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你如初》Li明明如月

7、第六章

　　终于，在长达三小时左右的跋涉后，大家在九点多到达了元帅门。
　　还来不及休息，学校要求各班按照班级站好并按照班级顺序进行拉歌比。如果说之前夏榕的筋疲力尽有一部分是装出来的，那她现在连装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站在队伍中，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能倒下去。好在，她坚持到班级的合唱结束，才拉了拉顾从的手。顾从偏头看到夏榕面色苍白，嘴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立刻拜托大家让出一条路来，走到班级队伍后的树荫下。树下有一排木椅，老师们在木椅处休息。
　　他们立刻扶夏榕坐下，旁边是早就坚持不住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同班同学。夏榕缓了片刻，喝了口水，这时李忆悦剥开一块糖放在夏榕嘴边，夏榕来不及思索，就着李忆悦的姿势含住了糖。混乱的情况下没有人注意到这有什么不妥只有后来赶来的孙至清感觉自己身上冒出粉色的泡泡，心中直呼：“磕到了磕到了，啊，我死了。”
　　等夏榕感到自己恢复后，向各位老师道谢。班主任张老师逗她：“你这身体不行啊，等会还能走回去吗？”
　　“我，我只是今天没有好好吃早餐。”夏榕被一群老师“簇拥”着，显得局促不安。
　　“没事，她走不回去的话我给她搀回去。”李忆悦突然开口解围，夏榕感激不已，只听得李忆悦的下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大不了给她留上几套卷子。”李忆悦彻底欲哭无泪。
　　历史老师耿老师说：“夏榕英语都这么好了，李老师还舍得给她留作业吗？”
　　李忆悦只是笑笑，夏榕感觉这里已经不是自己可以待下去的地方了，她找借口道别后飞快溜走。身后还能听到有人说“李老师，看看你的作业把孩子吓走了吧。”

　　夏榕回到队伍没多久，拉歌环节就结束了。学校给同学们准备了午餐，大家领过午餐后就可以各自找位置吃午餐、休息，大概有两小时的休息时间。
　　同学们新鲜不已，手上提着午餐来不及吃就开始参观窑洞旧居，山上蜿蜒的小路，间或小亭子、长廊等。夏榕最喜欢的是山顶的一座九层的木塔，占地面积不是很大，从外面看起来很古朴。
　　夏榕走近，门专门敞开着，已经有不少同学进去了。她在塔外匆匆解决了午饭，收拾好了垃圾才走了进去。
　　受到天气影响，塔内不是很亮，虽然被提前打扫过但还是不很干净的样子。塔内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引人驻足的物品。夏榕感觉台阶新奇，不是西游记中看到的样子，塔中心一根粗长的柱子伫立，抬头看不到尽头，木质的台阶沿着柱子蜿蜒盘旋而上。夏榕没有耽搁，拾级而上，走走停停到了九层。
　　空间已经很狭小了，夏榕低头走出去，到外面栏杆处。一抬头就看到李忆悦在凭栏远望，夏榕走近，李忆悦不怕脏一样把手伏在栏杆上，下面每一层都有拥挤的人流。这里可能是因为有老师的缘故加上空间逼仄而楼层高，人总是很少，来了又很快离开。
　　夏榕走近，顺着李忆悦的视线望去，什么也没发现。李忆悦注意到她，给她在身旁留了很大的位置方便夏榕活动。
　　“谢谢老师啦。不过老师刚刚在看什么？”
　　“没什么，你吃午餐了吗？”李忆悦收回视线，专注地看着夏榕。夏榕回答“吃了。”不过她咬咬嘴唇，她刚刚和李忆悦说话是因为她看起来有忧郁的感觉，尽管不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任何负面的情绪。
　　“老师吃过了吗”话还没说完她就后悔了，因为她看到了李忆悦手上提着还没动过的午餐。李忆悦丝毫不在意，“还没有啊，你还要再吃点吗？”
　　“不了不了。”夏榕连忙摆手，“我是不是打扰到老师了。”
　　“没有，刚刚老师是在想应该给我们小丫头留几套卷子呢。”李忆悦又转头看下面的风景。夏榕窘迫，她知道李忆悦是在转移话题，于是她也就静静地看风景，不再说话了。
　　李忆悦注意到夏榕身上有一股安静沉稳的力量，是内在的、从不声张的。李忆悦一扫心中阴霾，“小丫头这是有自己的心事了吗？老师不仅可以传道受业解惑哦。”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少年的愁思吗？’”夏榕突然想到，她弯了弯眼睛。
　　李忆悦却愣住了，她想：果然，小丫头正是花儿一样含苞待放的年纪，能有什么愁绪呢？不像我，已经走到了这里，即使是重新开始又会有什么快乐呢，那些痛苦的过往是仍然存在的啊。
　　夏榕并没有等到回答，她注意到李忆悦的走神也没有打扰，静静等待，许久，李忆悦才说：“‘爱上层楼’,原来这就是小丫头来到这里的原因啊，我还以为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呢。那你在这里赏景吧，老师这种‘老年人’就先下去了。注意安全啊。”
　　夏榕目送着李忆悦离开，她没有挽留，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她能感受到李忆悦身上背负的无法诉说的悲伤，她敏锐地感受到这是她们交流的最深，心与心之间距离最近的一次，但是李忆悦为自己竖起了保护的屏障，以温柔为底色，不允许别人进来，同样，自己也不愿走出去。
　　夏榕无声叹息，仿佛感同身受，在心底悄悄为李忆悦担忧，同时她的好奇与关心也在她的心底种下了一颗种子，她想让自己变得更强，保护这位待人总是很温柔的老师。
　　她回身探出栏杆外面，等到李忆悦走出去，对楼上的夏榕挥了挥手转身离开。夏榕看着李忆悦独自远去的背影，只觉得景色乏味，情绪厌厌。几次踱步之后，她也离开了塔，在定点接了一杯热茶，等这次远足的返程，却没有再发现李忆悦的身影。

　　她终于在出发前看到李忆悦站到了班级的最后，返程路上夏榕和顾从、李安南、孙至清一起走在队伍前面，她知道李忆悦心情不好想要留给李忆悦自己的空间。一路上，孙至清少不了对夏榕感叹：“李老师对你可真好”“李老师真温柔，可惜不是对我”。夏榕思绪只在李忆悦身上，并没有太大反应，孙至清觉得无趣，后来逐渐安静下来，专心和李安南说话。
　　快到学校的时候，夏榕忽然发现爸妈在路边眺望，原来是担心雨天又走这么远的路，想要早点看到夏榕。夏榕也发现了他们，趁前面班主任不注意偷偷脱离队伍和爸妈见面。夏爸夏妈一阵关心，夏榕担心时间太久，告诉他们自己很好后立刻悄悄返回队伍最后。
　　李忆悦看到了夏榕在父母面前撒娇的样子，眼神都染了笑意。夏榕发现李忆悦看到了自己刚刚的举动也觉得不好意思。
　　到学校后学生还需开一个总结大会，夏榕在门口与李忆悦道别：“老师再见，周一见！”生怕李忆悦不回答。
　　“周一见，好好休息。”李忆悦温柔地笑。
　　“好，老师也是。”夏榕满足地眯了眯眼睛，与李忆悦挥手告别。

　　此后发生的事情仿佛都模糊了，夏榕日后再回忆的时候只能清楚地记得一天半的假期里自己会时不时地想起李忆悦，从未如此期待周一的到来。
　　她们的距离，好像就是在这次的远足活动中瞬间拉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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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与你一起
浮生半日
一梦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