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兰花》苏之灼

13、沼泽兰花

　　“少一个子儿老子都不给！以后这旅游业要是真干起来了，这点算啥，多十倍都不多！”男人弯着拇指说。

　　“你这是干啥呀！人家说了给这个数，你一辈子见过这么多钱？”女人小指拇指弯曲比了个3，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跟男人说：“人家开的条件，到时候说咱们不识好歹咋办？一分钱都捞不着。”

　　“你就是胆子太小了！”男人拍腿。

　　“你胆子大，那这么多年怎么没见你出息呀！？”

　　“咳咳......”
　　门外传来老太太的咳嗽声，屋内的夫妻瞬间俩噤了声。

　　女人压低声音：“你说，要让那老婆子知道了，还能成吗？”
　　“废话！”男人同样压低声音，低吼一声，眼里像是迸着光：“说什么也得把这个价谈下来，村里哪家姑娘有那丫头长得好？他没得选。”

　　“你什么意思！？”这话一下惹怒女人，“啪”的一声巴掌甩到男人后背上。

　　“活得不耐烦了你！”

　　屋内传开噼里啪啦的好一阵动静，坐在屋外院子里晒太阳的婆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几天，那个陌生男人总是频繁地进出苏兰家。
　　前几天头一次经过沈家大门前时，那男人被里边的狗吓得不轻，起初以为只是偶然的狂吠，到了第三天，男人再也没从那边路过过，都是从另一侧绕路过来。

　　每次男人来，苏兰都躲在屋子里，趴在炕前的木桌子底下假装不在，但除了第一天她在院子里时被他撞到过，后面几天从来都没有找过她。

　　“妈的，这丫头也不知道表现表现。”

　　“不是在屋里藏着呢？”

　　“藏？她敢藏？腿给她打断！”

　　男人可不是说说而已。
　　他真的能做出来这种事。

　　直到某一天。

　　“那就说好了啊！”

　　“到时候会把现金拿过来，给孩子买点好吃的好穿的。”

　　“没问题没问题！”

　　“可以让我看看孩子吗？这么多次都没见到过她。”

　　“就在屋呢！要么就在旁边那家。”

　　苏兰躲在桌子底下，听到屋外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指甲抓紧拳头里，指尖泛白，额前有汗淌过。

　　她不想见。

　　“砰”地一声，门撞到墙上。

　　“苏兰！”

　　男人的声音震得整个屋子有了回音，陌生男人的声音反倒温和些，目光移到那张矮桌上：“别吓着孩子。”

　　“吓不着，她没在！准是跑沈老三他们那去了，”男人爆了口粗：“我把她逮回来。”

　　不好。
　　要是被发现她没在沈家，就知道她肯定在这躲着了。

　　这要比找她她不在更严重。

　　苏兰不由得看向炕上的炕扫帚，又摸了摸自己的腿。
　　扫帚把儿打人很疼，她知道。

　　急促起来的呼吸被缓慢调整，苏兰缓慢地翻了个身，刚咬咬牙爬出一点去，她听到另一阵脚步声。

　　“苏兰掉进河里了，我不会游泳，救救她。”

　　是沈聿的声音，呼吸急促，她还听到了水滴在地上的声音。

　　“什么！？”

　　自家纳的千层底踏在都是土渣的地面上，摩擦声和旅游鞋的不一样，显然这阵紧接着而来的脚步声包含着两种。

　　过了约莫半分钟，有一道脚步声过来。
　　是个年轻人。

　　“快出来。”

　　沈聿的声音听起来很急，他把桌子移开，底下的苏兰蜷缩着，无措地看向他。

　　“跟我走！”

　　沈聿拉着她的手，往外边跑。
　　他手上有水，他的手很凉。

　　走到院子里，沈聿忽然停下，往旁边一探，拿起最大的水盆。

　　“咱们去哪——啊！”

　　沈聿一把把她推倒到刚浇过水的菜园里，又冲着她身上泼了一大盆的水，把她浇了个透。

　　“快出来。”

　　苏兰快速反应过来，没在菜地里留下脚印，倒退着走出院子，留下一串水脚印。

　　“一会儿就说自己从河里抱着木头爬出来了，明白了吗？”

　　“嗯。”苏兰点点头。

　　沈聿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沈老三正在院子里屋门前蹲着抽烟。
　　看了眼自己家院子里那一大滩水，又看了眼浑身湿透的沈聿。

　　眯着眼，吸了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