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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皇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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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脸男密密麻麻的麻子几乎覆盖全脸,江怜再次看见那支挤满斑点的脏手伸向自己,敌不过心里的恐惧,她尖叫一声举起手里的匕首向前刺去。
麻脸男手背上冒出的深红色血珠提醒着江怜,这次不再是做梦,她也没有机会醒来!
“臭婊|子!敢伤你大爷,让你见识见识这药的厉害!”麻脸男用没受伤的手夺下江怜的匕首,将她往身前一带,淌血的麻子手朝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江怜难受地猛咳嗽几声,一阵苦涩由舌尖传来,她奋力推开麻脸男,想将嘴里的药丸吐出。
可不仅是麻脸男,那边站着看戏的王济也挤身过来,捏着她的脸颊迫使她将药丸吞了下去。
“平王说了,有的是办法治你,以后乖乖听话,兴许凭这姿色,还能在平王身边侍奉一二。”王济早已收起先前同乡情深的嘴脸,对着江怜恶狠狠警告。
擦去眼角因为挣扎溢出的泪滴,江怜不甘示弱地看着他们,厉声道:“阴险小人,使这种伎俩!”
“哈哈哈……”王济松开她,踱步道:“江姑娘啊,这京中本就不是你所想象的那般,在咱们临风镇平平静静过日子不好,非要掺合王爷们的事,自讨苦吃!”
“大人,跟她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平王交待咱们的算是完成了,是现在回去复命还是?”麻脸男背对江怜,对着王济毕恭毕敬道。
两人在那边商量着,江怜看向眼前这个微伏的背影,刚吞下的药丸已经起了作用,引得她的胃里阵阵翻腾,难受至极,目光瞥向男人挥动着的手,江怜眼底露出精光。
三步并作两步,她趁着那两人不注意,忍着身体传来的不适,扑向那把尖锐的刀锋。
麻脸男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江怜已经贴近他的背部,修长的指尖堪堪卡住他的手臂,往他胸前一推。麻脸男脸上全是震惊,钻心的疼痛由心口处蔓延至全身,在王济瞪大双眼朝他跑来之前,他还能看见那人生气大叫时嘴里发黄的牙齿……
好了,亲手解决了这个禽|兽……
江怜无力地瘫倒在地,肚腹传来的痛感越来越深入骨髓,她双目无神地看着麻脸男倒在自己脚边,看见王济气势汹汹朝自己怒喝着什么,还看见尚衡抬脚踢开王济,将臂弯垫在她的脖颈下……
这是江怜重生以来睡得最安心的一次,梦里没有江清语,没有任盈盈,也没有麻脸男,她这次的梦里只有一个人——
在河西的破祠堂里,她第一次看见他,他放荡不羁,明明一身落魄却笑得那么真实,那么热烈……从那以后,这个人好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嘴里一直喊着自己是他的恩人,却又想着法子来承她的恩,他说他们是朋友,他们会是极好的朋友……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尚衡很奇怪,他们俩明明没什么交集的,却硬是真的跟好朋友一样,时不时一起对抗敌人。
尚衡说让她信他,信他不会害她,信他只是带着她来京城解救他的兄长,江怜说她信了,可哪有那么容易,她并没完全打算听从他的话去京城。可那天晚上,他说带她去看娘亲,他也确实带她去了,跪在娘亲坟前,江怜打算真正信他一次。
万福寺师父的话,让她决定即刻启程,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尚衡!
长路漫漫里,她还是生出了很多疑惑,还是一边向前一边犹豫,直到站在那片樱花树下,尚衡变了一个人,他打破她心中所有的奢想。
我还以为,你也对我有点爱慕的……
“阿怜……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是徐容流。
江怜睁开眼,扫了一圈后,声音沙哑道:“容流,祁师兄,你们都在啊!”
站在床边的两人见她醒来,投来关怀的目光,争相询问她的情况。
“阿怜姐姐,你现在好受些了吗?我看你出了好多汗。”
“阿怜,我看见你的旗花后立马赶过来了,可还是来晚了一步,那个奸诈小人对你做了什么?!”
“阿怜姐姐,落雅也很担心你,可被殿下带着回去了……”
江怜第一次见祁师兄生气,以前的他一向温言软语,脸上少见愠色,可现时祁师兄额间的青筋暴起,眼神里满是愤怒与自责。
江怜安抚性地看了他一眼,尽量提高声音让自己听起来没那么虚弱,“祁师兄别担心,我没什么事,只是反抗中失手刺了那麻脸男人一刀,吓到了。”
“刺得好!”徐容流叫道:“那个人渣,居然敢碰阿怜姐姐!”
江怜心虚一笑,明知故问道:“他没事吧?我手下没个轻重,不知道会不会惹麻烦……”
“已经死了。”祁承平也畅意道,他们赶过来的时候骆肆正在处理那个人的尸体,江怜靠着落雅,不省人事。
“对,死得其所,也多亏王大人来得及时,在那恶人手下救了阿怜姐姐。”徐容流补充道。
???什么意思?王济竟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江怜瞪大双眼,刚想解释一番,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王济伪善的声音由外传来,“江姑娘醒了吗?小的着人送来一些补身体的良药,就候在这儿。”
江怜胃部不由地缩了缩,想起之前吞下的那颗药丸,如果她没猜错,平王和王济就是要用这个来逼她就犯。
细细斟酌一番,江怜对徐容流道:“容流,扶我一把,我去见见王大人,当面感谢一下他。”
她挣扎着坐起,胃里说不上痛,但也十分不舒服,隔一会儿便会像针戳一般刺痛一次。
“擦擦汗。”祁承平递给她一块手绢,因着男女之别,只是把外衫递给她,便去了门边。
徐容流不晓人事,好奇地看了祁承平一眼,好笑道:“承平师兄脸红什么?”
气氛霎时有些凝固,江怜快速穿好衣服,额头上的汗也擦了去,重又恢复了点红润脸色。
三人陆续走出去的时候,王济果然还在外面,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见江怜出来,便阔步走到她跟前。
“江姑娘,这药效果极佳,可以宁神补气,刚才见你吓着了,我便差人送了几次的量,以后若还需要,尽管开口。”
江怜抬头朝他笑了笑,甚是有礼地欠了欠身,“大人有心了,有句话可能有些失礼,我有一个疑问,大人公务繁忙,怎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王济看向她的眼神讳莫如深,淡定地回道:“我的府邸离王爷这儿不远,看见空中炸开的旗花便赶过来了,心想着是不是王爷有何麻烦,没想到碰巧在那强盗手里救下江姑娘。”
听了他的巧言善辩,江怜没再说话,既然王济敢当着她的面说些不切实际的,那他肯定有把握让其他人相信,麻脸男是他杀的。
“谢过大人恩典,待身体健康回来,我定会备上厚礼,登门拜访。”
王济满意地笑着走了,走之前趁着另外两人不在,逮着机会在江怜耳边低语了一句。
“江姑娘是聪明之人,该怎么做不用我说。”
江怜阴着脸送他出门,胃里的疼痛似乎更明显了。
已至深夜,江怜也没再问关于尚衡的事情,之前确实见他来过,还枕着他的臂弯,可谁又知道这时不是已经入梦了呢?
徐容流和祁承平坚持留了下来,就在江怜房间的左右厢房住着,说什么也不肯走。
江怜便由着他们去了,依他们所说,尚衡改为明日一早来接自己,进东宫,见太子……
替自己诊了诊脉,江怜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平王这人可真是愚钝至极,对一个医女施毒,这是给她留了一条光明大道啊!
次日清晨,阳光隔着窗栏斜射|进来,整间屋子都被照得灿烂夺目,暖暖的很是舒适,江怜胃里没那么难受了,但解毒还有几步,期间仍然要忍受一段时间,她拿出昨日便已经收好的木箱,细致地又检查了一遍,加进手里多准备的几味草药,盖上后就去对着铜镜梳理一头乌发了。
燕王殿下,如果王济所言属实,那你让我替太子殿下诊病,恐怕没什么简单了吧……
江怜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刚好迎上窗口透入的光辉,她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身月白色的翠烟衫穿上,尽显玲珑剔透身姿。今日的唇脂她用得比较淡,使整个人看起来恰到好处,既不妖媚也不孱弱。
尚衡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这番模样,除了她左右站着的两个男人实在碍眼之外,江怜看起来确实还不错,算得上是个美人罢。
“准备妥当了吗?”
他毫无波澜的话让江怜有了一瞬间的失神,但她不露声色,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那便走吧。”尚衡说完便去了门口马车上,对院里站着的几人始终冷冰冰的。
徐容流帮江怜把木箱放到马车上,又搀着她踏上去,这才关怀道:“阿怜,此去不知会有什么际遇,万般小心才是啊!”
江怜回:“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傍晚便回来。”
撑开帘子,江怜与里面端坐如山的尚衡对上视线,忙不自在地移到一旁,低低叫了声“王爷”。
“今日本是老四来接你,母亲让他出去办事,便由本王亲自过来了。”
江怜颔首,“谢王爷亲临,臣女受宠若惊。”
尚衡瞥了她一眼,真受宠若惊吗?为何他看着不像。
“今日去见太子,谨慎些,莫要出岔子。”
江怜莞尔一笑,“臣女遵命,自会尽心竭力医治太子殿下。”
听她说医治,尚衡不由地皱了皱眉,复又表情平静道:“落雅在王府很好,母亲待她很好。”
“那便好,承蒙王爷照顾,臣女替落雅谢过王爷恩典了。”
尚衡又道:“入了皇宫,处处都可能是猎人安好的陷阱,自始至终跟着我,不要乱跑。”
谨小慎微地,江怜微微一抿嘴,答道:“谨遵王爷教诲,臣女定不做那待捕的羔羊。”
尚衡也没了其他话,他现在只担心,若是江怜知道太子本来没病,会如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