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高校级的诅咒师》午时三

8、身份的处理

　　“总不能直接设定为盘星教吧？”
　　直到退学手续已经办完了，千叶刃也还在和堕花小姐认真地讨论这个问题：“那样岂不是太明显了吗？所以我才会改成‘碟月教’的。不是错字。”

　　“但‘碟月’和‘盘星’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好吗？打码至少走心……”
　　话说到一半，忽然发现有哪里不对劲的堕花小姐：“不对，我明明是说你态度、态度上存在不尊重的问题！”

　　“啊这……你快看呐，下水道口里开出了花！是非常有生气的白色雏菊哦。”
　　转移话题+1

　　“真的吗？”
　　就这样上当了的堕花小姐果然低下头去看：“欸？是真的。生命力好坚韧喔。如果能带回去的话就好了……可惜我养什么什么死。”

　　她弯下腰，似乎是想要触碰一下那朵雏菊，最后却还是缩回了手。

　　这倒并不是说堕花小姐‘养什么什么死’的人设光环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而是考虑到她体内所蕴含的咒力问题：
　　或者应该说，正是咒力带来的负面影响，才会出现‘有人养什么什么死’这种奇怪的现象。

　　源自普通人溢出的微弱咒力尚且会对脆弱的花草造成这种伤害，更不要说咒力精纯的术师；而比起平日里会严格压抑自身咒力外泄的咒术师，相对更具有‘混乱’属性的诅咒师因为各种原因，咒力驳杂、失控、乃至容易误伤花草自然也不足为奇了。

　　[这么说来，具有‘养什么什么死’这一仿佛诅咒般命运的人，搞不好是咒力十分强大]
　　思维发散的千叶刃也。

　　以及再次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转移了视线，怒发冲冠的诅咒师小姐：“你这家伙……”

　　故意的吧？
　　猫咪一样的堕花小姐咬牙切齿地想到：真是的，好丢人，这不是被一个小孩遛着走了吗？

　　明明最开始是想问他‘到底决不决定当诅咒师’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话题最后就变成游戏、风景、花朵之类无关紧要的事了。

　　振作起来啊，堕花十！
　　她给自己用力打了一口气，刚想开口，就听到并排走在她身边、怀里抱着退学相关手续文件袋的少年仿佛未卜先知般平淡地说道：

　　“那种事就不要问了吧。”

　　“啊？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别太自信了小鬼，说不定我是想要问其他的呢。”
　　这话简直堪比不打自招。

　　“因为堕花小姐的心情都写在脸上，后面还备注一句‘快来读一读’，忍不住就看了。”
　　千叶刃也答道：“所以说，我最后给出的答案就是——”

　　是——？
　　堕花十专注地睁着她那双猫眼，对答案似乎真的十分好奇。

　　“都说了‘那之后就彼此了解一下吧’之类的话了吧？”
　　相当微妙地，千叶刃也与常年惨遭憨批下属反复迫害的夏油·未来老师·杰默契地达成了某些心理历程重合：“而且也有给你展现我信息的修改。”

　　“是的！”
　　诅咒师小姐下意识地应声道：“然后竟然把盘星教改名为碟月教，不可饶恕！”

　　“……”
　　千叶刃也最终决定停止思考。他露出了一个近乎于虚脱的谴责式微笑：“非要逼迫人说那种‘呦西，从现在开始我要当不良少年’式的漫才发言吗？堕花小姐太过分了。”

　　反射弧超超超超超长，终于理解了千叶刃也刚才的一系列举措（也可能是因为心中根本没抱有对‘千叶刃也真的选择成为诅咒师’这种事的期待，事到临头反而茫然失措）的堕花：……啊这。

　　但也正是因为心中对此事根本不抱希望，所以她现在才惊愕地发现：千叶刃也的态度十分认真。

　　“你……”
　　真的做好决定了吗？

　　当想要这样问出来时，却有人匆匆跑过来，打断了她将要出口的话：

　　“刃也、千叶君！”

　　……
　　会对自己吐出这种磕磕巴巴而又颠三倒四的话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渡边春太。

　　虽然对比千叶刃也已经几乎要将他完全忘到脑后的冷酷，渡边春太仿佛一直在关注着千叶刃也的情况，但这一点并不会影响千叶刃也对他此时的态度。

　　他微微皱眉：
　　“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

　　这听上去实在很像是一句关心。但由于某种小动物式的直觉，渡边春太意识到千叶刃也现在心情其实不佳。

　　他原本是疾冲过来，却在越近的地方越是胆怯，最后缩手缩脚地站在那里，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是的……但我……”

　　尽管他并没有说，但千叶刃也并不会不明白。他露出了一个看上去像是[无奈]的笑：“看来愿意为渡边桑提供消息的人还不少嘛。”

　　さん（桑）。
　　用了十分具有距离感的称呼。以及虽然还算客气，但几乎等于直接揭穿渡边春太下达了‘监视校长办公室，如果千叶刃也出现就通知他’这样的命令的事实。

　　“以前认识的人吗？”
　　虽然不靠谱的时候是真的不靠谱，但是关键时刻又总是能靠谱起来的堕花小姐目光在两个少年之间扫视了一下，配合地笑起来，优雅地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千叶君，时间不早了，如果要告别的话劳烦快一些吧。教主大人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呢。”

　　“没有什么可告别的。”
　　千叶刃也顺着她的话头答道：“说起来渡边和我交集也不多，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关心我——万分感谢，不过就仅此而已了……”

　　在这样说时，他的脸上还是浅淡地笑着，眼睛注视着无意识地咬着嘴唇的渡边春太。

　　那的确是一双招人讨厌的眼睛：至少渡边春太从里面瞧见了形象可笑的自己。

　　但他却无法讨厌那双眼睛。
　　于是他只能讨厌自己。

　　[为什么要退学？]
　　[刑期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反而却选择离开了？]
　　[为什么离开？]
　　[为什么丢下我？]
　　更多、更多的、那些堵塞在他胸口，让他觉得心脏甚至都被压迫得难以跳动的东西。

　　那些与其说是疑惑，不如说其实是因为难以接受才诞生的那些质问，积蓄成锋利的暗河在少年的唇舌间流淌，却因无法吐出口而终究把口腔划得支离破碎。

　　渡边春太忽然就明白了：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有那种所谓‘答应等待对方追上来’的承诺，只有他作为那只被困在视野盲区里的飞蛾，焦急扑打翅膀后的自以为是。

　　他低下头。
　　可在他低下头后，他依旧觉得那种悲伤难以忍受，以至于不得不整个人都蹲下来，颤抖着抱住自己的膝盖。

　　一只指甲上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在此时拿着纸巾伸到他面前，过了一会儿，见他仿佛没有接过的意思，就十分随便（以至于显得没什么社交距离）地把那张纸巾放在了他的膝盖上。

　　是那个和千叶君一起过来，打扮成熟，一头微卷的黑发，烟绿色的眼睛形状像是猫咪瞳的漂亮女人……

　　‘要处理掉吗？’
　　然后漂亮女人轻声说道：‘如果感觉麻烦又不想动手的话，我不介意代劳的。’

　　没有任何证据，但渡边春太莫名其妙就理解了那个‘处理’是什么血腥意思。他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用力眨了一下睫毛把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抿掉，然后望向千叶刃也。

　　“第一，那是我·的·事。”
　　千叶刃也却没有看他。他可能也根本不在意渡边春太的想法，只是着重在‘我的事’这几个字上咬了重音：“还有，堕花小姐可能不知道，世界上存在有一种天生听力非常好的人。”

　　“欸？”
　　智商此时还在线的堕花十立刻明白：渡边春太就是那样的人，而自己说的话大概也已经被渡边春太听到了。

　　事已至此！
　　她恢复了正常音量，露出了个[四分悲悯三分阴狠二分邪魅一分狰狞]的扇形图（？）表情：“既然听到了的话那可就没办法了啊，不如我们……”

　　“请问您是自爆卡车吗？”
　　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中途打断了她的千叶刃也：“小春太还是很可爱的，不要吓唬他了——”

　　如果再让堕花小姐开口说下去，可能渡边春太就真的需要被‘处理’掉了。毕竟，看得到咒灵与看不到咒灵的世界，无论是‘恶役’还是‘正役’都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到此为止吧。”
　　他说：“刚刚只是开个玩笑。”

　　“怎么能对朋友开这样的玩笑！”
　　渡边春太依旧抱着膝盖蹲在那里；他不敢站起来，生怕千叶刃也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他正在拼命记住‘堕花’与‘教主’这两个关键字，以至于紧张之中说出了原本性格完全不可能说出的话。

　　“我也很抱歉。”
　　千叶刃也看着他，然后笑了：“对不起。不过以后的确可能会很久不见了，还是值得好好道个别的。”

　　“堕花小姐，要不然你先去那边的游戏厅里等我吧？”
　　他又一次用那种独特的语气说道。

　　“……搞什么。”
　　堕花十露出了不开心的表情（但实际上好像只是为了大人的面子。毕竟身体倒是立刻很诚实地往游戏厅深处的柏青哥机子走去了嘛）：“竟然在大姐姐面前炫耀自己可恶的青春！”

　　她以为千叶刃也和渡边春太之间大概有什么要避开她的话要说，却没有注意到一个正站在校门口和保镖交流的瘦削社畜男。

　　……
　　伊地知洁高作为东京咒术高专的顶级社畜，虽然并非实力强大的咒术师，也一向有谨慎观察四周的习惯。

　　他这一次来是为了探访一个曾经在这里就读、后来在[关东感化院特级咒胎事件]中，经唯二存活的目击者供词，疑似拥有强大咒术天赋，最后莫名失踪的学生，过去的信息。

　　在校门口，他向保镖出示了证件，然后目光随意地四处看了看。

　　似乎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两个好像是逃课了的少年正一边说话一边往河堤那边走，三色丸子店的老板闲着无聊，正在和游戏厅老板聊天，而游戏厅的老板则心不在焉，屡屡往店里瞧。

　　“是大美女！”
　　游戏厅老板正压低了声音对三色丸子店的老板说道：“是超级超级超级大美女！”

　　几只小型的诅咒缠绕在他身边，只是几只最低级的蝇头。不过即使如此，伊地知还是下意识地连忙缩回目光。

　　“请进，先生。”
　　保镖提醒他道。

　　“谢谢。”
　　彼此鞠躬。

　　[正在通缉中的二级诅咒师·堕花十]与[最强咒术师的辅助监督·伊地知]。并不知道彼此最近的距离，曾经不超过30米。

---

作者有话要说：　　惨·春太·惨
小刃的老工具人了（bushi）
你错付了啊春太！！！
◇
虽然伊地知并不是很清楚，但他在诅咒师那边其实还挺出名的。
因为担心他认出堕花小姐后召唤猫猫兽（5t5：？）以至于开局就打出GG，所以小刃才把他注意力引到春太小倒霉身上（太屑了！大家一起来唾弃他）
“所有人都是有用的。”
今日份屑人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