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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个是鼠猫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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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从没有一刻如此时般让白玉堂如此真诚恳切的放下一切高傲与自尊.他祈求着上天:如果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如果让我再多看他一眼,如果一切能回到从前,如果.......如果我从没向他坦诚过我的心意.....如果最后还能再听他叫一声玉堂.......
可是,上天并不是给予每个人都会满足心愿.至少他不是那幸运的一员,身体上的疼痛已经感受不到了,只有心中那种仿佛撕裂的却又闷在心口无法发泄出来的钝痛.一下一下痛彻心痱.最后的最后,想祈求上天的是,如果可能,让他不曾遇到过我,将我存在的痕迹从他的心中完全抹消.不甘心的双眼渐渐合上,最后映入眼中的不是那想入骨髓的容颜,而是满目冲天的火光,瞬间就蒸发了那一滴从眼角滑落的泪水.如同一开始便不曾流出.
白玉堂从来都不曾想过,死后会是什么样子的.确切的说,他风流倜傥,笑傲天下的白五爷从来都没想过如此不华丽的事情.他不想去想,也怕去想.他既不愿年纪轻轻英年早逝.也不愿想到自己七老八十垂垂老朽时以一副难看的样子死去.所以他从来不去想这些.可是这一刻,他静静地看着地上那副残破的躯体.好吧,看在脸孔没有被毁坏的份上勉强承认那副残躯是自己曾以的身体吧.可是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呢?自己又是为什么以一副如此难看的模样死在此处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知道自己叫白玉堂之个,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可是心中总有一些莫名的焦燥感,仿佛在渴望些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无趣的飘在自己的尸体(勉强承认的)上方.他发现自己并无法离得太远.只能在目光能看到自己的尸体的范围之内活动.再远便被挡住了,无法跨出一步.他无聊的看着一个衣着华贵,面目阴沉的男人对着自己的尸体嚣张的大笑.心中有一种想扑上去把他撕成碎片的冲动.看来自己一定是这个人害死的,不然也不会对他有如此反应.白玉堂伸出手来,却发现自己无法对这个男人造成任何的伤害.他的手总是徒劳的穿过那个的身体.算了.摇摇头不再白费力气.反正也无法做些什么,就不要白费力气了.有些孩子气的飘到那个男人头顶坐上去.既然无法报仇了,拿他当凳子坐一会,消消气也是好的.听着那人得意的笑道"什么么锦毛鼠白玉堂,还不是轻易就死在了本王手中,本王的冲宵楼岂是那么好闯的."
白玉堂咬牙切齿的跟在几个家丁身后,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叫下人把自己丢去乱葬岗埋了.一想到自己将会被埋在一个又脏又乱阴森荒凉的破山头上,他就气极.却又无能为力.如今的自己,根本无法保护自己的尸体,只能无助的看着那几个家丁骂骂咧咧的挖了一个坑,把自己的身体胡乱的丢了进去.正自气极的时候却发现眼前被一片黑暗笼罩,等他明白过来不仅在心中哀嚎,自己不是都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跟着身体一块被埋进来,无法出去呢.意识渐渐黑暗.........
不知被埋了多久,白玉堂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玉堂,玉堂.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不等我.."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在乱葬岗了.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移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还修了一座很漂亮的墓.他转身想找刚才骂自己傻的人算帐,可是当他看到那个人之后,就无法再出声了.那人身穿一件很普通的蓝色衣衫,却穿的自有一番风骨.他站在那里,背挺得直直得.让人有种天塌下来也压不弯的感觉.他很瘦很瘦.只看得到骨节的修长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拳头握得紧紧的.紧得都有血丝顺着指甲缝流了出来.他直直的看着这边.嘴里喃喃的念着"玉堂,玉堂.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为何不等我,玉堂.你真是个大傻瓜...." 白玉堂气提火冒三丈,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这里骂自己,他一下子跳到那个人面前,正打算狠狠的骂回去,却发现对方根本就没在看着自己,他的视线透过自己直直的望向那座坟墓.他颓然一阵无力,是呀,自己已经死了呢,他看不到自己,就算自己骂了回去又怎么样,他一句也听不到的.何况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人为何要骂自己,生前的一切自己始终没有回想起来,就连为何而死自己也不曾知道.这样的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大傻瓜呢,这人并没有骂错呢.他的目光呆呆的望着面前的人.只见他身形修长,一头黑发整齐的用一条蓝色的发带束在头顶.皮肤很白.一张脸长得很俊俏.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珠漆黑,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双唇.但是整张脸却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唇也是淡淡的青色.一双眼睛周围是浓重的阴影,像是很久都不曾睡过.眼睛里面满了血丝.此时那双大眼正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墓,好似想用目光把墓里的人挖出来似的.白玉堂不由得疑惑,眼前这个人跟自己是何关系,为何自己对着他有一丝莫名的好感.就连他骂自己是傻瓜,自己虽然有些恼火,但是却并不真的生气.心中竟然还有一点认同跟歉疚的感觉.他不由得仔细盯着这个人,自己到底跟他有什么瓜葛呢.看他的样子,虽然嘴里在骂自己,可是他的表情却透出一种深深的伤痛.一双眼睛里闪过幸福,怀念,最后化为浓浓的悲痛.漆黑的双眼似乎下一秒就会流出泪水.白玉堂不由得想伸出手去抚平他眉间的伤痛.却在整个手掌穿过他的脸庞时无奈的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做到.哪怕是为他擦去一滴眼泪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明明好似马上就要流泪,却始终都不曾流出哪怕一滴泪水的人.心中堆满了沮丧.
那天,那个人在墓前地直的站了很久很久,久到白玉堂以为他会在那站上一世.最后他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转身上马走了.白玉堂呆呆的跟着他飘了好久,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远离那具埋葬在地下的躯壳,不再受束缚了.他茫然的跟在那人身后.说不上为什么,但就是不想离开,心中冲动的想跟着他,直到天荒地老.
白玉堂出神的望着展昭的脸发呆.他最近越来越习惯如此了.他跟着展昭走过很多地方,看着他办过很多案件,现在他知道了这人的名字叫展昭, 是个当差的, 不但是御前四口带刀侍卫,而且还兼任开封府里包黑子手下头号办案能力第一的心腹捕快.(决不承认他给人家的黑脸上司乱起外号是因为那人总是把一些危险又难办的案件交能展昭)不但在民间跟江湖很有声望,在皇上跟前也很吃香.从他可以不以通传,随意出入皇宫就可以看出来那个总是一脸呆像的蠢皇帝对他是如何的器重了.好吧,白玉堂在心底偷偷的承认,在此处他很坚决的用了器重两个字,而不是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宠爱.他不会承认每次见到那个蠢皇帝望向展昭的眼神他就想把那个混蛋狠狠的揍一顿,挖出他的两只眼珠子放在脚下当灯泡踩.更不会承认每次看到展昭对蠢皇帝表面上温谦有礼,但却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冷淡疏离的感觉时.心里就好像偷吃了蜜溏般甜蜜暗爽.他面在越来越喜欢呆在展昭身边了.看着他办案,想抚平他遇到难题时紧皱的眉头.更想珍藏他因成功帮人伸冤而从双眼中透出的淡淡却温暖的笑意.想永远守候着他夜晚的睡颜,更想除去他那好似永远也摸不去的忧伤.在很多个夜晚,他总是痴痴的守候在展昭的床前,一次次徒劳的伸手想抚平他在睡梦中仍紧皱着的眉头号,无力的祈求上天,让自己可以赶走他的噩梦,不想每天清晨看到他眼睛下面日益加深的黑眼圈,更不愿见到他身上的衣袍一日比一日宽松......
这天,白玉堂跟往常一样,跟在展昭后面飘到了包黑子的地盘(开封府)正在想着不知道包黑子又要给展昭指派什么样的危险任务了(对展昭自己极力要求主动请缨视而不见)考虑着今天是拿我黑子还是公孙策那只狐狸的脑袋当凳子坐(刚当鬼时在某人身上养成的不良习惯)却发现平时只有包黑子,公孙狐狸跟四根柱子(张,赵.王,马)的书房中多了了几个人,他眼尖的发现展昭在看到这几个人的时候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一下.正以为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梁子的时候,展昭却开口说道"几位哥哥何时来的,一向可好."语气中有着对别人所不曾有过的柔与亲昵.白玉堂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恼怒,这些人是谁,为什么可以让展昭另眼相看.只见那几人中的一个年长者对展昭笑了一笑"我们几个路过,顺便来开封府看看你."
另外几人也七嘴八舌的开了口"是呀是呀,咱们来这办事,到了开封附近怎么能不来看看你呢."其中一个人走到展昭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久不见了,等下陪哥哥好好喝几杯怎么样,当年老五可是最爱喝酒的了."这句话一出口,周围的人一下子全都安静了下来,没人敢再开口,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看向展昭,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反应.展昭低了一下头,很快就又抬了起来"展昭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先失陪一会."说完也不待众人有所反应,径直转身走了出去.
白玉堂坐在展昭的身后,看他策马狂奔.自己跟着他这么久,队了第一次在自己的墓前看到他时,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他身上透出的悲伤与哀痛,浓郁的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白玉堂心中传来一丝丝钝钝的痛楚,他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但他不想见到展昭如此伤心失落的样子.
展昭策马狂奔了一阵,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白玉堂回神一看,原来是到了自己的墓前,只见展昭翻身下马,愣愣的走到墓前,又开始发呆了.白玉堂摇摇头,飘到展昭对面,呆呆的望着他的脸出神.他跟着展昭这段时间也曾跟随他来到自己的坟墓几次.每次过来,展昭总是会在这里待很久,而每当这个时候白玉堂的心情总是很平静,他很喜欢这种只有自己一个人陪在展昭身边的感觉.虽然展昭并不能看到他.
展昭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才转身回去,回到开封府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径自回房睡了,白玉堂跟平常一样看着他的睡脸,却发现他今天睡得格外不安.整晚不停的辗转反侧,不停的叫着白玉堂的名字"玉堂,玉堂...."叫的白玉堂的心跟着一阵阵的抽痛.
月色透过半开的窗照了进来,映到展昭苍白的脸孔上,照亮了一串从他眼角划下的泪珠.白玉堂着魔似的看着那串泪珠从展昭的眼角一直划落.呆呆的俯身去舔那串划落到耳际的泪水.从那串泪珠里面传来的那种刻骨的思念,无尽的哀伤,还有那份怎么也填不满的空洞.一股脑的渗入到他的心中.白玉堂傻傻的看着展昭的睡脸,眼神渐渐的从迷茫震惊,到明了心痛.一声长长的叹息逸出唇,他低头细细的吻上展昭的脸庞"对不起,对不起,猫儿,我确实是世界上最傻的大傻瓜.我怎么能让你独自忍受这么多的痛苦.对不起...."轻轻的吻着那就连睡觉也不曾松开的眉头.感谢上天,让我又看到了你,也诅咒上天,让你一个人背负了所有的伤痛.如果真的有轮回,我愿在奈何桥是等着你,来生决不生放开你的手.身影渐渐在月光中变得透明飘渺,一点晶莹的光点从白玉堂的眼角划了下来,注过他渐渐透明消失的脸庞,滴入展昭的眉心,睡得极不安稳的人渐渐平静下来,沉入深深的梦乡.一声叹息似的呢喃在他沉入梦乡时飘散在空中"玉堂......"风从窗缝里吹入,调皮的拂动着床上熟睡着的人的一绦发丝,也拂动着一室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