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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宫中夜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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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他低沉怒吼的声音,陆绾气不打一处来,还未曾下山时,没有谁能这般吼她,连她爹责罚也只是一边说着严厉之词,一边找胡娘来安慰自己。
可眼前之人是王爷,自然不能还嘴,此刻终于知晓她爹为何一直不让自己下山。
山下的猛虎野兽多如牛毛,稍不注意就会被啃食得连骨头都不剩。
“王爷,我错了。”她只撂下一句话,便不等身后之人要说什么,直接起身往回走着。
这次换周彦北走在她身后,他抖动着身上的稻草,冷冷看向前方赌气大步朝前走的那人,“你现在可是越来越放肆了,擅自来此处,本王还没有责罚你,眼下居然还让本王跟在你的身后。”
陆绾压着心中的怒气,站住脚跟等着身后之人超之于前。
“你哭丧着脸是在给本王脸色看吗?”周彦北不急不缓走到她跟前,见她摆着一张臭脸,语气冰冷可没有怒气在里面。
陆绾微微欠身,冲他挤出一个笑脸来,“丝官不敢,我怎么敢对王爷摆脸色呢。”
实在让人费解,为何每次出来找寻东西时总会遇到此人,有时候不得不怀疑他是否找人在跟踪自己的行踪。
两人一路安静地走着,没有再多说一言。
陆绾回想到周夫人先前特意绕开的那条街道,还是忍不住先开口同他说了此话。
“是那秀才。”周彦北像是一早便就知晓那人。
“为何?屋中的女子是周夫人的女儿,那他便是周府女婿,为何还要躲着他?”
马车等在城门口,周彦北没有回应她所提的问题便就上车了。
陆绾发现之前一起随行的侍女不见了,加紧步子问着前面的随从。
“丝官姑娘,日后你还是紧跟在王爷身边吧,方才你走后,王爷突然找你,小柔顶替上去,结果被王爷赶出了王府,她家还有个年老的母亲要侍奉,如今没了这月奉,只怕……”
陆绾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自己的冲动行事让一个女子没了生计来赡养家中母亲,更没有想到萧彦北竟如此动怒。
她敲着马车窗沿,态度诚恳,“王爷,丝官知错,请王爷不要错罚他人,我的错不想让他人代为受过。”
马车里没有一丝声音,像是没有听到她所言之事。
她以为周彦北是想让她在大街上出丑扫尽掩面,掐着指尖声音提高道:“王爷……”
“本王没有耳疾,”马车里的人低声说着,“你不想要颜面,本王还要顾及身份。”
“王爷,小柔……”
“你若想她无事回来,就尽好你的本分。”
他只说了寥寥几句便也沉默不语,陆绾向他保证日后绝不会单独行动,更不会顶撞于他。
进了城院深深的宫墙后,更要言行谨慎,更何况她还有一重杀人犯的身份,哪怕那女子已经畏罪自杀,可还是怕出现眼尖之人看透。
萧彦北进宫后给皇上请安,她留守在门后候着。
“阿才,”萧楚怀迎面笑着朝自己走来,他的侍女跟在身后,也是一个美人胚子。
他也是来给皇上请安,听闻萧彦北已经进宫,顺道一起。
“怀王,”陆绾双手交于身前行着礼,头微微低着。
萧楚怀用手挑起她的下巴,笑得十分灿烂,“今日装束甚是娇美,头上的木槿花甚是衬你的淡雅。”
“谢怀王谬赞。”她一言一行比在宫外要拘谨很多。
萧楚怀也没有同她多说什么,也便由公公引着进去了。
一个时辰后,他们两人相继出来,萧楚怀在一旁嬉皮笑脸,萧彦北依旧是那种万年不变的冰块脸。
“三哥,”萧楚怀看着陆绾,嘴角扬起一抹不知其意的微笑,“不如我们各自换贴身侍女如何?反正你也不需要有侍女在身边。”
萧彦北顺着他的目光也看着陆绾,陆绾此刻不敢将头抬起来看向两人,她虽是在山匪窝中长大,可也对将女子作为交换品之人深恶痛绝,有时还会亲自动手教训那群败类,但此刻却只能听之任之,倘若萧彦北将她换出去,只怕自己的身份就更加危险了。
“五弟,她是本王的人,身上还欠着我一条命,只怕换不了。”他就只看了一眼,从她面前无视经过便往大殿夜宴方向走去。
“噢?”萧楚怀突觉好奇,打量着陆绾,语气调侃道:“原来你跟三哥签的是生死契约,那你可得小心点,我三哥他可是会冻死人的,哈哈哈……”
说着便撵上萧彦北的步子,两人偶尔说着无关风月之事。
酉时,各位朝中大臣和皇家子弟都聚集在大殿之上,他们这等宫中侍女都远远站在主子身后,皇上高高坐在朝堂之上,说了几句官家场面之话,也是为迎接靖王回宫,再加北方敌寇降下臣服于他,自然是欢喜,特此设宴庆贺。
冷眼冷语的萧彦北终于脸上有了其他表情,他举着杯子敬着皇上,但也只说了几句场面之话,剩下的都由萧楚怀说了。
皇上的几个儿子中,五皇子的能言善辩倒是深得皇上喜爱,大皇子木讷,二皇子又太散漫,四皇子是个病秧子,看来萧彦北能得皇上心意倒也显而易见。
皇宫宴席无非也就是各自敬酒说着各自所长,还拉扯着朝中要事,当然不如寻常百姓家的家宴那般随性。
“靖王,”皇上挥着袖子朝左下方离他最近的位置那人喊道:“朕最近事务破杂,需要一个主有人帮朕来分担一些事务,怀王之前领着底下的锦衣卫,近日也宫里宫里也算太平,得赏;你既然回来了,那也便挑起大梁,就让詹世府帮衬着你处理要务。”
朝中大臣一片哗然,尽管他们都知晓皇上有意将三皇子立为东宫太子,可真眼下才刚回来,就让詹世府帮着,这分明就是已经宣告他已经成为太子人选了。
几位皇子表情都难以捉摸,自古太子立长不立幼,可自从前朝开始立贤为太子做法兴起后,便也由此沿袭着这一考核。
萧彦北拱着手出列跪在大殿前端,“父皇,儿臣远离京城五年,对朝中大事颇为不熟,能力也有待商榷,眼下儿臣身体愈发脆弱,怕耽误朝中要事,不敢独自揽下重责,请父皇斟酌三思。”
陆绾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当面驳了皇上的任职,朝中文武百官还在夜宴之上,这一驳,只怕有损皇上威严,来个不识抬举的罪责。
果然,皇上怒气将酒杯重重扔了下去,脸上怒气明显,“靖王是在说朕不思考量就乱将朝中事务扔给你吗?”
“儿臣不敢,”萧彦北头叩在地板上,头枕在双手上,“儿臣求父皇允许儿臣接手五弟之责,先定国邦安危,内朝之事还请父皇允许怀王辅助儿臣。”
萧楚怀也跟着出去寇跪着,“父皇,三哥所言有理,请父皇三思。”
“请皇上三思。”
先是只有几人跟着寇跪喊着,而后变成整个大臣都一起作势喊着。
皇上愤怒地拍着桌子,“靖王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日后也别想插手宫中内务之事,既然你那么想成为锦衣卫,朕就让你去锦衣卫,要是出现任何差池,可不是请罪就能打发朕。”
说完便挥手让他们下去,所幸宫中舞姬乐理之师父能以最快的方式转移皇上的怒气,边关又送来大胜的捷报,这才让皇上和朝中大臣将刚才不愉快之事给忘却。
陆绾直直看着相隔有段距离的萧彦北,身在帝王家,有多少皇子为争东宫之位而头破血流,可他居然当然朝中百官拒绝此任,甚是都不怕皇上责罚,究竟是有多想远离宫中之事。
今日他在朝中的样子颇为认真,并非冷酷,想起云湛来,那样不羁的一个江湖游侠,自然也是极讨厌宫中高强的束缚。
用过晚膳后,在御兰阁还有各种民间杂耍和火树银花准备上演。
戌时,宫中上端的天空中噼里啪啦响着,顶端出现各种颜色的烟火,将整个漆黑的天空都照亮了,绚丽的花火下映照着红墙黄瓦的宫墙,风吹着两旁的树木花朵,繁华热闹。
萧彦北眺望前方散落下来的烟火石子,对身侧的看得兴起的萧楚怀行感谢之礼,“多谢五弟今日在夜宴上替我说话。”
“三哥说哪里话,”萧楚怀扶起他,焰火将他们的脸映照出光斑来,发出巨大的声响来,“也多谢三哥为我谋内宫之事,算是扯平了。”
陆绾本是紧紧跟在萧彦北身后,可燃放焰火时,一个宫女让她帮着照看小公主,她要回去寻公主的玉锁,便等了一段时间就被冲散了。
等她跟着前方宫女往御兰阁走去时,看到一个公公正在前方训斥着手下的人,让他们当心一点,五彩的烟火照着他那半张脸。
“爹?”陆绾呆立在原地,立刻跑了上去,可那公公骂着底下的奴才转身往御花园去,她一直在后面跟着。
可往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公公服侍都一样,再加之是夜晚,很难看清之前看到的公公走到了何处。
陆绾循着御花园走去,那里此刻人迹罕至,都在御兰阁看热闹,这里显得有些安静。
有个公公借着石柱上的灯火在弯腰找着什么东西,陆绾忐忑将手悬在他背后,鼓足勇气颤抖着拍了拍他后背。
当他抬起头时,陆绾脸上期待的表情瞬间落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是哪个宫的?这么没大没小,你来御花园作甚?”那公公进宫看着有些年头了,见到面前这个娇美宫女时,一直在打量着她,还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可有对食?”
“啊?”陆绾没想到他会问出这般问题来,还没从那张熟悉的脸回过神来,脑子处于一片空白。
那公公上前拉着她的手,“放心,跟我小德子做对食,可亏不了你。”
“公公,”她终于回过神来,手连忙从他手中抽离开来,“奴婢只是过来寻人,既然这里没有,那奴婢便告退了。”
可那公公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住,“小宫女,你可知杂家是谁身边的贴身公公,跟我做对食,那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什么福气,说来听听。”在他背后响起一句让人掉进冰窟的话来。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