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牌异界[无限流]》云里有

51、51.039 新时代做贼

　　一开门，叶度直接道：“园长，艺术品已经全部安置完毕，车子停在楼下，我们来说一声。”
　　万园长正在专心写着什么，头也不抬道：“我知道了，你们可以下班了。”
　　“您不是说要去检查？”
　　“下午例行巡视的时候我顺道检查完了，还有一小部分明天再看吧。”
　　他换了张纸，边写边摆摆手，“赶紧回宿舍，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小雨听到这，躲着人群捏捏米娜的手，园长既然这么说，那她在二号下面放的符纸应该没有被发现。
　　尽管严肃的老人表现得很忙碌，任务者们却也不得不继续打扰，叶度硬着头皮道：“可是，我们有一个疑问想请您解答。”
　　那支刻着“狂想动物园纪念版”的精美钢笔一顿，它的主人用另一只手闭上眼揉揉眉心，静默半晌才略带疲色道：“怎么了？”
　　叶度赶忙道：“是这样的，我们下午工作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老白给的示意图上标注的位置实地都有重物压制的旧痕，并且和这次活动安排的新艺术品全部严丝合缝地对上了，想问问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有这回事？”万园长表现得比他们还意外，“你们确定全部都重合了？”
　　有痕迹不稀奇，他们动物园里的装饰陈列品都是做过规划的，一般不会改位置，但能与新的完美重合确实有点奇怪，他之前居然没注意过这点。
　　科奇林拍拍工牌，“当然，我们怎么会拿工作开玩笑呢。”
　　园长也知晓新任的实习员工不会这么大胆，他沉着脸想了想，“最近几年我们都是和爱德华先生合作活动，他是个极其天才的艺术家，为动物园提供了非常多绝妙的创意和景色，是我们狂想动物园的招牌之一。在合同里我们给了很大的自由和权限，并不会轻易干扰他的发挥，也许这是爱德华先生的习惯也说不定，艺术家总是有些怪癖的。”
　　说着，他自己便舒了口气，“应该是这样没错，我之后会向爱德华先生确认。”
　　一园之长不会关注这种小细节其实比较合理，从这位老人没有不耐烦地敷衍，反而愿意去求证，已经能看出来是位相当严谨负责的领导。
　　员工们表示了解，“原来如此。”
　　即使这事听起来有点“大惊小怪”，万园长还是赞了一句，“你们能认真对待工作并有排除隐患的意识还是不错的。”
　　“我很看好你们，去休息吧，明天也要努力工作。”
　　此次行程不仅收获园长的表扬还解锁了新的可疑人物，任务者们总体还是满意的——特别是评选优秀员工的三位。
　　一众任务者非常社畜地点头，麻溜离开。
　　此时正是下班时间，行政楼里一片寂静，“啪嗒啪嗒……”八双下行的脚走出了沙沙的脚步声。
　　暮色四合，缺少光线的楼梯间正在上演夜的前奏，当铺满暗蓝阴影的高墙中央嵌入一扇窗，窗里是宛如倾倒的油画一般，星辉幻梦着渐变的天色，视线所及范围便成了艺术馆里某个精心设计的角落，在偶然闯入的过客面前，静谧地燃烧。
　　“有时候，我真觉得副本比我所存在的世界还要真实。”
　　在如此美景前，小雨呢喃出声。
　　“别做梦了。”叶度转过身，眼镜反射出寒光，“你难道还想留在这吗？”
　　当然不是，长发女孩很想反驳，就算现实再差劲那也是她的源世界，谁会愿意抛弃家乡滞留在一个充满未知危险的地方呢？
　　不过此刻她确实是有点沉醉，她发誓也就仅此一刻而已。
　　钟图图凉凉地开口：“和留不留有什么关系？尽吓唬人。不管任务成功与否，我们的去向还能自己决定吗？”
　　他好似恢复了初见时斗天斗地的中二状态，眼角眉梢都是讥讽，又好似只是在借机自嘲。
　　纳尔听到这个话题，敛下眉眼默默观察了一会儿众人的反应，说着话的几个人应该都不知道“副本即真实世界”的真相——考试副本过后，这点已经成为精灵判断任务者实力并不保证正确但也聊胜于无的参考标准之一。
　　不参与话题的田五和科奇林两人不仅实力捉摸不透且行事低调，是值得重点观察的目标。
　　他们会不会知道可说不好。
　　而满脸认真的仲昱……人家本来就在赶时间回家好嘛，哪里会考虑这些有的没的的问题。
　　察觉到视线，仿佛要融入阴影的田五募地转过头来，他半点不为精灵的美貌动摇，古井无波地与那双碧眸对视。
　　在这一刻，精灵感受到了和道长相同的压迫感，然而它不似庄收光那般混合了仙人的淡漠，更像是从尸海里拼杀出的血刃，尖锐且窒息。
　　直到一个又一个身影从他们眼前穿过，两人同时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只要对方不会故意干扰任务，一切都好说。
　　“你们今晚要乖乖呆在宿舍吗？”当众人离开办公楼，科奇林站在假山的路口，背对着渐渐隐没的落日，舔了舔唇，“我们要去冒险了哦，真让人期待。”
　　“拜拜。”钟图图直接道。
　　知道他们要去调查灵异事件，叶度几个懒得凑热闹，准备回宿舍。可他没料到的是，一直安静做花瓶状的那两位美人点头示意一下，也转上了另一个路口。
　　叶度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背影，良久，他几不可闻地笑了笑，冰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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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白天过去，任务者们各有想法和线索，路线都没有公开过，但当五个人从不同方向奔赴而来，在黑夜中的兽医室碰上面的时候，两拨人十足地愣住了。
　　“……你们？”仲昱的眉毛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互不干扰。”田五不愿耽搁时间，丢下一句便转头扎进室内。
　　科奇林耸耸肩，“相信我，这只是个意外。”
　　意不意外的不是重点，给我们留点空位才是重点好嘛。
　　纳尔和仲昱眼看着白天说不上宽敞但也绝对不小的兽医室挤进三个壮年男人后，大半格子间外的空间都被填满，尤其是那一排资料柜，三人并肩站在前面查阅，硬是跟堵墙一样挡去所有路线。
　　走清秀挂的两人说挤也不是挤不过去，但天色已夜，初初升起的稀薄月光照耀范围有限，如果他们不想亮灯惊动他人，就只能依靠这窄窄的月色缎带照明。
　　再看看这三人的站位，一人一段将光线占了个底全，该死的精准。
　　仲昱：你们礼貌吗？
　　三人捧着资料认真审阅，一副双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精灵碧眸一眨，也不去争，走进格子间里摸黑翻找起来。
　　仲昱站在原地想了想，先是钻进资料柜扯出某一年的一叠体检表，再两步走向靠窗的一个格子间，直接翻身踩着椅子跨上去，占据绝对高点，挺直背阅读资料。
　　下面三人盯着纸上突然多出来的半个人影：“……”
　　田五不动声色地挪了挪，露出更多月光，便低头查看不再关注其它。
　　钟图图可忍不了这个，抄起纸也爬上桌子。他这回学聪明了许多，知道不能真挡光损人不利己影响任务，只站在黑暗中踮起脚减少身高差，努力垫地比仲昱更高，幼稚地攀比起来。
　　见他挡不了什么，仲昱便懒得理他。
　　钟图图站了半晌才发现好像只有自己在乎这个，顿时气得不行，瞪圆眼盯着这帮无趣的人翻资料翻地哗啦啦响。
　　“小点声。”精灵突然道：“你们听。”
　　钟图图下意识一顿，放轻呼吸凝神去听，秋日的夜连虫鸣都很少能捕捉到，只有树叶被凉风裹挟，发出些潇洒离去的沙沙呓语，除此之外还有轻微的……脚步声？
　　“得得……得。”是类似于高跟鞋发出的清脆声响。
　　任务者悚然一惊，五个人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将资料按记忆重整归位，调动所有心神将动静降到最低，悄无声息地抹平一切痕迹。
　　脚步声速度不快，离这里还有些距离，但绝对不够他们从正门遁走。
　　仲昱离窗最近，他快速地查看一番，发现窗户比较老旧，上锁的插销处已经落满厚厚一层灰，应该久无人开过，想来强行打开也会发出不小的动静。他眸光沉沉，回头对其他人摇摇头，用口型道：“锁了。”
　　一票任务者迅速认清现状，以田五为首，飞一般四散开来在兽医室中寻找藏身的地方，桌下、门后、柜子间，这些藏污纳垢的角落今天可算是迎来了诸多访客，它们敞开怀抱将客人纳入黑暗之中，听着他们或嫌弃或忐忑的心跳声。
　　月亮没入云层，兽医室陷入浓的化不开的幽寂，那道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停在兽医室门前。
　　——金属大门尴尬地停在中央，斜对面粗心的小伙子急于下班不小心碰到地上的白大褂依旧可怜地呆在那，左手边不知谁没喝完的茶，半片茶叶渣贴在杯沿上欲掉不掉，整座兽医室凌乱又安静，符合一个办公室下班之后的正常状态。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于那一刻，“它”顿了顿，宛若一位落了东西回来取的员工，慢悠悠踩着高跟鞋走进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得……得……”
　　门后的纳尔垂下眼，动物园的员工们听从园长的禁步令，应该不会在入夜之后随意走动，还用如此闲适的步伐……他想起昨晚两个女孩苍白着脸说在宿舍里的隐形人，皱了皱眉。
　　不妙啊。
　　如果进来的不是员工，而是拥有未知手段的鬼怪，那么他们的伪装以及接下来的事态都将面临极大的威胁。
　　啧，明明不想闹出大动静的，昨天这么配合你们还不够？
　　大家好歹是一夜之情的老相识，麻烦互相尊重一下好嘛。
　　想到这一点的不止精灵，钟图图捂着口鼻蹲在格子间桌子下，又焦急又有点好奇，心像被猫爪子挠了一样，不上不下得痒痒。
　　“得。”它冰冷的脚步声踩地清脆又无情，道道点在“做贼心虚”的夜行者心上。
　　直到脚步声倏而一个转身在他面前停下，钟图图一滞，顿时丢掉任何心思，紧张地脚趾扣地。
　　是不是发现他了？
　　“它”静静立在桌前，像是在认真地打量什么，任务者们暗自提气，屏息以待。
　　静谧的半封闭空间里，风声都消失不见，只有凝聚的心神下愈发清晰的心跳和耳鸣声，一下一下，诉说着悄然流逝的分秒和隐隐浮动的紧绷气息。
　　然而长达五分钟的沉默过去，“它”既没有出手翻找也没有蹲下查看，一动不动仿佛站成一座立牌，彻底凝固于此，给躲藏其间的任务者造成了非常差的游戏体验，茫然之余，深觉还不如痛快点来个贴脸杀，好过一群人莫名其妙陷入这种木头人游戏谁先动谁就输的奇怪氛围。
　　十分钟……十五……二十……二十五分钟过去了。
　　这样的状态显然十分异常，然一众人就算全身发麻也不敢随意冒头去一探究竟。
　　谁知道“它”是不是在故意钓鱼。
　　离它最近的花衬衫青年早就憋气憋地都要撅过去了，不得不稍稍松手，轻柔又缓慢地，做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次交替呼吸。几息之后毫无反应的鬼怪表明它确实不是靠气息来找人，但他却并不庆幸，内心刷过无数条脏话，在长达半小时的僵持里，几乎做好了夜探失败被鬼怪发现再大干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破罐破摔的准备。
　　田五稳稳藏在柜子顶，静悄悄地注视着脚步声消失的那一小块地，即使那里看上去空无一物——这应该就是它被称之为透明人的原因。
　　毕竟按任务者的常识，鬼怪虽然可以隐身，却大多无法用实体发出这样真实的脚步声，而拥有此类声音的同样很难做到像透明人一样无影无踪，“它”的存在融合了不同的特征，叫人无法给出清晰的定义。
　　长期维持蹲姿是件多难受的事自不必多说，田五却跟习以为常一样丝毫未动，只默默考虑要不要主动出击，以结束这种单纯在消耗时间的尴尬局面。
　　——他有理由相信，如果任务者不主动打破僵持，这位鬼怪绝对能把他们“熬死”。
　　您做鬼能不能有点底线？
　　这样有（折）失（磨）尊（取）严（乐）的打击法是认真的吗？？？
　　不知“它”是否终于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怨念及杀意，在停滞半小时后，得得的脚步声复又响起，并且朝外，几乎让钟图图以为自己幻听了，难道这个鬼不是在玩心理战而只是单纯地站一站？睡了一觉？
　　“它”的脚步依旧无情，一动便直直朝着选定的方向前进，不多时，便离开兽医室渐渐远去，留下一帮一头雾水的男人。
　　八成有诈，仲昱闷在窗帘里郁闷地想。
　　但钟图图实在是浑身不舒坦，他抛开顾虑率先爬出来松松筋骨，甚至为了不再重蹈覆辙还胆大妄为地靠近门边想伸头去瞧瞧鬼怪是不是真走了。
　　田五拦下了他。
　　“老实点。”
　　钟图图撇嘴，边拉伸边回头看陆续出来的任务者。
　　咦，好像少个人？大高个呢？
　　正巧这时，最里面的资料柜里突然传出轻微的敲击声，随后有人瓮声瓮气道：“我听见你们出来了我的朋友，它走了对吗？真是太好了……我是说，有人能来帮我吗？我好像卡住了。”
　　众人：“……”
　　说起来这么小的地方，科奇林这样的肌肉男从哪找的藏身之地他还真没想过，纳尔不禁好奇地走过去。
　　资料柜分上下两部分，上面是占据大部分空间的几个横板，用来摆放纸质资料，下面则空出小部分无隔断的柜体，应该是为方便存放较大体型的物品，此时那柜门正微微敞开一条缝隙。
　　精灵伸出莹润修长的手指，顺势将柜门拨开。
　　只见一位嘤嘤嘤的猛男赫然其间，他如婴儿般蜷缩起身体，肢体皮肤之间的空隙缩至最小，竟真的将百来斤的骨架——仅限上半身——塞进了狭小的柜子中，下半身精准地顺着某块因隔板损坏而上下打通的小格空间，呈倒栽葱的姿势将放不进的双腿伸向上方，堪堪藏进阴影里，这样一副倒挂金钩挑战人类极限的模样叫或站或蹲藏身方法十分普通的几个人叹为观止。
　　这是什么新时代做贼新姿势。
　　真的不疼吗？
　　他在众人莫名同情的眼神中被纳尔和田五合力拽了出来，拍拍因为长时间倒挂而缺血酸麻的双腿，憨笑着说：“绝活，嘿嘿。”
　　那是有够绝的。
　　这个小插曲有惊无险地过去，眼见队友们准备继续查看，科奇林疑惑道：“刚刚那是灵异事件没错吧，我们要不要去追？”
　　“先把这看完。”田五淡声道。
　　五位任务者按照之前的站位分开，仲昱左右手各拿一沓纸，匆匆翻找一番无果后，凑到始终环绕在格子间附近的精灵那边，“你有线索吗？”
　　纳尔背对他摇摇头，“柜子里的你都看过了？没找到？”
　　“对，现在基本可以确认兽医说的是对的。”仲昱斜靠在桌边，叹息一样说：“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这四个字说得可真不情愿，精灵轻笑出声。
　　因为纳撒尼尔之前说过要确认其他事，进来后也没有去看资料柜部分，此刻依旧在格子间这里翻找，仲昱压不住好奇道：“你呢？”
　　精灵一顿，微微转头，纤长的睫羽落了一层月霜，说不出地清润缱倦，他慢慢转过侧脸，苍白的月光摸上他艳丽的眉目，沉进碧绿的双眸，像清晨浸了雨雾的湖，慢极了也安静极了。
　　这抹釉色清清照出另一双苍绿的瞳仁，似是湖面投下梧桐树影，满载山野雾岚的清冽，那来自森林的美意叫仲昱恍惚间有了置身于家乡的幻觉，他怔怔接过对方递来的纸，像往日接过好友送来的美酒，缓了半天才有心神低下头看。
　　这是……死亡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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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仲昱崽是个超级恋家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