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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临风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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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出入,只此令牌。
“这东西从何而来?”江怜问落雅。
“前日疾风更甚,我缠着老四大哥出去放风筝,他没答应,推说今日,我随手拿了这牌子作押,怕他反悔。”落雅一脸天真道。
随手拿了?“他没要回去?”
“没有,他都不知道我拿的是何物,当时就只顾着赶我出来……阿怜,这破牌子上写了什么?我看老四随身放着,不会是什么宝贝物什吧?”
能不宝贝吗,这东西若真是老四的,那这两人果真是千里迢迢而来……便只为尚衡口中兄长落病一事?可临风镇山高水远,怎会引来京城宫中之人?
自己只是一个破败小户的普通人,之前也并未与那里的人有过交集,要说能联系上的,会不会是师父那边?
“落雅,这个东西你尽快想办法还回去,以后不要碰它,这几日你先安分些,我要去万福寺一趟,其他事等我回来再行商议,你……”
“咚咚咚……”江怜话还没说完,一阵敲门声响起,老四沉敛的声音传了进来,“落雅,风筝我买好了,你好了吗?”
落雅见江怜神情肃穆,似乎不是什么好事,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小声问道:“阿怜,现下怎么办?”
“收好这个!”江怜将令牌塞给落雅,沉声道,“你随他去罢,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
“那你呢,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今天风真的很适合放风筝!”落雅追问道。
江怜无奈地拍拍她的肩膀,头疼道:“落雅呀,你玩得开心就好,不用管我。”
两人这边还在磨蹭,那边老四没听见回应,正想着要不要再敲一次门,却看见尚衡在不远处朝他使了个眼色,暗示屋里有其他人。
老四收起风筝,在尚衡的示意下朗声喊道:“落雅,你若是还没准备好,那我先回屋了,你好了来叫我便可。”
说着刻意踩重地板往回走,“唰”地打开旁边的门。
尚衡示意他进去关门,自己慢步晃到落雅房门前,悠闲地站在门口等着里面的人开门。
江怜轻手轻脚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便是这一幕,尚衡饶有趣味地看着她,淡淡笑道:“来都来了,一起去放风筝如何?”
……
江怜看着脚下没有边际的草地,青油油的绿得可爱,这种怡神的地方,确实让人心里平静了不少。
不远处的落雅“咯咯咯”笑得开怀,老四一边托着纸风筝,一边无奈地喊道:“落雅姑娘,你不能一直跑,须得等我放了,不配合好风筝便飞不起来……”
落雅不甚在意道:“风那么大,总会飞起来的,你放手快一些……”
江怜看着二人愉悦玩闹,嘴角也不由得上扬起来。
“江小姐,要不要试试?”尚衡抱着一只糊成山羊状的风筝,将线轴递给江怜。
江怜迟疑,从小到大,她还未曾尝试过……
对上尚衡似是鼓励的目光,她试探性地接过线轴,慢慢滚开。
“江小姐,你见机行事,在风最大的时候,便迅速放线,看见我放开,就可以慢跑起来……”
江怜细细听他说着,眼光不由得瞥向他的腰间,那里挂着一块腰牌,与落雅手里那块相似。
“江怜,快!趁这阵风!”尚衡喊着,往相反的方向退去。
江怜回神,在他的指导下很快将“山羊”放到了云端,比落雅那边的“猴子”还高出了不少。
只顾着抬头看,便忘了脚下踩过的土地,等江怜追着风筝跑出去很远,才发现早已没了另外三人的身影。
郁郁葱葱的青草铺满来时的路,虽然仍旧有风,但旁边已经见了一些树,不适合放风筝了。
无奈地笑笑,江怜往回收着线,将整个“山羊”抱在怀里,这时,平行线上的一个草堆直直映入眼帘。
莫名的熟悉感……
江怜放下风筝,径自朝着那个草堆走去,越近越觉心里积压着一股闷气,不知从何而来,又无法纾解……
待她终于触及那个草堆,突然两眼一黑,双腿渐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脑海里传来一阵“嗡嗡嗡”的声音。
这个地方为何如此熟悉?!她来过吗?
江怜不做动作,斜着身子坐着奋力稳住心神,就在她以为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时候,草堆下露出的半截青碑让她彻底失神。
“娘亲……”江怜失去意识前,仿佛看见娘亲在对自己笑,可一向温柔的她却笑得十分勉强,嘴唇毫无血色,甚至连看向自己的目光,都空洞无比。
“爹爹,我昨晚做梦梦见娘亲了,她说她疼。”
“爹爹,娘亲为什么不来看我,寺里小角落里老是有一条蛇爬来爬去,我好怕。”
“爹爹……”
“你娘亲不要你了,让你不听话!”
“别再提你娘亲,一个死人,晦气!”
……
“爹爹,你为什么不喜欢娘亲,娘亲她那么好……娘亲!”
江怜挣扎着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漆黑,唯一的知觉便是被堪堪锢住的左手传来的束缚感,还有头下枕着的……软乎乎的质感。
稍微适应了一下黑暗,江怜正欲起身,小腿传来的灼痛感却让她分了神,“嘶……”
“你醒了?”是尚衡。
江怜往上看去,模糊间能看见一个人影,正看着自己的方向,那就是说……她枕着尚衡的腿?
“尚公子,我们这是在哪里?”顾不得害臊,她的腿实在酸麻得厉害。
“不知。”尚衡淡淡回答。
“我循着你过来的时候并未注意方向,夜深了,外面有狼,我只找见这个山洞,除了黑了些,看着还算安全。”
忍着小腿传来的疼痛,江怜慢慢起身,借着尚衡手臂的力量,她总算是坐正了些。
“落雅和老四呢?”
“不知。”
“我们在这待了多久了?”
“约摸半日罢,刚入夜。”
“不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我不能。”
“你可知我腿……”
“蛇。”
“啊!蛇!哪里?”
山洞里本就悄无声息,两人的对话由冷冰冰的一问一答到江怜突然的惊叫,显得空灵感十足。
“坐好!”尚衡无奈地喊道,“这里没有蛇,早跑了。”
江怜欲哭无泪,只得再次正坐在他旁边,若这山洞真的有蛇,那她宁愿出去陪狼待在一块……
“尚公子,”江怜第一次在此人面前有了颤颤巍巍的落魄感,“你刚说蛇已经跑了,我这腿……是被咬了吗?”
尚衡好笑地回她:“这可跟我找的山洞没关系,我发现你的时候,那条蛇刚从墓碑旁边窜过去。”
墓碑?
江怜想起来了,她晕倒前,看见蛇了,也看见蛇盘旋着的娘亲的墓碑。
十三年了,她竟忘了,娘亲葬在镇东郊外。
整日埋怨江及仁对娘亲不仁,可她自己呢,这十几年,第一次来看她。
娘亲下葬那日,江怜披着麻衣,走在队伍最前头,小小的她被江及仁牵着,脸上全是鼻涕和眼泪,就这样无助地看着娘亲的棺木被一钵一钵的红土覆盖、掩埋,江怜哭得很小声,因为声音大了江及仁会不高兴。
那时她还想,为什么自己不能像江清语一样,坚强地抬着头不哭不闹……
寂静的山洞里突然传出一声轻微的吸气声,尚衡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哭了?”
没得到回答,他斟酌半晌,语气里带了笑意道:“没想到一向高傲不驯的江怜小姐竟会被一条蛇吓哭,好笑好笑!”
“谁说我吓哭了!?”尚衡的话很有效果,江怜收了些悲伤的情绪,对蛇的恐惧再次涌上来。
“尚公子可还记得咬我的蛇是什么品类?”
尚衡懒懒答道:“赤尾青竹蛇,三尺,约摸二指粗。”
江怜本抱着侥幸心理,若蛇无毒还好,可尚衡口中的赤尾青竹,虽然毒性一般,但不及时处理伤口的话,亦有后患。
“你可还记得这个山洞是在墓碑的哪个方向?”外面应该有草药,天亮便去寻来应该还来得及。
尚衡看了她一眼,黑暗中两人互相看不清,可他能感觉到,江怜应该是皱着眉的,心下惧怕,同时还忧心腿上的咬伤。
“江小姐莫急,心里慌了腿上自然疼,你没醒的时候我便给你敷了些药草,应该已无大碍。”
已经敷过了?江怜脸色微红,好像确实没那么疼,若是平日里那些伤疾,有没有处理过她早就发现了,可只要跟蛇有关,她便一股脑空洞,做不了思考。
“谢谢。”江怜柔声道谢。
尚衡爽朗地笑了一声,犹自道:“我尚衡的恩人,自然不能有闪失。”
尚衡的恩人,恩人……
江怜脑海里浮现出早上在落雅房间看到的腰牌,老四是宫中人,尚衡是他的主子,也是宫中人,是宫中何许人?
尚衡兄长,又是何人?
江怜敛了敛心神,“终是劳烦了尚公子,江怜怎敢说是您的恩人,尚公子多次搭救,你才是江怜的恩人。”
“那你可愿现在报恩?”尚衡终于问出口。
那人的命令可以不顾,但自己的大计推迟不得。
江怜怔怔看向他,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我:蛇有那么可怕吗?
江怜:可可怕了,超可怕!!!
尚衡:一细长圆柱体而已(随手将江怜脚下的细长圆柱体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