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救世主》深深寒

49、第 49 章

　　“是，也学你，春风化雨，死了最好。”
　　吃定了眼前人是个软心肠的人的老怪物，彻底不打算做人，专门往狠里说，把自己说的像丧家之犬，还认定了眼前人要咬人一口。
　　杨捷用尽全力，挣开徐沧环在他腰里的爪子，把老神仙按到跟前站好。
　　“你不会死。”
　　这四个字，徐沧和他说过，就在他被长竛骗进徐沧的梦里的时候。
　　楼下是告白成功的欢呼声，徐沧面对他“但我怕我不知道我是因何死去，为谁死去”的质问，说出了这四个字。
　　而在今天，这四个字又被杨捷还给了徐沧，似乎觉得不够，杨捷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会死，咱们好好的。”
　　他们是天生地长的两个老神仙，不伤不灭，哪儿那么容易死去，这句话分明是调情。
　　神仙不打诳语，杨捷早有了新的打算，他在人间活了一遭，才算是真的明白了生和死的意义。
　　得了碣石山君一诺的沧海水君总算从别扭里活过来，用修长的小手指勾起杨捷的小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白元思刚到办公室，门就被人堵上了。
　　进来的是两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高个儿的面色深沉，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矮个儿的反而眼含笑意地着看他，却让小白总后背起了鸡皮疙瘩。
　　“你们干嘛？我报警了啊！”
　　白元思背靠着办公桌，就要碰到手边的有线电话，那电话线却好像突然被人放进了液氮里一样，冻成四分五裂的样子散落在地上。
　　深沉的继续深沉，微笑的继续微笑。
　　“古长年和你说了什么？”
　　小白总下意识地害怕着往后退，最后摆成个半个屁股坐在桌子上的奇怪姿势。
　　白元思心想：要是古长年和他说的神鬼志异是真的，他真是地府的判官大人，那眼前这两位气场全开的神人必定是开天辟地时候就存在的山水二圣。
　　“古长年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见他不回答，杨捷又追问了一遍。
　　徐沧的一手已经抬起来了，若是白元思再不知趣，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采取特别行动。
　　“他，他，他说……他说，要我给他钱，帮他做事……”
　　“做什么事？”
　　杨捷往前走两步，把徐沧甩在身后，凑近了盯着白元思露出一个“别怕我是好人”的表情。
　　他们两个这个状态，让小白总莫名想起女朋友喜欢看的狗血小说里，带着保镖出街的女主，女主有恃无恐，保镖还是冷酷无情又能打的那种。
　　还不知自己在别人眼里拿了女主剧本的杨捷本人，见他眼睛滴溜溜地越过自己打量着自己身后的“保镖”，心里有点不爽。
　　“快说！”
　　杨捷连装笑面虎的兴致也没了，板着个脸瞪着白元思。
　　“他，他，他，他说，他说让我把地下的掘进装置动动手脚，若是有一天他失败了，叫我出手搞出点事故来把两个什么神仙骗到地面上……”
　　失败了，现在的情况算失败了吗？
　　弥弥树确实是毁了，剩下那点参与的灵力恐怕维持不了轮回运作多久，可判官也死了，被杨捷一手掐死在黄泉海，真正的魂飞魄散。
　　古长年在地上到底还留了什么后手？
　　“那白英朗对这事知道多少？”徐沧终于说了进门来的第一句话，好让小白总脑子里关于“女主的保镖还是个哑巴”的猜想就此打住。
　　“我爹他不知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别瞪我，我就是一时糊涂，我以后一定好好听我爹的话，我好好上班，我结婚生娃……”
　　白元思看着越来越逼近的两个人，竟然生生吓到从桌子上跌坐下来，抱着脑袋在地上闭着眼睛哭。
　　等他终于哭完了大着胆子睁眼瞧，才发现房间里早没了两人的踪影。

　　“你觉得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杨捷不是闲的没事干，弥弥树建立的轮回还等着他去修补，这世上还有无数的灾难等着他去平。
　　不排除古长年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疯子，可单单一想这个小老头儿谋略千年还和人间联合起来，就掀起这么点风浪，杨捷就觉得没那么简单。
　　杨捷没有小看人的习惯，小看鬼的也没有。
　　但不管怎样，身边还有个徐沧，两个神仙的力量加在一起，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你应该好好看看人间的力量。”
　　徐沧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把他拎着去了九霄云外。

　　章尾城的高温已解，复工和复学的工作陆续展开。
　　徐沧收了在海里作乱的几条灵龙和鱼妖，海啸和台风已经停下了，灾后的重建工作正在陆陆续续展开。
　　运往地震灾区的物资车一辆接着一辆开过去，红色条幅上写着的“众志成城”在黎明的曙光里闪耀。
　　……

　　不需要沧海水君和碣石山君出手，人间也已开始了自救。
　　他们渺小，却又庞大。
　　这不再是那个需要碣石山君舍身成圣的人间了。
　　“相信他们，相信我。”
　　这是徐沧说在杨捷耳边的话。
　　碣石山君在人间生活二十载，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自救和互助才是这群没有任何灵异能力的普通人类赖以绵延千万年的秘诀，而不是因为什么水君的保护和山君的牺牲。
　　从某种意义上，这个世界早已不需要神仙，但有些事，却还是需要神仙去做的。
　　杨捷眉头一蹙，从云端下去，降至一街边小巷。
　　黄昏里，一个学步的孩童正牵着他母亲的大手在街上蹒跚行走，而路边的下水道里，却散发着黑气。
　　那是一只从地底下十八层里逃出来的恶鬼。
　　幼子走了两步停下哭起来，母亲只好抱起耍赖不肯走的幼子在街边踱步。
　　透过下水道的栅栏，杨捷能看见恶鬼留着涎水的大嘴里仅剩的三颗牙齿，散发着腥臭和污秽的味道。
　　范无救以人身受刑千年，而十八层里的其他东西，却都是实打实的恶鬼。
　　他们好容易得了机会重返人间，闻着人身上鲜嫩的朝气，如何不起贪心？
　　杨捷看见，那恶鬼的一只爪子已经透过栅栏伸出来，就要够到那抱着孩子的母亲的脚踝。
　　它想取食的，是女人身上的灵气，它想靠灵气重塑□□。
　　被鬼缠上的人暂时不会死去，却会因为灵气遭夺而最终虚弱下去，最后无力维生。
　　那鬼伸出来的一爪上，已经生了第二个关节，想必是吃了不少人的灵气。
　　“姐姐，宝宝的鞋子掉了！”
　　杨捷快步上前，一脚踩上了恶鬼的脏臭的手爪，将那已经咬着“噤声”千年早已习惯了不出声的脏东西疼到把只剩三颗牙的大嘴又张大了几分。
　　女人接过杨捷递过来的小鞋子，连连感谢，然后给小孩穿好鞋子，抱着儿子走开了。
　　徐沧紧跟着下来，站在街角无言地笑了笑。
　　天知道那小鞋子是杨捷刚刚顺手从人家小孩的脚上扒下来的。
　　“这玩意儿，怎么办？”
　　杨捷看着下水道里那丑陋的脏东西，一脸嫌弃地皱眉问徐沧。
　　“杀了。”
　　沧海水君一贯地做事原则便是：所有不和规矩的皆可抹杀。
　　“可是，”
　　杨捷一说出可是，徐沧就想起来这人是死性不改的慈悲心肠，赶紧上前来要堵他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舍身成圣渡一渡这些臭家伙们的话。
　　但杨捷却在皱眉之中又露出一个微笑，这笑容使得他脸上的表情呈现出哭笑不得的违和感。
　　杨捷知道老怪物心里在担心什么，他早已答应了眼前人，谁都不会死，并且他早就明白了，人间不单单是需要保护，还需要秩序和维护这个道理。
　　死性不改的东西，为什么不能杀。
　　杨捷把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将微笑延申到眼角，朝着徐沧开口：“可是，这东西太多了，我一个人，一时半会可杀不完。”
　　他说“我一个人”四个字的时候，指指自己，又看看徐沧。
　　老怪物喉咙动了动。
　　这哪儿是抱怨，分明是赤裸裸的撒娇，带着爱意的嗔怪。
　　碣石山君身负创世的大神通，什么东西杀不尽，便是要他立刻毁了这世界，也无需耗费多少时日。
　　但他朝着徐沧说出了“我一个人”，这是在提醒老怪物：我从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
　　他将那份带着爱意和后半句话藏在心里，等着老怪物接上。
　　沧海水君对他难得的主动示弱和讨好很是受用，几乎要冲上去把这人揉进身体里。
　　但他只是轻轻笑了笑，春风满面。
　　他想接着杨捷的话，把这后半句的情话书写完整。
　　山水二圣在大街上调情的话说到一半，从房顶上跳下来个不合时宜偏要打扰这美好气氛的人。
　　那人黑袍裹身，长发从兜帽里洒出来在胸前飘荡，手里一杆铩虎镰在黄昏里闪耀着冷冽的光芒。
　　黑袍从空中翻落，那人身份早已暴露，却还是低下头保持神秘，弯腰伏地，摆出一个超级英雄的登场造型。

　　“术业有专攻，打鬼的事交给范爷吧！”

　　范无救说完这句登场词，半天也没听到那两个人回应，只能自己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袖。
　　那两个人满眼的浓情蜜意，依偎于黄昏街头，活像是夕阳红老年婚恋宣传册首页上的画人。
　　杨捷看着老范一脸的为刚刚的登场姿势求夸奖的得意，终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有点油了啊，范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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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范爷烧包过头。
这个故事差不多接近尾声了，结局已经存稿完毕，不知道大家什么时候能看到。
这本是在没有存稿没有大纲的情况下天马行空出来的，可能写的不太好，因此前两天提到的范无救的后续故事会先拉个细纲慢慢存个几万字，等个黄道吉日放出来和大家见面。
文名和详情我已经放在这篇的文案了，有感兴趣的可以点进去作者专栏看看。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