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不易相守难》苡默

31、第三十一章 步步设防

　　天地万物之间总是纵横交错的相汇、集结、融合、贯穿。

　　噼哩啪啦地键盘敲击声，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是机械、空洞、木然。

　　“小钟，早。”

　　江怀脸上充益着幸福的笑脸在我的眼前瞬间放大，我抬眸睃了一眼他，嚅动着嘴唇，发出微弱地声音：“嗯，早。”

　　他脸上蓦地愣住，攒眉凝思，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我摇了摇头表示没事，没再理会他，继续着手头的工作。

　　他踧躇，局促不安地又问：“小钟，昨晚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周总对你做了什么？”

　　我惨然一笑，嘴角扯出一丝讽讥，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你不是只想要那单生意吗？你让我见他，又留我一人应付他的时候，难道没有这样的考虑？一夜之间，很多原本存在的东西都变了，连人也变的陌生。

　　“难道真是？”他激动地抓住我的手，一脸想探究竟其由地看着我。

　　我抽回自己的手冷冷说道：“老板，我还要工作，请您挪回自己的地去。”

　　“小钟，你别这样，昨天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什么也没和你说清楚。周总说你们认识，只是想问你些问题而已，绝不会对你有恶意的，而且还愿意签下我们这单，我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他，对此我表示深深的歉意，现在想来我觉得自己真混蛋，请你原谅我，我不该事先没有跟你说清楚。”

　　“我哪敢跟您谈原不原谅的问题，您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只是一个小小员工，您这样做无可厚非。”是啊，我只是他的员工，只是我一直贪奢的单方面把他当亲友看待罢了。

　　“你别这样说，你这样说让我更难受，我一直把你当我妹妹看待，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一定是这样，不行！我得替你讨个说法去，大不了这单生意我不做了。”说完他怒气冲冲地拿起手机拨通了个号码：“喂，请接你们周总。”

　　“我是谁？奇江公司的江怀，对。”

　　我木愣地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难道是我太敏感了？错怪了他？我忙站了起来抢过他耳边的手机对着话桶那端说：“对不起，刚才只是个误会，真抱歉打扰您了……。”对方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木木地应了句“莫明其妙！”

　　挂完电话，我对江怀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如此冲动。”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公司的领导，怎么做事如此不计后果？

　　江怀一脸怒气未消地回应道：“我这不是冲动，我得问清楚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不管怎么说这事由我牵的线，我得对你负责任！”

　　我若明若暗地问他：“难道你那单生意不要了？”

　　他没有一点犹豫地说：“我把你当我妹子，我必须对你负责，这单生意不要也罢，我不能让你受委屈。”

　　声声激昂肺腑，听到这话一骨暖流划过，看来是我误会了他，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我为自己产生出的不信任感而感到深深地愧疚。

　　“老板，你放心，什么事也没发生。”他有这份心，这就够了。

　　他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我还煮的呢，放心，真的没事，我保证。”我坚定了自己的话。

　　他咧开嘴笑了，不一会又抿唇皱眉地说：“不对，你脸色这么差，肯定有问题，昨晚你不辞而别，有人说你和张总一起离开了，我还打了你的电话，张总说正送你回去，难道是他？”说完他一脸惊讶地盯着我。

　　我心咯吱一起作响，讪笑道：“你别胡思乱想，我有些不舒服，他好心先送我回去而已。昨夜有些着凉了，才导致今天脸色差而已。”

　　听了我的话，他似乎稍放下了心，但还是意味深长地说：“小钟，说句心理话，我们觉得张总这人挺不错了，你看你也单身一人，不妨考虑考虑他。”

　　“我知道你崇拜他，可你也别把我也拉下水，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我的事你就别瞎掺和了，好了，我要工作了，你挪回自己窝里去吧。”说完不耐烦地撇撇手示意他快离开我的地盘，以免影响我的办公效率。他对于张敬贺的崇拜我是见识过的，如果不挡他在外，他可能真的会往媒婆的方向发展。

　　“我这可是为你好，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委屈地哀叫道。

　　“你竟然把我比喻成狗。”我作势要打他，他凄惨叫道：“女侠手下留情。”一溜烟逃回自己的办公室。

　　一切又恢复平静，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徒留一片酸涩。

　　昨晚一夜坐到天亮，思索了很多，我只是不断的对自己说不能懦怯，不能倒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长痛不如短痛，只是有些事不是自己想怎样就能怎样，心里的痛早已漫延开来，无法再掩饰伪装下去，对于过往内心很牴牾。

　　我尽量不让自己低潮的情绪陷入到工作中去了，我把自己的悲怆之情都化做文字，敲打进电脑里头，每一字，每一句似乎都在宣泄着自己的垃圾。

　　铃声铿然。

　　“喂，你好。”

　　“晚上一起出来坐坐？”

　　“好，在哪？”

　　“你几点下班，我过去接你。”

　　“五点半。”

　　“好，那到时候见。”

　　“嗯，再见。”

　　天色溟濛，神情怅惘地看行色冲冲的街道，迷离恍然。

　　“等久了吧？”张敬贺拉开车门走了下来，抿着淡淡地笑问道，又绅士的打开了右手边的副驾驶车门示意我坐进去。

　　“我也刚出来，谢谢。”我扯出一个笑容坐了进去。

　　他关上门绕到左边也坐了进来，边启动边说：“去哪？”

　　“随便，你主意。”我赧然一笑。

　　他叹息一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我错愕良久，他这样与我开玩笑，真的让我很是不自然。怵惕不宁地沁着头看着他，拙涩微笑以示回应。

　　他横波一笑，如煦的阳光般粹灿，没再说什么，打开音乐，一首《晚秋》缓缓飘荡在车里，歌声清逸悦耳，哀艳缠绵。

　　我侧目而视窗外，晚风和畅，微风拂面，丝丝和婉，心事浩茫，今昔生活对比，何啻天壤之别？情绪禁不住油然而至，眼眶溢满晶莹的水雾。

　　“怎么了？”他明眸如一泓清泉的侧视我一眼问道。

　　懊恼自己的思绪又胡乱飘飞，忙擦拭掉眼泪，讪讪地说：“没事，只是忆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他沉默了一会从车缘抽了张纸巾给我，说道：“前尘往事，就让它随风而去，往前一步，皓然广阔。”

　　“谢谢，让你见笑了。”离思萦怀，何时才能不如此悲悯？回忆往事，彷若隔世。

　　“到了。”他把车停在左侧泊车处，先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而后侧过身来替我解开安全带，我讷讷地拒绝：“不用，我自己来。”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替我解开了，我目瞪口呆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先走了下去，又绕过来替我开了门，所有的动作在他看来好像是理所当然，而在我看来实在是有些过分礼仪了，赶忙自己“爬”出车外。

　　眼前是一家日本料理，不知该怎么形容其外观，只能说真的很日本。

　　两人并肩走进去，张敬贺说：“我平时很少在X市，所以对这里也不了解，这家日本料理我们公司员工都介绍说还不错，也不知合不合你意。”

　　“没事，我不太讲究。”

　　两人找了个位置，点了餐，默然相对。

　　“你今天脸色不是很好，怎么不请假在家好好休息。”他打破了这沉寂。

　　“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对了，我要为在S市对您的误会深表歉意。”一直以来都误会了他，现在想来，如果不是他把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话，自己现在早就是一缕孤魂了。

　　“你记起了？”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嗯，真的谢谢你，没让我做傻事。”我不自然的侧过头去躲避过他的探寻的视线。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咱说些别的。”他挥了挥手似乎不想提这话题，我也缄口不语。

　　“你一直都生活在X市？”他问道。

　　“不是，来了有些时日了。”

　　“……”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瞎扯着，从他的话语中我了解到，他平时大多是在S市生活，只是偶尔才过来X市分公司，有些地方虽然不明白，但我也没有去深究，只是静静地听着应着，场面看起来和谐美好。

　　饭后张敬贺建议走走，我没有拒绝，正好有些话要跟他说。

　　月正当空，四处繁灯四闪，车来车往，行人漫步悠闲，暄嚣热闹，那也是一道风别一致的景像。

　　“苡文，做我女朋友吧？”张敬贺拉住我的手，踌躇满志地开口说道。

　　我蓦然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如暴风雨般强烈炽热。

　　我不自然地抽回自己的手：“张先生，今天真是谢谢你，从今天的交谈，我对我以前对您的误会或者不明的举动深表歉意，您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牢记在心，我会记得曾经有那个一个好人的，只是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就当从来没认识我，好吗？”我的语气有些哀求的成份，我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我知道他对我有意思，可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平平静静，平平淡淡的生活，我早已无力再去折腾了，累了，倦了。

　　他眼神一下子黯然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吧了一口烟吐出，烟雾弥漫开来，这才开口道：“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用手挥散迎风吹向我这边的迷散烟雾，心里有些哭笑不得，这话听上去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始乱终弃者般，我沉默了，极力地掩饰内心的感触。

　　他凝神伫立，忽忽如有所思，神态凝重地说：“怎么不说话，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我搓揉着我的手指，抱愧地缓缓开口：“其实这并不关你的事，只是我只想平静的生活。”

　　“难道我让你困扰了？”他掐断了烟，眼中的锐光直逼向我，像吞噬蛇般随时都有可能吞噬掉我。

　　我感觉自己的额头上沁出了冷汗，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颤颤地说：“不是，只是……。”

　　“那不就行了，我知道你的过往你现在还没有到能挥洒自如的地步，我愿意给你时间去忘记，同样你给我一个机会的同时，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可怜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抢去，这一刻我发觉自己言语缺乏，不知该拿什么出来反驳他，只是张了张口：“你别一时冲动，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他疾言厉色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一时冲动？！以前我的举动确实不妥，可能也因此造成了你的戒备心，这我可以理解，对此我对你深表歉意，我现在的想法也不是一时冲动，我明确的知道我喜欢你。”

　　“你知道我刚经历了什么吗？你不会明白的，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我怕了，也无力了。”我的心猛地下沉开来。

　　“我是不知道，可我大约明白你的伤，我可以陪着你，我可以替你疗伤，我会成为你新的避风港，只要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他执拗，悍然不顾。

　　我内心纷扰，波涛凶涌：“你了解我吗？我是一个离异的女人你知道吗？现在你觉得你能不介怀吗？”

　　他耸耸肩，熠熠烁烁，嘴角上扬：“我对你的了解比你想像的还要多，如果我在意的话，我就不可能现在还站在这。”他的语气十分坚定。

　　我凝眸望天，圆月高空，月光照人，地上两个拉长的影子沉默着，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叫了他的名字：“敬贺，谢谢你还看的起我，但是我累了，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一个人平静的生活，你是那么优秀有魅力，你完全可以找到比我好上几千倍几万倍的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任何时间了，我不值得的。”

　　他疑惑惴惴，怒目圆睁地抓着我的肩，声音凝重有力地说：“你就非得这么认死理？”

　　“算我求您了。”他为何就不能明白我的苦心呢？我真的不知他哪来的坚韧毅力。

　　“我就不信你的心如此冷漠，我会用我的行动来证明的，我不会放弃的。”说完他倨傲地拂袖而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满腹怆然，一片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