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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结束【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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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厦老家离南州很远,火车颠簸地行驶十多个小时才能到,傅厦在火车的硬卧上辗转难眠,等到南州,她第一个跳下了车,直奔陈梵家。
不好的念头一直在脑中盘旋。
傅厦就没想过有别的可能,她想,一定是他出事了。
他从前一直都是那样。
好的大大小小都捧出来,坏的桩桩件件藏在心底。
如果不是出事,他不可能那么久不跟她联系。
傅厦打了车,奔向市中心闹中取静的别墅区。
陈梵家在南州开工厂,住在豪华别墅区,傅厦只去过极少的几次,但她记得路,可是等她跑到陈梵家门口,一遍又一遍地按响门铃,里面始终没人回应。
傅厦在他们家门口等了足足一个小时,前后问了邻居和保安,可什么都没有打听到,期间又给余大川打了电话,后者也说不知。
都不知道,陈梵难道从人间蒸发了?
傅厦来不及回自己家,又打车去了余大川家里。
见到余大川的时候,余大川正用手机不知在看什么,看得入神。
傅厦叫了他一声,他竟吃了一大惊,惊得将手机落在了沙发上。
“啊!厦姐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还要几天?!”
傅厦眯着眼睛盯着他,“我跟你说过这事吗?我只跟陈梵说过吧?看来你们还有联系。”
她也不再问他,直接就要去拿他的手机。
余大川手机上一定有陈梵和他发的信息,她只要翻几下,就知道陈梵出了什么事。
她伸手拿手机,余大川竟扑过来跟她抢。
傅厦瞪大了眼睛,余大川急的喊都出来了。
“厦姐不能看我手机!”
“有什么不能看,我非要看!”
两人同时抓住了手机,但手机滑脱了下来,谁都没能拿到,依旧落在了沙发上,屏幕朝上。
手机屏幕上一张朋友分享的照片展露在了傅厦脸前。
傅厦一眼看过去,人定在了那里。
她看到了消失好些天的陈梵,看到了她打了几百通电话无人接听的陈梵,看到了她专程从老家连夜赶来寻找的陈梵。
那个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别人的,她的男朋友,陈梵。
陈梵仍旧是一副温和的样子,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了弧度,发梢搭在眉尾,眼中似乎没什么情绪,又似乎充满了温柔。
背景是城郊的游乐场。
在过往的寒暑假中,在高中繁重的课业里,陈梵曾拉着傅厦过去,跟她说,“就算要考清北大学,也要有个放松的时候,是不是?今天你不用花钱。”
傅厦那会仰着脸问他,“你花钱?”
陈梵笑,“让余大川花钱,谁让他昨天中了好几百的彩票。”
那会余大川都要哭了,傅厦笑得不行,陈梵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游乐场中间的商店,有买主题手链,你戴上应该不难看。”
傅厦皱眉,“什么叫不难看?”
谁戴上手链还会难看?
傅厦瞥了他,他笑着问,“要不要?听说买两条会有优惠?”
傅厦说不要,“谁会戴两条手链?”
“那我帮你戴一条。”
陈梵思若无意地说着,傅厦却一下听明白了。
“陈梵,老实点!”她脸上发烫,又板起脸来警告他。
陈梵笑出了声来,“好吧好吧,那下次吧。”
后来高考事务繁忙,他们再没去过游乐场。
但现在,傅厦顺着陈梵的手臂,看到了落在手腕上的手链。
手链上穿着五颜六色的大珠子,珠子上画着乐园主题卡通人物,正是他说得那游乐场主题手链。
而陈梵戴着手链的那只手,轻轻牵着另一只手。
被他牵着的手白皙细软,手腕上戴着陈梵的同款。
那是个女生,长得很甜美,眼睛圆而大,小巧的鼻尖下嘴唇上涂了润唇蜜,光泽盈盈,笑得甜蜜。
傅厦认识她。
她是陈梵同学的妹妹,是追求过陈梵的人。
她叫邵心文。
照片下显示着时间,正是傅厦苦等在陈梵家门口的时间。
而照片上面,邵心文的名字下面,有她给照片配得文字。
【牵手】
牵手。
傅厦立在那里,目光定在屏幕上没动。
原来,
她找了这么久的男友就在别人身边。
她还没来得及宣布的事情,他已经找了别人代替她宣布... ...
余大川怕极了,试探地叫了她,傅厦只是一把拿过手机,声音冷淡到了极点地问了一句。
“那他现在应该回家了吧?借你手机一用。”
有些事,陈梵,应该当面跟她说个清楚。
她说完,快步出了门,余大川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招手打了出租车,急的余大川满头大汗,而她人已经离开了。
汽车在南州的街道上飞驰。
她高一那年暑假来的时候,从没想过对这座城市有什么了解。
在她的计划里,她不过是来给爸妈帮忙,剩余的时间在家里刷题就好。
可莫名地,她一点一点熟悉了这座城市。
这里有甜而不腻的点心,有人带她去过最不起眼的巷子,吃过南州最好吃的点心;
这里有一片湖,那人说每月最后一个周六晚八点,在湖边能听见附近合唱团的汇报演出,伴着湖里风扶碧波的声音,意外地美妙;
这里还有刚修好的高岗,坐在那人的摩托上冲下去,比游乐场的过山车还要刺激,他说摘掉头盔,让风擦过耳边,是飞一样地自由... ...
出租车从高岗滑下又传进隧道,黑暗将车内包裹,只有余大川的手机亮着。
手机上的照片如此地耀眼,亮到几乎要将傅厦的眼睛刺伤。
可她眼睛一眨不眨地一直盯着看,一直看一直看... ...
在此回到别墅门前,傅厦抬起手的时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心头一直缩一直缩,缩到心头连着喉头发涩。
但她还是一巴掌拍了下去。
骄傲如她,不能这样不清不白地结束自己的... ...初恋。
傅厦挺直了脊背,手里攥紧了屏幕还亮着的手机。
她想,她就在这里一直等,总能等到那人回来。
可陈梵家的别墅里面有了些喧闹的人声,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
傅厦皱眉,正要听清楚一点,熟悉的脚步声突然闯进了耳中。
别墅高大的门打开,陈梵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仍旧穿着照片里和别的女生一起拍照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手上没带着照片里的手链。
他并不奇怪傅厦在门外,也没有一丝一毫地担心事情暴露的不安。
仍是眉目平静的样子,嘴角还挂着平日温和的笑。
他目光从傅厦脸上落下,在手机上微定,又转回到了她脸上。
他一点都不着急,他等着她先开口。
这样的态度就像尖刀一样,刺着人。
他连慌都不慌,可见早就想好了结果。
傅厦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但还是拿起手机放到他脸前,指着那张他和别的女孩的合照。
“陈梵,你怎么解释?”
他没有去看合照,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能淡然地将目光定在她脸上,甚至就看住她的双眼。
坐落在草地的别墅之间,风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吹着地上的沙石草木打着旋儿狂舞。
傅厦看见他勾起了嘴角,就那样,极随意地笑了笑,声音轻到几乎要被风吹走。
“就,出轨了呗。”
风扬起的沙石草木,疯了一样地扑进傅厦的眼睛里。
但她睁大眼睛,压着眼中四起的水雾。
这一刻,她能感觉得到心口有什么刺痛,可她是傅厦啊,能考上国家顶尖学府,得到政府奖学金的傅厦。
她能卑微地求他回来,或者狼狈地去撕他出轨的对象吗?
她不能。
她只能扬起骄傲的头,不让卑微的眼泪落下来。
甚至不需要废话,她只需要一字一顿。
“陈梵,再也不见,就当我没认识过你。”
那时的风还在疯狂地打着旋,卷席着才刚刚从少年成年的两个人。
陈梵看了她很久,而后垂下了眼帘。
傅厦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只是听见他低笑了一声。
“那可真好。”
... ...
浦市,一个区别于十多年前小县城的千万人口大都市。
高架天桥上流连的车灯不断,沿街商铺行人在夜生活里找寻生活的慰藉,自然还有依然留在工作岗位的人,或许是顾不上回家,也或许没什么归家的必要了。
傅厦博士毕业后就到了浦市工作,最开始和叶静合租,后来她到市中心的复交附院工作,合租的地方太远,上班的时间又太紧,干脆搬到了距离医院不远的地方。
一个人住习惯了,工作和生活早就分不开了。
晚上十点,她去儿童病房看了几个症状比较重的小患者,见小朋友们情况稳定,才把工作都交给了值班同事,收拾东西回了家。
小区门口修了路。
正是修路的原因,通向小区门口的街道上,沿街的商铺提前关了大半,只剩两三家似是也要打烊了,门掩了起来。
街上很安静,商铺门前也无人逗留,几盏路灯光亮暗淡,有几个盏干脆彻底坏掉,百十米的路显得幽黑而深邃起来。
傅厦没太在意,背着包向小区门口走去。
只是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身后有了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十米的地方,有个醉汉。
那醉汉脚步踉跄,瞧见傅厦看见了他,竟然跟傅厦嘿嘿一笑。
傅厦冷冷看了那人一眼,完全不想理会地转身继续走。
可那醉汉却来了劲,踉跄着小跑了起来,直追傅厦身后。
傅厦再次转头看去,那醉汉已经到了身后两米的地方。
这人连站都站不稳,若是他还敢再上前,傅厦不介意将包直接抽在他脑袋上,帮他醒醒酒。
可这人不知怎么停住了,既没有跟傅厦嘿嘿笑,也没有再干上前,反而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小巷。
巷口漆黑,可他却不知看到了什么,怔了一下,瞬间似是清醒了几分,没有再癫狂下去,不稳的脚步向后踉跄,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巷子里依旧安静,从傅厦的角度,什么都看不到。
她皱了皱眉,有意过去查看,就见一只白猫优雅地从巷口跳了出来,在路边扫了扫毛绒绒的尾巴,又跳回了巷子里。
难道醉汉怕猫?
傅厦瞧了瞧白猫,好像是她经常投喂的那一只。
但是天晚了,傅厦就没再走过去,跟猫说了一声,“我没带猫粮,明天再来喂你。”
她笑起来,“今天谢谢你了。”
到了小区门口,保安大叔认识傅厦,跟她打招呼。
傅厦把刚才醉汉的事情说了,“您留一些,别吓着咱们小区其他人。”
保安大叔连声说好,又提醒傅厦也警觉一些。
“傅医生来来回回都是一个人,也要小心一点。”
“我没事,”傅厦谢过他,并不太在意,“我一个人住习惯了,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事,很安全。”
她说着,莫名就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巷子。
巷口只有那只白猫,半个身子在光亮处,侧卧着挠耳朵,好像在等着人摸摸它的脑袋。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傅厦收回了目光,不再疑问,跟保安大叔打了声招呼,向小区里走去。
巷口。
毛茸茸的白猫儿打了个哈欠,有人蹲下身,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挠了挠猫儿的脑袋。
猫儿舒服地“喵”了一声,亲昵地转头蹭了蹭那人的手心。
那人笑笑,开了一瓶鱼罐头给它。
有车子停在巷口。
余大川从车里走出来,瞧着猫儿吃得欢快,笑着跟那人说。
“哥,这猫都被你喂胖了。”
那人依旧低着头给猫儿耐心地挠了挠,闻言轻笑了一声。
猫儿吃着鱼罐头,远处属于傅厦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直到傅厦的脚步声消失,而不远处的高楼上,一盏昏黄的灯亮起,那人缓慢地起身,从被光遗忘的巷子里走了出来,目光落在那窗口的光亮上几秒。
余大川也看了过去,目光在远处的灯光和那人身上转了几圈。
他张张嘴,想说一句什么,但那人神色了然地看过来,轻拍了他的肩膀。
“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