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思否梦否》桑郎酒

23、第二十二章

　　苏珏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僵在了原地，她睁大着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明舟，李明舟也看着她，那双如同古潭的双眸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

　　半晌，苏珏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既然那么多双眼睛已经盯上你了，不如就顺水推舟，把你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迷惑你的目标。我想任谁都不会想到把自己放在了最显眼处的你会胆大到向秦潇出手，因为一旦你的第一步做成了，以秦潇的警觉程度一定会察觉到有人在背后推动了这一切，他的第一步就是在渊城内找到你。但是如果你与我定亲了，他就算想到了我也不会想到站在我背后的你，因为他骨子里的骄傲会蒙蔽他的双眼，他不会相信拉下他的第一步是出自一位女子。”

　　听李明舟这么说苏珏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她仔细地想了想，突然觉得李明舟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就算秦潇会反应过来，但那时候她应该也已经为自己要做的事情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只要她能打秦潇一个措手不及，这接下来的路应该会好走许多。

　　李明舟看着苏珏沉思的表情就知道不用他多说，她已经自己想到了这其中的利弊。这就是他欣赏她的一点，冷静且聪明。

　　“只是你我突然定亲的话不是更会让人起疑吗？毕竟之前在赏花宴上我当众说了与你并不相熟。”

　　李明舟笑了下，“定亲之事自然急不得，你在赏花宴上出的彩只能算是定亲一事的契机。”

　　苏珏听着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皱眉问道：“只是这定亲一事应该也要通过苏老将军的同意吧？虽说我不是他的亲孙女，但是我是以苏家小姐的身份与你定亲，他会同意吗？能做到这一步应该就不只是还恩情这么简单了吧？”

　　李明舟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的食指在桌上点了点，随后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个难题，但是难处在于苏老将军并不知道我就是千阁阁主，只要我找个机会向他道出我的身份以及我的目的，我想以他苏家的立场或许会同意你我定亲一事。”

　　苏珏不解，“苏家的立场？难道苏老将军也看不惯秦相的作风并且想要扳倒他？”

　　“与其说是苏老将军，不如说是苏墨。”

　　“苏墨？”苏珏不禁皱起了眉头。

　　“苏老将军虽说有将军一头衔，但是现在已经不管朝堂之事，现在苏府里在朝堂上有些作为的也就是苏墨了。苏墨在先皇还在时入仕，是当年的科举状元，所以一入仕就担了大理寺少卿一职。但苏墨从入仕起就与秦潇不对付，先皇还在世时秦相做事尚且收敛，现今秦相做事越来越嚣张，我想他应该早就想把他从丞相那个位置拉下来了。”

　　苏珏听李明舟这么说不但没有解惑，眉头反而越皱越紧了，“为何他会与秦相作对？大理寺与秦相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吧？”

　　李明舟嘴角勾出了一抹讥笑，随即慢慢地开口说道：“这都要归咎于秦府越来越落败的家风了。秦府的旁支因为秦潇在朝堂上的地位做事越来越猖狂，落在他们手里的人命官司不少，但是许多人都只是敢怒不敢言，有个别胆大的即使把状纸递上去了也通常会在第一关就被压了下去。秦府的旁支尚且如此，更别说秦府的那两位嫡出儿子，在他们两人手中丢的性命应该一双手都数不过来。这种情况苏墨也知道，因为他在刚当上大理寺少卿时接到的第一个案子就是与秦府大公子有关的人命案子，但这件事最后被刑部压了下去，没能送上中书门下，就这样不了了之。我想就是从那之后苏墨将秦潇等人记在心中，这几年来只要看到与秦姓有关的案子就亲自审，只是无奈秦潇权势滔天，就算他审出了个结果也会在刑部被压下，因而在他心中留下了心结。”

　　光是听李明舟这么说苏珏就能感觉到苏墨的无可奈何与力不从心，她对大理寺也有一点了解，她知道那就像现代的法院，为的就是还那些冤假错案一个公道，但是即使是这样也有他们无法平反的冤案，真真是可笑。

　　“那照你这么说我们或许能与苏墨合作？毕竟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我也曾这么想过，只是我对苏墨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一些表面的事情，不能确定他是否可信以及他想扳倒秦潇的决心，所以我还在考虑该怎么向他提这件事。”李明舟说到最后眼神逐渐失去了焦距，似乎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想法之中。

　　苏珏垂眸盯着自己手中握着的茶杯看了半晌后又重新抬眸，看着李明舟说道：“你如果信得过我的话就让我来问。”

　　苏珏的声音唤回了李明舟的思绪，当他重新将视线聚焦在她身上时他第一时间看到的是她那双坚定的眼眸。

　　苏珏见他只是看着她没说话便又继续说道：“一来我与苏墨接触的机会多一些，也方便一些。二来我现在在苏府住着，也多一些能私下了解他的机会。三来，他虽说对我并没有完全信任，但是也不会像对你一样防备，由我来问或许成功的几率大一些。但是你放心，我会先观察他一阵子，在和你商量之后再向他道出我的目的。”

　　李明舟听着苏珏条理清晰的分析不禁轻声一笑，“我对你一直都很放心，否则也不会将这件事交给你做。我本来也有这个想法，现在既然你自己提出来了那就这么办吧。你自己做判断，不用和我商量，只要你愿意相信苏墨，你就可以向他道出你的目的以及你的真实身份，如果需要的话你说出我的身份也行。”

　　苏珏似乎是没想到李明舟信任她已经信任到这个地步，她愣了下，随后有些迟疑地问道：“就算告诉他你是千阁阁主也没问题吗？”

　　“从我回到渊城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我的另一个身份会暴露，所以我从未想过要特意隐瞒，只是想着如果不必要的话能少一个人知道最好。”

　　苏珏听着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吧，定亲这事由你来处理，有需要我配合的事情提前通知我一声就行。与苏墨合作的事就交给我，至于秦府那边的事情也还算在我的计划之中，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打秦潇一个措手不及。”

　　李明舟看着苏珏说话时眼中蹦出的自信不禁笑了笑，那笑容如天山上的雪莲那般清冽，澄澈。

　　苏珏被李明舟的笑容晃了下眼，随后垂下了眸，不禁在心里腹诽道：真真是个妖孽。

　　之后苏珏与李明舟又喝了壶茶，闲聊了一些别的事情就离开了多宝阁，只不过当她踏出多宝阁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位翩翩少年。

　　同样换了装的画梅看着前面走着的苏珏犹豫了下，还是走上前两步，朝她低声问道：“小……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苏珏闻言瞟了她一眼，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风流的笑容，说道：“渊城的东市可听过？”

　　听她这么问，画梅皱着眉回想了下，随后老实地点了下头，“听北棋提过，她说东市都是些勾栏瓦舍，不是什么好地方，她特意叮嘱过我，要小心别让您进了东市。”

　　“我们去的就是那里。”苏珏说着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下手心。

　　与此同时，在东市。

　　关桐看了下身上的男装，又摸了摸头上的发冠，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怀念，她嘀咕道：“几年没扮男子了，差点都忘记怎么束发了。”

　　关桐本就长得英气，现今又穿着一身男装，如果不是十分熟悉她的人是不会轻易将她与女子联系起来。

　　在她检查了自己的装束没有半点问题后她便大步流星地朝不远处的一家兵器铺走去。

　　这是关桐这几年来第一次换上了男装，目的是为了给她即将做寿的父亲买一把趁手的兵器。其实像买兵器这种事对关桐来说完全没有需要扮男子的必要，但她想着自己的父亲作为一个将军什么样的兵器没见过，普通兵器铺里打造出来的兵器他未必看得上眼，所以她便决定来东市买兵器。因为东市这里鱼龙混杂，卖的东西也都是其它街市鲜少见到的，所以她相信在这里她一定能为她爹找到一把趁手的兵器。

　　关桐为了给她爹一个惊喜，所以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要来东市的事情，于是她换上了男装来到了这里，毕竟以男子的身份来到这种地方总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果然如关桐所愿，她在逛了两家兵器铺后终于找到了满意的兵器，虽然用掉了她带的所有的钱，但是好歹没有白跑一趟。关桐在再一次吩咐老板一定要准时在她爹寿辰那天将兵器送到后便一身轻松地离开了铺子。

　　这东市关桐在几年前还能穿男装出来溜达的时候来过两次，只是在后来被她爹娘控制起来后便一次都没来过了，所以在买了兵器后她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饶有兴致地在东市逛了起来。

　　而就在关桐走到一个卖首饰的摊贩前时她突然听到了身后巷子里传出的哭泣声，她不禁转过头向那巷子望去。

　　那是女子的哭泣声，哭泣声中还夹杂着模糊不清的男子的责骂声。

　　关桐听着不禁皱起了眉头，转身就想朝那巷子走去，但是在她刚转身时就被那卖首饰的老大爷叫住了。

　　“诶，公子，听老头子一声劝，别去多管闲事，对你不好。”

　　关桐不禁转头皱着眉头看着那老大爷问道：“您这是何意？”

　　“我知道你想英雄救美，但是你先抬头看看那对面是做什么生意的？”

　　关桐抬头看向了那老大爷指着的地方，那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春红院’。

　　关桐看了眼后又低下了头，哦，青楼啊。

　　知道那是青楼后她也大概能猜出那女子为何哭泣，自然也知道那老大爷为何那样说。只是听着那巷子里越来越凄惨的哭叫声她始终是狠不下这个心，毕竟同为女子，她无法在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的时候还任由那名女子被人践踏。

　　关桐下定决心后便头也不回地朝那巷子走去，那老大爷只是看着关桐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