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荷》大漠里的眼睛

82、外选（二十三）

　　刚回到长安，崔忆寒便被留守长安的崔家长辈按着头去见家主为他选定的“妻子”。

　　茶社里，崔忆寒与郑语梦相顾无言。

　　对于崔忆寒来说，郑语梦其实是个很好的妻子人选。家世显赫、性情温和、容貌娇美，他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只是……一张笑容明媚的脸从他的心间划过。

　　“郑姑娘，也是被家中长辈逼着来的吧？”崔忆寒为郑语梦斟了一盏茶，问道。

　　郑语梦接过茶杯，点了点头。饮茶的时候又忽然惊觉这样同意不太合适，急急忙忙要开口否认，结果被茶水呛到，不停地咳嗽。

　　崔忆寒将她的窘态看在眼里，暗暗叹息了一声，说道：“郑姑娘不必紧张。在下此来，便是想与郑姑娘说清楚。”

　　“我们二人只见过几次，并无深交，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而你我心中都清楚，若我们就此匆匆成婚，最多做到相敬如宾。你是个好姑娘，但我早已决定，此生只娶自己心爱之人。你并不是我等的那个人。”

　　“我此番前来，就是想和你说清楚，不管长辈们说什么，我都不会与你成亲。长辈那里，我也会去解释，还请郑姑娘早做打算。若是为难，尽可以将过错推到我的身上。”

　　郑语梦听崔忆寒一口气说完，不知道该羞恼还是该庆幸。她端着茶杯僵在那里，喝也不是、放也不是。良久，才憋出一句话：“崔公子可以如此任性，真让人羡慕。”

　　崔忆寒听不出她话语中的酸楚，只笑道：“要想按自己希望的方式生活，需要一些拒绝的勇气。”

　　这是个在权势中长大，被惯坏了的贵公子。因为权势的存在对他来说理所当然，所以他不知道为了争取权势需要付出些什么。为了追求心之所向而生活，是最傲慢的生存姿态。

　　郑语梦看着锦衣玉冠的崔忆寒，忍不住这样想。
　　………………
　　长安，郑家外院。

　　最后一场外选在长安举行，许多参加的修行者并没有集齐前六家的认可书，但抱着磨炼自己、结交强者的心态的修行者亦不少。故此时，郑家外院仍然站满了前来参加外选的人。

　　郑家家主让管事给每一位修行者分发了一枚锦囊，说道：“此次外选时限为四个时辰，不限方式。只有一个要求，根据锦囊里的提示，带回我想要的东西。可以开始了。”

　　秦天荷打开锦囊，发现里面是一枚形制小巧的钥匙。

　　既然是钥匙，那就必须要有匣子呀。

　　她飞快的抬起头扫视周围纷纷打开锦囊的修行者，大部分修行者锦囊中的东西都落入了她的眼中。

　　倏然，她眸光一亮，向一个方向奔去。

　　陆停云看着手中半掌大小的匣子上的锁孔，正思考要不要用蛮力打开。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在找这个吗？”

　　秦天荷将钥匙递给他，指着郑府大门，悄悄说道：“我们出去再试。”

　　两人走出郑家，在巷子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试着将钥匙插进锁孔。咔嚓一声，机关咬合，匣子打开了。

　　秦天荷取出匣中的纸张，念道：“西市有梅娘，曼舞动九霄。幸得佳人顾，相许自难忘。奈何红绡尽，空言泪茫茫。愿把相思意，一笔诉衷肠。”

　　念完纸上的内容，秦天荷与陆停云面面相觑。

　　看诗的内容，就是一段囊中羞涩的穷才子与当红花魁的风流韵事，这跟郑家家主想要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不如，我们先去西市找到那个梅娘？”秦天荷提议道。

　　陆停云：“好。”

　　来到西市，秦天荷找了家热闹的茶馆，问店小二：“小哥可知这西市有个擅长歌舞的梅娘？”

　　“当然知道。”店小二看了两人一眼，嘻嘻笑道，“两位是外地的吧？长安人谁不知道倾波阁的梅大家。她花朝节出来献艺的时候我有幸看到过，真是天上的仙子下凡而来啊……”

　　问好倾波阁怎么走，秦天荷塞了一块银子打发了店小二，随陆停云一同前往目的地。

　　因为女帝的原因，此时风气开发，风月场所不再对女客紧闭大门。秦天荷与陆停云顺利的走入了倾波阁，只是向老鸨询问梅大家时遇上了阻碍。

　　“我们梅大家呀，是不会随便接见客人的。”老鸨上下打量着秦天荷，心中感叹，这女子花容月貌，比阁中任何姑娘都要美，来这里难不成是想羞死她家的姑娘么。

　　“夫人的意思我明白，我们会按照规矩来。”秦天荷说道。

　　老鸨对秦天荷称自己为“夫人”很是受用，脸色也和缓了很多，她说道：“见梅大家，需得有过人的才艺。琴棋书画、投壶双陆，你们选一样吧。赢了我阁中的姑娘，我分文不取，带你们去见梅大家。若是输了，需得奉上白银千两。”

　　“一言为定。”陆停云说道。

　　老鸨看着他身上的粗布麻衣，顿了顿，温声说道：“比试之前，还需得先压上些东西。”

　　这一次秦天荷抢先一步，将铭牌递给老鸨。

　　老鸨拿过来一看，漆黑的墨玉上刻着天河二字，原本细细的眼睛顿时瞪圆了。

　　竟然是天河院的学子，幸而刚刚自己的态度还算和蔼。

　　老鸨再不多说什么，唤来一个姑娘与陆停云比试。

　　“你知道规则吗？”秦天荷耳语道。

　　陆停云：“在学舍看王闲玩过。”

　　秦天荷：“……”

　　“未免引起不必要的纠纷。”秦天荷对老鸨说道，“还请夫人详细说一说这倾波阁里投壶的规矩。”

　　老鸨察言观色，心中大奇。这两人一副没什么玩乐经验的模样，却敢与她做千两白银的赌注，实在蹊跷。不过送上门来的羔羊，不好好宰一顿怎么对得起销金窟的名号。

　　只是没想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

　　她精心训练出的姑娘与陆停云连投了三局，一人二十四矢，姑娘中二十二矢，陆停云中二十四矢。

　　拓木矢像是能理解陆停云的意思，无论他如何出手，箭矢都会稳稳的落入壶中。

　　“现在可以带我们去见梅大家了吧？”秦天荷鼓完掌，笑着问老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