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牌异界[无限流]》云里有

63、63.0321 你命长没用

　　两个小时前。
　　“龙卷风？那不是蜗牛叔叔吗？”白鼬歪了歪小脑袋，毫无戒心道：“你们找它有事？”
　　“……蜗牛？”两人被这意料之外的答案惊了一惊，“它也是妖？”
　　白鼬点点头，“蜗牛叔叔体型很小，但它是门那边过来的妖怪，实力不俗，对我们的态度也很好，所以大家都喜欢它。不过它比较爱睡觉，平常一般都低调的呆在珍鸟馆，和蜗鸢住在一起。”
　　“等等。”仲昱从这几句话里听出一个离谱的信息，“蜗牛和蜗鸢？食物与天敌？住在一起？”
　　就是成了妖，原型的天敌之间的压制作用也很明显，一只蜗牛呆在蜗鸢的地盘，它真的能睡着吗？
　　“嘿嘿~”白鼬捂着嘴笑，“蜗鸢只是普通动物，它发现不了龙卷风叔叔的，叔叔说那里同类的气息最浓厚，和口粮睡在一起，就不用辛苦捕食了。”
　　它小声逼逼，“蜗鸢好笨的，食物每天都消失那么多，它从来也没发现过。”
　　任务者：“……”竟然是这样吗？
　　恕我直言，不愧是名叫“龙卷风”的“凶残”妖怪，在吃白食这点上确实天赋异禀。
　　仲昱干咳一声，不再纠结这点，挑重点问：“它什么时候来的动物园？平常不披皮伪装吗？”
　　“龙卷风叔叔好像是上上次门开的时候来的，之后一直呆在珍鸟馆不挪窝，也就狂欢之夜这几天精神一点，所以有熟悉的小妖怪会在它那里上供求庇护，只要保持安静，它一般不会计较。至于伪装……其实大妖怪的伪装我们根本认不出来，能见到蜗牛叔叔的时候都是原型，我也不好说它有没有用过伪装术法……”
　　白鼬回答完问题就怂怂地跑走了。
　　两人得到答案，尽力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好不容易打听出来的珍鸟馆，单刀直入就要找龙卷风。
　　蜗鸢茫然地歪着脑袋，后退几步，警惕地盯着笼外的人，扇扇翅膀以示威吓。
　　不管两脚兽想干嘛，离你鸟大爷远一点，爷会啄人的！
　　任务者的注意力全然不在黑鸟上，四只碧眼仔细梭巡过食槽，满含期待和紧张又唤了一句：“龙卷风？”
　　蜗鸢：“……”
　　人类好像在叫我，又好像没叫。是把鸟当傻子耍吗？？
　　正当黑鸟炸毛之际，充当进食栏的木桩边缘慢悠悠探出两只半透明的触角，它用难以察觉的速度轻轻碰了碰蜗鸢的鸟羽，黑鸟周身的气氛便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缩拢身形，蹲坐于一旁不作声了。
　　仲昱正全神贯注的等待，当然捕捉到了空气中细微的妖力波动，心道蜗牛的天赋应该是安抚催眠之类的，难怪可以安睡于天敌之侧，还有余力庇护其它妖怪。
　　“您好，很冒昧打扰您。”仲昱配合地放轻了声音，“我是新来的妖怪，这位是我的朋友，我们从白鼬那里听说了您的消息，便想来拜会一下。”按白鼬的说法，龙卷风不是那种领地意识强烈，破坏欲旺盛的妖怪，只要礼貌一些，沟通应该不难。
　　“新……妖怪？”龙卷风有着与名字不符，与种族却很契合的拖沓语速，尾音拉得很长，“不是门那边……来的吧？”
　　大妖间肯定有交流信息的渠道，不比小妖好糊弄，仲昱没有撒谎，“是从动物园外来的。”
　　“有点意思……”
　　几句话过去，半个拳头大小的蜗牛终于从食槽里爬了上来，它拖着冰蓝色的壳，软软的触.手和身体微微泛粉，像果冻一样晶莹透亮。它伸长触角，努力分辨了不远处的气息，这才缓缓道：“一个妖，一个人，找我有什么事？”
　　额，要是直接问人家的愿望是不是有点唐突啊……
　　仲昱顿了一下，还没想好怎么说，就听纳尔问道：“您好像对人类能找到您这件事并不太意外。”
　　他看着小小的蜗牛，冷静道：“我们一直在找你，问过很多人和妖怪，你是不是早得到消息了？”
　　“唔……是知道一点。”它打了个哈欠，“最近这段时间是敏感期，你们几个新进来的员工表现都很奇怪，当然，如两位妖与人的组合是最新奇的，好些大妖可感兴趣了……白鼬不是给你们通风报信去了？就这样还敢到处乱走，这可是狂欢之夜，不是平常顾忌游客和园长的动物园。”
　　“不听话的小妖怪，小心……被抓走吃了呦。”
　　他们真的什么都知道！仲昱脊背发寒，不自觉地攥紧铁笼，募的回想起三角梅冷漠的态度和白鼬傻傻的毛脸。
　　——有对比才能发现，实力强大的三角梅大概不愿在狂欢之夜多生事端，只想独善其身，所以一直保持沉默。而弱小如白鼬却能跑进平常不敢来的办公楼，还透露了这么多妖族的消息，它要是真傻还好，就怕有大妖故意利用，引他们深入动物园，不管是出自好奇还是急于完成任务，任务者只要暴露在动物园里，一定没办法和主场的妖怪们硬刚，陷入了完全的被动！
　　一股浓重的危机感袭来，仲昱和纳尔严肃地对视一眼，顾不得什么唐突不唐突了，直接道：“您的愿望是什么？”
　　“……？”龙卷风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发问弄懵了，半晌都没回答。
　　“您身为大妖，却甘愿隐匿在小小的珍鸟馆，也不像有去狂欢之夜争地位的野望，应该是有原因的吧？”仲昱笃定道。
　　蜗牛回神，抖抖触角，“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它慢吞吞吐出一个嗤笑，“谁要和那些……疯子斗？睡觉不香吗？小妖怪…..想问我的愿望，先安全过了今晚再说吧。”
　　精灵长长的睫羽半垂下来，遮去眼底的暗芒，“过了今晚还来得及吗？”
　　龙卷风一顿，触角打了个卷，蜷缩着不说话。
　　“你也说最近是敏感期，我们几个能在这种时候来到动物园，安然无恙呆到现在，不正能说明自身的特殊吗？反正都是来不及，那先告诉我们，尽力试一试总没问题吧？”漂亮的小精灵双唇微动，说出的话语很轻，飘进鸟笼模糊的光线里，“狂欢之夜在即，我们辛苦跑来这里不是白白挨打的，更不是求庇佑，我们和园长、爱德华等人没有关系，几乎算得上是最坚定的第三方，你——”
　　他倏而抬眼看过来，难言地幽深，让龙卷风有种落入林间碧湖的错觉，“你还能找到比我们更合适的人吗？”
　　蜗牛被这句话扎了一刀，它的理智在赞同对方，情感却又疯狂的摇摆不定，沉默片刻，才道：“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纳尔眨了眨眼，视线转向笼子被阴影覆盖的更深处，“倒也猜出一些，动物园里有实力的妖怪，不是忙着争权，就是明哲保身……”
　　比如二话不说就蛮干的白犀兽，和至始至终一言不发的三角梅。
　　“除此之外，还有避之不及的小妖怪们。”纳尔对妖族说不上了解，他只能从副本任务来推断，第一个调查“灵异事件”真相的任务明显和妖怪们的争斗有牵扯，要不是那位目的不明的大妖和爱德华两人合作推动，动物园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新闻来；第三个评选优秀员工的任务却和园长直接关联，如果他猜的没错，存在感一般的园长和其它人类员工正坐山观虎斗，他们和部分不想惹事的妖怪一样，只想保持动物园的平静运转，安稳度日。
　　而当两边都划走，中间剩下个“龙卷风的愿望”就很突兀，它既没有“正面对抗”的想法，也不属于“息事宁人”的一方，它的存在却又一定有意义。
　　那么，动物园里最后剩下，尚未归类且不可忽视的群体便是汲汲遑遑，担惊受怕的一众小妖了。
　　再者，第三个任务会在第五天结束，其它的任务大概率也会保持一样的时限，这意味着今日的狂欢之夜很可能就是副本场景里除评选外最后一个大事件，结合“龙卷风”出现的时间，他们的任务肯定和狂欢之夜有关系。
　　综上——“你想帮助拼命躲藏的小妖们安全度过狂欢之夜，对吗？”这就是他从任务进度和园内势力情况推断出来的结果。
　　仲昱吃惊地看向纳撒尼尔，如果真是这样，怪不得他会说过了今晚就来不及了。再想想，方才对方话里说什么“不是白白挨打”“不是求庇佑”“第三方”的“我们”，好像也别有深意……
　　看不出来啊，你个吃花露的精灵仙子还挺能说会道。
　　不说则已，一说必中。
　　那些小妖的处境确实堪忧，进动物园以来很多线索都表明了这点，他个纯种妖族怎么就没想到呢？果然还要多学学……
　　仲昱在神游，龙卷风却大受触动，它爬上蜗鸢的脑袋，指挥蜗鸢靠近了笼子边缘，和任务者只差几步距离，隔着栏杆对立。
　　“你猜对了。”它努力抬高身体，沉声道：“如果不是仔细确认过，我会以为你是哪个大妖培养的出色小辈……一个人类怎么能想到这些？”
　　拥有如此优越的长相，还能准确判断局势，几句话透露出的信息让它都吃了一惊，确实是一个聪明的人类。
　　“主要都是仲昱同我说的。”纳尔面不改色道：“最了解妖族的还是你们自己，我不过是占了旁观者清的便宜。”
　　他说过吗？
　　仲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转头就对上龙卷风“看”过来的触角，只好无奈地笑了笑，心里却明白纳撒尼尔怕不是不想承认“人类”这个身份，又不好解释太多，便干脆推到他身上，还能避免一些怀疑。
　　“你……叫仲昱？”蜗牛果然把注意转到他身上，没什么感情的赞叹：“你是植物妖吧？这在外头可不多见，看你的实力和运气应该都不错，是个活得长的。”
　　纳尔：“……”你们妖精真会夸人。
　　仲昱：“……借您吉言。”
　　“但你命长没用。”它语气急转直下，郁郁道：“我命长也没用，那些斗个没完的大妖还不知道能活下来几个，再厉害又有什么用呢？整个妖族是靠几只老不死的妖怪能撑的起来的吗？”
　　这话听起来不太妙啊，仲昱皱了皱眉，试探道：“我看白鼬确实很害怕狂欢之夜，但园内的小妖们联合起来一致对外，保命应该没问题吧？”
　　大妖主要是为地位而争斗，没道理太过为难小妖们，就算是波及，应该也不至于威胁到种族繁衍的地步。更何况，“门”里和动物园外不是还有一定数量的妖族？
　　龙卷风冷笑一声，触角快速挥舞几下，圆润的软肉都挥出了凌厉的弧度，满载愤怒的气息，“之前还勉强可以，今天之后就不一定了。”
　　什么意思？
　　这次狂欢之夜有什么不一样吗？
　　任务者探究地看向冰蓝色的蜗牛，却听对方话锋一转道：“你们打算怎么度过今晚？”
　　精灵意识到什么，正色道：“原本是想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静观其变，尽量不起正面冲突，但我们已经引起大妖的注意，如果他们执意要来捕捉，我们很难完全避让，再要带着小妖的话……只能见机行事，能苟则苟了。”
　　面对实力叵测的对手，潜藏暗杀是不错的方法，但他们的信息已然不是秘密，敌在暗我在明，饶是任务者也无法打包票全身而退，遑论是在不熟悉的地方，带着一群实力有限的小妖怪了，难度骤升好几个等级。
　　既没有把握，就不能信口开河，若不是副本要求，他们也不会贸然争取这个任务。
　　其实在第一个副本“房城”里，纳尔也面临过差不多的困境，同样是在没有底气的情况下帮助别人，此时又格外凶险些，毕竟发任务的龙卷风不是什么弱势妖怪，需小心应对，任务状态也有所不同——
　　在“房城”时，三个任务层层递进，基本都是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因此可以从任务状态推断世界意识的想法，对事件走向有个大致的判断，但这个副本却用任务将任务者和原住民分成三个阵营，彼此挟制，很难用外力打破，结果便更难以预测。
　　纳尔回答时已经做好被拒的准备，仲昱本想补充两句，但一时间也真没找到什么可靠的依仗，默默叹了口气。
　　龙卷风却没出言嘲笑，平静道：“你们8个新进来的也不是一条心吧？这很正常，有你们两个找过来还算不错了。”
　　任务者：“……所以？”
　　“不指望你们多厉害，再厉害也打不过大妖，真要托付给你们，还不如我自己出手。”这话是事实，然而配上蜗牛小不点的身材和无情的语气，多少有些扎心。
　　仲昱无奈一笑，“我们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就让小妖怪呆在这里，我们引开大妖的注意就是了。”
　　反正听消息大妖们对任务者们好奇的紧，引个怪应该不难。
　　“这么做和往年有什么不同？我说过了，今年不一样。”龙卷风略显急切地重复一句，语速都快了不少，“重点并不在大妖的争斗上。你们从动物园外进来，就没察觉动物园的异常？”
　　异常……那多了去了，您说哪一个？
　　蜗牛从两人眼里读出这一信息，气急地说：“动物园最近不是闹出了很多新闻？你们以为是在吸引谁？根本不是游客，而是园外的妖怪！它们筹谋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等狂欢之夜过去，动物园就会彻底转化成妖族的乐园，真正有进无回！”
　　哈……？
　　“万物有灵”的活动、“灵异事件”的传播都是为了吸引其它妖怪？动物园里的大妖蛰伏多年是想打造一个“妖族乐园”？
　　这段话的信息量有些大，两人神情有片刻空白，消化了好一会，压下惊诧先问了最关心的问题，“妖族的乐园……是像‘门’里一样吗？听起来似乎是对妖族有益的地方，为什么你这么不情愿？”
　　龙卷风抖抖触角，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才道：“不一样，‘门’是世界给人族和妖族划下的天然壁垒，轻易不能开启，一旦打开，附近的妖怪们便会争相打斗，直到竞争出可以来到人界的名额为止，而这样的方法角逐出的妖怪怎么会是好相与的角色？一定会在人界闹出大祸。”
　　它似乎意识到这个妖怪与人类了解的信息有限，所以解释地很详尽，还留出了提问的空挡。
　　果然，纳尔立刻问道：“照这么说，妖怪应该世代都生活在‘门’里吧，动物园外的妖族是哪来的？你们又为什么这么想来人界？”
　　“‘门’有时受灵力波动等影响，会随机出现一些裂缝，这么多年有妖怪意外落在人界并不稀奇。”
　　“但固定的通道不同。”它的声音低沉下来，显得有些晦涩，“人族是受规则喜爱的族群，能发展到现今的繁荣有资源倾斜的原因，也有他们自身努力的因素，反而妖界一直一成不变，频繁内斗，所以很多妖怪都向往人界，有些只是好奇，有些却是为了提升实力。‘门’不开还好，一旦开了还成为固有通道，妖族怎么会不疯狂？争斗便愈演愈烈。”
　　也就是说，‘门’本身便是对两界的一种保护，随机出现的天然“裂缝”珍稀且不受控制，对人妖两界造成的影响有限，但动物园里的‘门’很可能是一条固定通道，持之以恒的存在不仅给妖族带来争斗，还一直向人界输入不稳定因素。
　　“那通道是怎么来的？”感觉不像是巧合。
　　蜗牛摆摆触角，表明自己也不知道。
　　这条通道形成的原因极其可疑，联想他们查到的“集体死亡事件”……仲昱沉吟半晌，又问：“如果从动物园建园开始，‘门’就开了，并且每三年往动物园跑来几只大妖，那它们为什么不离开？”
　　目前已知，动物死亡事件每三年发生一次，狂欢之夜大概率也绑定每三年来一次，而每一次都在增加的死亡数量如果正对应从‘门’里出来的大妖数量，表明它们一出来就迅速扎根在动物园，度过狂欢之夜确定地位后，就和早就在的老妖一起借此事换新躯壳，完美藏进动物里，等待下一个三年的到来——它们不是向往人界吗？为什么甘愿躲在一个小小的动物园？
　　纳尔轻声道：“和你说的‘妖怪的乐园’有关系吧？“
　　龙卷风点点触角，“是的，我六年前从‘门’出来后，动物园里就有大妖和我接触，不仅告知我现在人界的情况，还用很多资源诱惑我留下来。“
　　——它至今记得那只妖怪下撇的视线和漫不经心的语气。
　　“外面有什么好？一被发现就要给人类捉走，不是送去实验室研究，就是扣下当没有尊严的宠物……你以为你实力强，看不起人类？“妖怪古怪地哼笑了一声，”他们的手段层出不穷，监控、追踪、囚.禁，各种高科技防不胜防，我们去了也只能过躲躲藏藏的日子，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骂了几句后，妖怪忽而压低声音，带着泄露秘密的兴奋感，“别说老哥不照顾同族，只有这里，才是妖族的乐园。“
　　它双目放光，面容涨红，像是陷入某种狂热的情绪中，“有那位的带领，只要再过几年，我们就能彻底掌控这片区域，真正在人界立足，复兴妖族的荣光！“
　　蜗牛当时并无多大的野心，人界这么大，在哪不是修炼？听同族说外面有多么多么不好，没多想便答应先留下看看情况。
　　“这几年间，我虽然没参与，但一直有关注他们的进度。我知道最开始倡导发展妖族乐园的大妖是一位从裂缝偶然来到人界的妖怪，吃了很多苦才找到安身的方法。出于同族情谊，在发现动物园的通道后，一直守在这里为妖怪们提供帮助，这里的妖怪基本都尊他为首。他们具体是如何谋划的我刚开始不清楚，后来意外发现小妖怪的数量有异，循迹调查才明白……“
　　仲昱心里打了个突，已经升起不好的预感。
　　龙卷风的呼吸都有了颤意，像是使劲摇晃后的气泡水，看似平静，却藏着几欲喷薄的热烈，“他们竟然用狂欢之夜做借口，大肆杀妖，其中又数小妖牺牲的数量最多。而无数小妖牺牲后身体里蕴含的妖力与血脉被它们收取，施加秘法，就能把动物园转化成为妖族掌控的领域，这就是所谓‘妖族的乐园’！太可笑了！“
　　任务者听得眉宇紧锁，面目凝重。
　　原来这就是妖族在动物园躲藏多年的目的，他们不是没有族地，而是想突破规则的限制，在人界发展一片新的领地，就算用同族的血也在所不惜。
　　简直可怕！
　　但是……仲昱看看蜗牛的状态，迟疑道：“‘门’里过来的基本都是实力强劲的大妖，从裂缝掉出来的小妖数量也不会太多，据我所知，这种涉及区域的术法所需能量超乎想象，就算用小妖们填…..”
　　他话没说完，龙卷风却明白他的意思，冷冷道：“他们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动物园的妖怪从来不变成人型，因为每年必须上交足量的妖力，充当‘保护费’，自然需要保持原型节约妖力缴纳。况且最近几年我们有几个大妖也会保护小妖怪，他们不好下手，又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可不急了？这才有最近的新闻出现，园外的妖怪能骗来几个就骗几个。”
　　精灵面露恍然，这样妖族不化人型的问题就有了解释，也难怪为什么龙卷风一直说今年不一样，想来今年应该是妖怪们谋划的最后时刻，甚至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一旦到了术法即将成功的时候，妖族很可能需要用妖力最后冲刺一波，那时才是这些小妖怪真正的危机。
　　有多少繁花满枝，就有多少枯叶凋零。
　　看看这一日热闹过一日的动物园，有谁能想到，它的土地正浸润着无辜同族的血呢？
　　如果没人阻拦，这些弱小的小妖怪很可能全军覆没。等所谓领域成功设立，不说对人界的影响，万一需要持续的妖力支持维护呢？这样的风气一旦形成，便是经年累月的灾难，将来恐怕不止小妖怪，只要实力不如妖，就有被拿去“献祭”的风险。
　　正如蜗牛所说，剩下的大妖再厉害又如何？一个种族只余寥寥数人，又何谈成族？
　　用同族献祭，这样的“乐园”根本不是“乐园”，而是蕴含灭族风险的“魔窟”！
　　他眼看龙卷风气得触角僵直，冰蓝色的壳都隐隐泛白，心知这时最好的安慰就是提供有效的帮助，便温声道：“我们会阻止他们的，这是人族和妖族共同的灾难，我们会不遗余力阻止这一切。”
　　蜗牛冷静些许，再度端详过一妖一人，话音冷厉不减，“我不清楚你们从哪知道我的名字，但既然找来，应该是想自救的吧？那就听我的。”
　　只要让我们做任务，一切都好说。
　　两人认真地点头，一副但凭吩咐的模样。
　　一路聊来，他们的表现龙卷风还算满意，可想想这两人的身份和实力，又想想如今正向深渊迈进的妖族……堂堂妖族竟有需要人类挽救的一天，也不知道那位大妖知晓后又该作何反应，是可悲还是可恨……
　　没时间长吁短叹了，它敛下所有情绪和犹豫，紧绷着说：“我会召集所有小妖怪，以及脑子清醒的大妖，给它们提供庇护，拖延时间。你们就要在狂欢之夜结束之前，尽可能去搅浑水，尽量阻止有妖族死亡，为术法添力。”
　　说是说“搅混水”，但能把打架打上头的妖怪吸引走，不就是要他们亲身上阵去拉仇恨吗？甚至必须要主动出击，毕竟“避免它们发现小妖怪”和“不让它们打死对方”完全是两个量级的任务，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龙卷风不太能确定他们会不会答应。
　　所以等精灵和仲昱老实应下后，它一时有些怔愣，良久才又道：“……多谢，如果你们能……妖族会给你们谢礼的。”
　　蜗牛无声带过几个字眼，缓慢地缩回触角，指挥蜗鸢往回走。
　　精灵清幽的瞳孔收录进它小小的背影，仿佛被沉甸甸的东西压迫着，要融进水雾里，一动不能动。
　　“为什么不直接去破坏术法？”明净的声音募的响起。
　　所谓抱团自保和减少伤亡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就算这次失败了，难保那些大妖不死心要再来一次，不管有没有任务者的帮助，纳尔认为它们很难撑过去，不如直接赌一把彻底破坏术法，以绝后患。
　　它会不懂这个道理吗？
　　蜗鸢带着龙卷风回了食槽边，好半天都没转过身来，只压抑地说：“因为找不到，找到了也毁不了，毁不了的……”
　　纳尔挑了挑眉，转头用目光向仲昱确认，却见他气息微顿，脸色渐渐变得难看，向大妖颔首示意后，便示意纳尔一起出去。
　　既然同伴好像知道内情，精灵也没继续追问，跟着仲昱出了珍鸟馆。
　　外面不知过去了多久，天还阴着，雨倒是停了，任务者后知后觉感到了饥饿和疲惫，踩着水花来到代步车上补充能量。
　　仲昱喝了口水，捋了捋思路，正想和纳尔讨论一下刚刚收获的巨大情报，却见对方捧着一个白软的面包吃得专心，薄薄的眼皮垂下，红唇微微抿着，平日精致到凛冽的五官藏去许多，软玉一般的侧脸便在灰蒙蒙的天色里蒸腾出柔软的荧光，格外温润，竟多了几分诱人的乖巧，于是也不由自主地噤口吃饭，安静地享受迟来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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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多少繁花满枝，就有多少枯叶凋零。——白落梅
——
蠢作者大概还有三章（？）完结这个世界......祝福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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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昱：纳尔吃饭不喜欢说话啊？
纳尔：？？？
作者：是本作者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