杂家有理了。”一个老太监的声音又尖又细地传了进来。
　　墨云泽没有理正在行礼的公公，他先下车，一只手伸向柳璟舒，玩笑道：“我扶你。”
　　柳璟舒撇开他的手，自己下车，：“不用。”
　　墨云泽和柳璟舒跟在老公公的后面，墨云泽对柳璟舒道：“这是皇上身边的刘公公。”
　　柳璟舒还在琢磨自己的事情，听见刘姓公公，脚步顿了顿，还特意看了看刘公公一眼，确定不是他认识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贵为璟渊朝的太子，但是他平时都不怎么在大臣们面前露脸，他小时候沉迷于玩和习武，作为皇帝唯一的儿子，皇帝又宠爱他，所以也不会让他早早地来跟朝，只是偶尔让太师程光在后宫教他。
　　所以前朝太师才会让余舒代替他，成功掩人耳目。
　　“墨国师到。”走在前面的刘公公那尖细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
　　殿内金碧辉煌，金身龙绕柱而起，黄金的琉璃地砖一直铺到大殿上。
　　映入眼帘的是那高位上，一个中年男子身穿有龙形图腾的黄袍，正在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的走进殿内。
　　他们到了大殿的中央，交头接耳的文武百官瞬间安静了下来。
　　墨云泽侧身挡住柳璟舒，他没有跪下行礼，而只是拱手朝着李忠皇帝道：“陛下，臣来迟了。”
　　李忠一只手伸出挥挥，向他表示没事，哈哈大笑道：“无妨，国师不必多礼。”
　　刚刚柳璟舒看向李忠的时候，目光有些微红，所以墨云泽赶紧挡住他目光。
　　有人只是注意到墨云泽，站在他旁边的欧阳敬突然说道：“墨国师今天带了朋友来。”
　　墨云泽瞥他一眼，后者赶紧闭嘴站直身子挺尸。
　　朝堂又恢复了安静。
　　李忠看向柳璟舒，对墨云泽道：“国师，你这位小朋友，是那家公子，朕怎么没见过。”
　　看向柳璟舒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墨云泽淡声道：“一个江湖朋友。”
　　李忠眯眼，慢慢道：“江湖朋友？见到朕都不屑行礼的朋友，胆子倒是不小。”
　　墨云泽回道；“江湖云游侠客，不知朝堂礼数，陛下恕罪。”
　　墨云泽微微看了柳璟舒一眼，柳璟舒跟墨云泽一样，只是拱手微微鞠躬，称一声陛下。
　　李忠揉了揉脑袋，闭目挥手，无奈道：“罢了罢了，居然是墨国师的人，往后国师多教教他一些礼数，莫要再如此了。”
　　墨云泽道；“谢陛下。”
　　柳璟舒缩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指甲直直地掐到了手心，那高高在上的中年男子单手撑着下额看着他，脸上的不明笑意让他心里很难受，这个手段狠辣的男子，连他的小公主们和京城百姓都不放过，能在文武百官面前斩首前朝太子的魔鬼。
　　他想，如果他现在有能力，他一定把他的心给挖出来。看看这个人的心是什么做的。
　　这时有一个声音苍老的大臣跪下说道：“陛下，昨天北疆宁那边来信说，北疆的百姓遭受匈奴侵扰，还有那边的百姓已经闹饥荒许久了。”
　　李忠听着，看了他一眼，道：“北疆宁？现在京城的百姓都还在水深火热当中，我们还能顾到北疆那边？”
　　听到皇帝这么说，有些大臣开始喋喋不休，有些觉得应该先放放北疆宁。
　　欧阳敬附议道：“北疆是中原和匈奴的交接点，虽然偏远，但若是北疆宁攻破，那匈奴南下就是京城，望陛下三思。”
　　李忠开始不耐烦，闭目道：“国师，你怎么看？”
　　听见他叫墨云泽，有些大臣已经开始摇摇头，叹叹气。
　　欧阳敬目光期待地看着墨云泽，好像是希望他能给出一个他满意的答案一样。
　　墨云泽对李忠道：“臣以为，欧阳尚书说的对，北疆宁若是攻破，南下的只有京城了。”
　　李忠扶额听完，又说道：“那你觉得派谁去为好？”
　　闻言，有些大臣缩到后面，弯着身体，装作没有自己的事一样。
　　后面的王丞安站了出来，对着李忠道：“我觉得派楚渊王比较好，楚渊王乃前朝元老，对于这方面应该很熟练。”
　　站在人群中的楚渊王刘江狠狠地瞥了王丞安一眼。
　　刘江赶紧站出来道:“臣只是一个闲散王，一手里没兵，二没权的，王侍郎真是会拿本王开玩笑。”
　　他就知道王丞安是在针对他的，虽然左想右想派他去不合理，但如果他不反对，谁也不知道这个疯子皇帝会不会发疯，就派他一个人独往呢。
　　刘江，前朝的亲王，由于璟渊王朝灭投靠了当朝皇帝李忠，虽然李忠没有杀他，但明面上已没收了他的兵权。
　　前朝留下来的还有几位主要大臣。
　　这些朝臣柳璟舒也是见过的，但是他们可能没有见过他们那名义上的太子殿下，因为当初的璟渊太子从来不跟朝，又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封为太子，大多数朝臣都不曾见过他。
　　刘江见有人推荐了自己，自己也顺水推舟，赶紧把这个烫手货扔给别人。
　　刘江又走近了几步，跪在大殿中央，对李忠道：“陛下，臣心中倒是有一人选。”
　　李忠道：“刘爱卿，请讲。”
　　刘江看着墨云泽道：“我觉得墨国师去比较好，国师大人手里有暗卫，秘密前往，然后我们再派郭清将军紧跟其后。”
　　刘江时不时看了看墨云泽身后的柳璟舒。
　　有人嘲笑道：“郭将军正在南下除寇，若是匈奴攻打，怕是来不及。”
　　但是人嘛，看热闹永远不嫌事大的，见有人开头推荐墨云泽，就有许多大臣附议，居然有人不怕麻烦提了墨云泽，自己也跟个风，反正墨云泽要找麻烦，也是会找推荐他的人。
　　于是他们开始道：“臣觉得可行。”
　　只有欧阳敬和王丞安默默地站着不说话。
　　李忠眯起眼睛，看了看下面的人，又看了看墨云泽，慢悠悠道：“墨爱卿，大家都推陈你，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墨云泽淡淡回道：“臣愿意前往。”
　　李忠说要问墨云泽意见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墨云泽会不同意，这答案是大家意想不到的。
　　出了宫门，墨云泽和刘璟舒坐上了马车。
　　刘璟舒看着墨云泽那个冷淡的侧脸道：“你为什么会同意去北疆宁？”
　　墨云泽在看向他的时候，冷脸已经变成了笑脸，对着柳璟舒，回答：“你不是希望我去吗？我看你希望我去我才答应的。”
　　是的，虽然他恨李忠，但是北疆宁是守护中原王朝的主要铁墙，若是北疆宁落入匈奴的手中，那么中原王朝就危在旦夕，到时候又避免不了一场大战，战争受苦的只有百姓，所以柳璟舒确实是希望墨云泽去的。
　　柳璟舒白了他一眼，小声道：“说得好像我稀罕管你们朝堂中的事一样，就算我有那个想法也没有那个能力。”
　　就算他现在想管，他也没有那个身份和能力管了，他已经不是太子殿下了。
　　墨云泽道：“你想不想入朝为官，我可以提拔你。”
　　柳璟舒愣了一下，两眼一闭，叹气道：“不想。”
　　墨云泽凑近他，直勾勾地盯着他道：“你很恨李忠？或者说你很恨朝廷？璟渊太子是你什么人？”
　　又是这句话。
　　柳璟舒眼里的苦笑散了去，剩下的只有嘲讽，道：“恨，当然恨。”
　　他这个恨是发自内心的声音，发自内心的恨意。
　　墨云泽又道：“为什么？莫非你真的跟李忠有什么渊源。”
　　柳璟舒拍开墨云泽的手，道：“我和他没有什么渊源，是他跟这个天下百姓有渊源。”
　　柳璟舒直嘲道：“你看，璟渊皇帝在的时候百姓过的是什么生活，现在他在位百姓的生活又是什么样的，还立一个心术不正的儿子为太子。”
　　墨云泽哈哈大笑：“原来是因为这个，改天我把李鉴的小命拿来给你，行不行？”
　　柳璟舒看着墨云泽似笑非笑的脸，如果他点头了，他可能真的把李鉴给杀了。
　　柳璟舒道；“那倒不必，我自己会取。”
　　墨云泽见自己靠近他，人已经退到马车的角落里去了，自己离开到另一边坐去，对柳璟舒道：“跟我去北疆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