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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云雾弥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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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沧桑,感喟不已。
“对不起。”我忙蹲下捡起地上的东西递给女子,眼神交会的那刹间,电光霍霍,两人都愣住了。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期然而然,是她!这样的罕觏真是难得,暗自悲戚,巧合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我打量她的时候,她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我,两人就这样站着目视着对方不言语,对于这样懊糟的场合,仿佛谁先开了口谁就失去了主动权般。
她跟相片的差别很大,早已脱去了当年的稚嫩纯真,现在的她身姿娇媚、风姿秀逸、衣饰浮艳,可以说她把身为女人的所有优势都展露了出来。自己与之比附起来,毫无可比性,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样的尤物又有几个能把持的住?难怪方程路会弃我而择她,心中不由地一阵酸楚。
“小芸。”一个熟悉的声音穿插了进来,越来越近,直到与他四目相对。
他见到我蓦地怔住,表情震惊,身体僵在了原地。视线在与他交会了那瞬间,心还是揪到了嗓子眼上。
“谢谢。”她笑逐颜开地接过我手中的东西,上前拉住方程路的手臂看了我一眼,撒娇地对方程路说:“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出去吧。”
她不容置喙地态度,炫耀的光茫,我暗自讥笑,做给我看吗?
方程路拍了拍她的手后拉开,然后向我走来:“文文,真巧,你也在这。”
我觉得自己声音涩滞,嚅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从喉腔中发出了一个“嗯”字,心里早已满腹哀愁,说法要忘的,为何还总是如此?
“程路,你们认识?”她也走到我们面前占有似地又攀附上方程路的手臂,满脸疑问。
我不由地有些佩服她有演戏的天份,从她见我时的惊滞就早已猜到她认识我,也知道我,更何况女人通常都会对自己所谓的情敌有一个最基本的了解,我想她也不会例外。
我尽量保持安然自若的态度,摒绝任妄念,云轻星粲地伸出自己的手,自我介绍道:“钟苡文,陈小姐,很高兴认识你。”每说一个字的时候心里都嗳酸,但我对自己说,不能在她面前上演悲恸欲绝的场剧,人没了,至少要保留自己最后的尊严。
她睁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眼眶瞬间溢满泪水,柔弱委屈地扑进方程路的怀里,怯声怯气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
多么动人感愧柔润的嗓音。我都不由地有些恍惚了。
方程路一脸愁云惨雾,忧心忡忡地看了我一眼后温柔地环抱着她,口中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乖,听话,别哭了。”
她胸膛起伏不均,无声地啜泣,一副我见忧怜,这场景可谓是烈火燎原,不可向迩,缠绵悱恻,另人哀艳歆羡!
心隐隐作痛,看着自己僵住的手,寂寥空旷,无力感袭来,我哀惫地收回自己的手,
如此刺眼的一目,内心惫受熬煎,连这自以为是的大度也被无情摧毁,看来未开始自己却已经溃败不堪。她很明白自己的筹码就是我的伤,我甘败下风,这最后的坚强现在看来也只是徒劳无益。
触起前情,远近风貌,历历在目。豁然醒悟,我爱的人早已不是我的了,我和方程路之间的过往早已化为了齑粉,纵始攀纠,注定无缘,不得不再一次擦肩而过,那曾经拥有过的刻骨铭心,终将随着时间悄然流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终消失殆尽,成为往事。
尽管依依不舍,不忍离去,但却不得不接受现实的蜕变,没有人还能够在原地等候着,错过了就不在。
踟躇了片刻,鼻子发酸,只想狼狈奔逃,迈出自己沉重的脚步越过他们。
“请等等。”倏然,柔媚谦恭地声音在背后响起。
猝不及防,我浑噩麻木地僵足侍立,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内心的苦楚烦闷,安之若素地优雅转身不解的看着她,其实心里早已一片卑怯,只是坚强的伪装。
只见她离开方程路的怀抱,擦了擦她那鳄鱼的眼泪,哀愁地目光望着我,情词哀切,楚楚可怜地说:“钟小姐,对不起,请原谅我们对您的伤害。”
高!实在是高!这样荒诞悠谬的请求她竟然在这样的一个场合开口,不由地不让我惊悸,心里直犯怵,我握紧拳头,青盘暴突,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喉咙发涩,一片感伤,我凝滞地眼神望向方程路,他疾首蹙额,目光沉滞,沁着头凝目注视着地板,态度让人猜摸不透,他始终不发一言,我心一下被戳方千穿百孔,万顷波涛涌于心,满是失落和绝望。
我打了个寒噤,这就是让自己魂不守舍的人!这就是另自己魂牵梦萦,心中情丝万缕,丝丝入扣的那个人!凄然一笑,谁会想到我们有一天会互相挤轧?真是可笑!罢了,自己早已祸不单行了,也不在乎再踩上一脚,遂你们心意吧,我闭上了眼睛。
“苡文,原来你在这,让我好找。”张敬贺气宇轩昂地走了过来环住我的腰,手力遒劲地托住了我那摇摇欲坠的身子,表情温柔宠弱地看着我:“怎么跑到里面进来了?”
这一刻,他是我绝望时出现的一缕曙光,我万分感激他的现身,我把整个身体都靠在他身上,贪婪地吸收着来自他身上的热度。
他拨了拨我额前的刘海,低头在我额头蜻蜓点水的一吻,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语气温柔关切。
我牵强一笑,摇了摇头,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他弯着眉毛漾起了深笑。在场的两个人可能谁也没料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他们的表情晦涩难懂。
张敬贺昂然地抬头,语气礼貌淡然地一手托着我的腰,一手伸出去:“方先生,又见了,真巧。”
“是啊,真巧。”方程路伸手与之回握,惶惑地看了我一眼,态度半明半昧。
我微愕,他们认识?但我已无暇顾及其他,我只是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拉了拉张敬贺的衣服,示意我想离开。
他给了我一个明白的笑容,对方程路说道:“抱歉,她有些不舒服,我们先走了,有机会再聊。”张敬贺举止适度温雅。
“钟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了,你不能走。”陈芸这时收起了她那柔弱楚人的表情,咄咄逼人地阻止我们的离开。
我心万分怆痛,眉头紧锁的看向她,她已经是胜利者了,还想怎么样?就不能放过可怜的我吗?
“这位小姐,请注意你的语气,我女朋友现在很不舒服,有什么问题你冲我来。”张敬贺冷气逼人,眼晴射出两道凶狠的寒光。
她显然张敬贺的眼神吓地躲到方程路的身后,一脸紧巴巴委屈媕娿地看着他。
“小芸,别任性,对不起,张先生,您别跟他一般计较。”方程路转身安抚训斥了她,回头一脸抱歉,愁眉销眼地对张敬贺说道。
“算了。”张敬贺挥挥手不再言明,拥着我离开他们的视线。
“我先送你回去吧?”出了他们的视线,他说道。
现在我浑身无力,疲惫不堪,所以我没有拒绝他,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临行匆匆,未及拜辞。
他打了个电话,就带着我这样离开了酒店。出了酒店,很快有一辆车开到了门前,有位中年男子毕恭毕敬地为我们打开了后坐的车门,他先把我扶了进自己,而后自己也坐了进来,把我的头靠在他的胸膛,我像个木头人一样的任他摆放着,没有任何反抗,也无力反抗。
对于他的一举一动,我是感动的,现在他就像一个坚固的避风港一样,让暂时无路可归的我歇息。我往他怀里缩了缩,寻找着温暖和安全,伪忍的情绪一下子崩溃开来,潸然泪下。
趴在他的胸膛我咬着嘴唇,倔强地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无声地啜泣着,气息惙然,泪迅速沾湿了他的前襟。
他紧了紧双臂,似乎想把我柔进他的身体般。手一下一下地顺着我那跌宕起伏的肩膀,他呼出的热气喷薄在我的耳边,暖暖痒痒的,却让我觉得很是踏实。
不知哭了多久,我累地趴在他的胸膛睡了过去,等我醒来时,车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他还是依然环抱着我,见我醒来,拨了拨我额前零乱的发,表情温和的说:“醒了。”
我点了点头,从他身上爬了起来,看着他一片嚅湿的胸膛,脸颊顿然发烫,心情焦炙万分,尴尬地说:“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不打紧,你好点了吗?”声音幽娴温雅。
“嗯,今天,谢谢你。”已经不再那么难受了。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他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转而又想捏我的脸,我一偏头,躲开了,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见他这样,我一脸大惑不解,他打开了车门,自己先跨了出去,然后对着还坐着的我做了个请的姿势:“下来吧。”
我慢慢挪出了身子出了车,一下子冷风袭来,我缩了缩自己的身子,一件衣服随之披了下来。
我睡眼迷离地看向他:“谢谢,我不冷,您还是自己穿着吧,我先进去了。”说着我把外套脱下递还给他。
他接过外套又披回我身上,“别跟我争,先穿着,一会还给我。”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那,谢谢你。”我无奈地接受。
“我说过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我被噎地无语,无力去反驳他的关心,只好保持缄默,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在小巷里,谁也没再言语。
这条路似乎走了很久:“到了,今天真的是谢谢你。”我朝他鞠了个躬,除了这样,我不知自己该如何聊表谢忱。
他依然不语,眉宇深邃,一双眼晴瞬然涩滞失神,凝固地目光盯着我。
我不明所以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他微微回神,淡笑道:“没事,你进去吧,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说完在我的额上轻吻一下说:“晚安!”
“嗯,晚安。”我把衣服递还给他,有些慌乱地转身开门关门,关门的时候不经意瞥见他还是愣在原地,似乎在思忖着什么。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心砰然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