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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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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陈亦芃又回到王爷住处,今早接待的侍女见到她很是惊讶,心道不是刚走,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走后王爷可有什么情况?”陈亦芃背着小木箱径直来到内屋。
丫鬟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一切如常,婢子一直侍候着,有劳陈姑娘费心了。”
陈亦芃点点头:“分内之事,稍后会为王爷再次诊断,你且退下吧。”
那丫鬟没有退,反而走近一步,表情怀疑:“陈姑娘这是何意?先前那些大夫检查的时候,我等都陪伴王爷左右。虽不能为医者提供助力,但绝不拖后腿。况且我由王妃亲手指定,如此安排自是她心中有数,陈姑娘莫非敢质疑王妃的决定?”
陈亦芃表情严肃,语气严厉,但是声音却压得很低:“人事安排自是有理,但论治病救人,却还是大夫来的专业。现如今要给王爷检查,闲人退散,这就是我的要求,姑娘莫非敢质疑大夫的决定?耽误了诊治你担待的起么?”
她手中的木箱“哐”的放在小几上,声音不大,却震的丫鬟打了个激灵,脑门上冷汗冒了出来。
这女人说的有些道理,要是王爷真有个三长两短,她怕要倒霉了。
可之前的确没有大夫有这么古怪严厉的要求啊!这女人要是心怀不轨可该怎么办?
“方才与你说话没有听见么?还不走?”陈亦芃又催了声。
其实论地位,仆从虽常年在府上做事,但毕竟只是奴仆。客卿地位要高很多,更别提素摘居的住客,那可都是王府看中的人。
陈亦芃如今正炙手可热,是王妃眼前的红人,就算是严崇木在此也是要礼让三分的。这丫鬟一开始对她的那番警告已经算以下犯上,只之前没心思追究,又不过分,便由她去了。如今她要做的事本就不方便,倒是可以用身份压一压。
丫鬟无奈,只得退下。
但推出屋子后,并没有待在外面等候,而是脚步一转,急匆匆的向王妃处走去。
陈亦芃知道争取到的时间不会太久,她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尽量去完成检查。
紧握着瑞王的手腕,陈亦芃凝神静气,意识集中。一睁眼二人便出现在熟悉的医院大厅,瑞王躺在地上,陈亦芃正半蹲在他旁边。
没有想到真的能进来,陈亦芃控制不住面上喜色,希望接下来检查也顺利。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看着躺在冰凉地板上的瑞王,陈亦芃沉默了,该怎么把人搬到影像科呢?
尝试过各种方式发现效果都很差,最后无奈之下,只得从药房找来一个轮椅,勉强把瑞王推了上去。得亏因为长时间的虚弱,瑞王体重很轻,要是一个正常男子,陈亦芃怕是要把崔安拉进来帮忙了。
推到影像科门口,陈亦芃又扛着瑞王把他放在CT机上平躺下。
她不会操作仪器,但是好在医院很智能,全自动化的机器只需要按照傻瓜操作提示一步步进行,十分方便,很快就做完CT。
陈亦芃又带睿王去做了核磁共振,脑电波,又抽了血。
直到拿到所有化验单,结合影像学报告,陈亦芃心里才确定了最终答案。
虽然的出了结论,但更精细的治疗还需要后续细致研究。
先把人送出去再说。
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把被子给瑞王盖上,有人便推门而入,陈亦芃吓了一跳。
一行人步履匆匆,粉色的身影先一步撩起纱帐。
“放肆!”正是刚才被陈亦芃勒令退下的丫鬟,她眉头倒竖,底气十足:“你这是在干什么?”
这话说完,后面的人才走近,但看到内屋二人的姿势,神情十分微妙,而主位的贵妇人,面色已经能沉到底出水了。
其实也不怪众人的反应,此时陈亦芃和瑞王的姿势很是尴尬。
搬着人去检查的时候,因为她力气小,机器又高,只得抓住腰带,连推带桑。那腰带早就松垮,衣服也皱巴巴的,陈亦芃累到出汗时额上的发丝还被打湿,贴在脸上。
众人进来的时机很巧,正是准备给瑞王盖被子的时候,于是她的手还在被子上放着,瑞王的衣服松垮的挂在身上,陈亦芃也,面色潮红,整个场面有些失控。
“这是在做什么?”老王妃的语气像掺了冰,冷声问道,盯着陈亦芃,面色黑如锅底。
陈亦芃连忙给瑞王盖好被子,行了一礼,开口解释:“这是在为王爷检查。”
看护的丫鬟立刻接话:“今早你不是都做了么,怎么下午还要来,还成了这副德行。”
“早时民女心中已有猜测,回去翻阅了家父行医手札,这才又冒昧一试。”
老王妃语气惊讶中带着厌恶,嘴唇都在哆嗦:“究竟是何诊治,衣衫不整还害得王爷如此......”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如今这个尴尬模样,索性就跳过:“今日刚许你治病,便搞得如此狼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如实禀报,要是欺上瞒下,定要治你的罪!”
陈亦芃神色平静:“刚才的确是在为王爷诊治,事情并不像您看到的那样。”
“我看到的那样?你不是在给他穿衣服吗?”王妃语气冰冷。
她的贴身丫鬟此时也开口:“当初就觉着你这丫头心怀不轨,如今倒好,光明正大,光天化日就要行苟且之事,当真是不配为人。”
“怪不得宁愿揭榜冒死入王府,也不愿意嫁给那富人,原来竟是打着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梦,可惜你这梦怕是不能实现了。”
听了这话,老王妃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更差。
陈亦芃“扑通”一声跪下:“民女所言,句句为真,方才的确为王爷是穿衣。因为王爷昏迷两月,如今肌肉功能已经衰退。民女自然是要先要检查王爷的身体状况。”
“那为何要把我支退?”
“你只是照看婢女,并不负责内务之事。王爷贴身侍奉皆由男仆负责,让你退下只是一避男女之嫌。”
“那怎的你身为大夫就不用避嫌了吗?”
丫鬟闻言脸色发红,面色有些慌乱,眼神却直直盯着陈亦芃。
“医者仁心,自然是如何能治好王爷如何来,怎会要避嫌呢?”
然而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明说服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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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安今日第二次被唤来。
“崔将军,王爷的病情我心中已有数。只需问你几个问题,便可验证我的猜想。”
崔安神色变得激动,抱拳道:“劳烦陈姑娘了。”
“王爷之前是否有嗜睡健忘之症状?”
崔安思索片刻,紧皱的眉头松了开来,随后惊讶万分:“王爷近几个月来记忆确实大不如前。原来是这病的缘故吗?”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姑娘,居然能够说出一件连副将都不曾注意过的事情。
陈亦芃又开口:“敢问崔将军,王爷头痛多在晨起时发生,咳嗽时加重,可有此症状?”
崔安沉吟一会,又言:“几个月前,王爷偶得风寒,咳嗽不已,每咳嗽便头痛欲裂,看诊的大夫也并没有发现异常,我原本以为只是并发症,谁曾想也竟是此所致吗?”
”王爷之前视力是否有视物不清的情况?”
崔安神色变得十分恭敬:“确实如此。”
陈亦芃又道:“王爷马术你最清楚,一骑绝尘。可为何在救援时偏偏失手?将军可曾有注意过王爷双手在某些时候会不听使唤呢?”
年轻的将军难掩激动之情,此时已经是心服口服,向陈亦芃拱了拱手:“你所言不错,崔某人拜服,还请陈姑娘解答。”
自从陈亦芃开始和崔安你一问我一答时,屋子里就陷入死寂,众人脸色精彩纷呈。
王妃神色凝重到惊讶再到激动,短短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她身旁的贴身丫鬟神色惊讶,表情也是惊喜,但细细观察,眼神却是发暗。
反应最明显的便是粉色衣裳的那个丫鬟,面色惨白,崔副将肯定她的诊断时,她便知道,自己之后情况不会好过了。
此刻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陈亦芃处,尤其是王妃和崔安,几乎屏住了呼吸。
“这便是麻痹之症,在王爷出事时可能发作,导致双手没有抓稳缰绳,从而失足落马引发了之后的昏迷。”
陈亦芃最终的解释就像是抛出一枚重磅炸弹,炸的众人脑袋瞬间清醒。
对啊,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瑞王明明骑术绝佳,也并非身陷死局,怎么会落马摔破脑袋。
崔安深深呼出一口气。近一年来,王爷种种不对劲的情况,在他脑海中一一闪现,无一不与陈姑娘所说的对应。
这些症状王爷之前都有,近些月来愈发严重。他们都是大老爷们,平日里也不会注意,但是经过陈姑娘提点的这些细节,慢慢在脑海中浮现。
喝酒时王爷僵直的手指,晚上回营时不小心踩空的路,自己起夜时看到主帐亮起的灯火......
直到最后一次,正如陈姑娘所言,明明只是非常简单的动作,但王爷却失足摔落。还好那时他就在就在旁边,及时将王爷捞了上来,若是落入敌手,如今道不知会发生什么?
崔安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
想也不想,他单膝跪地,头双手抱拳高举过头顶:“想必姑娘已然心中有数,还请姑娘出手相救。崔某人不胜感激!”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堂堂副将,竟然给一个小丫头跪地,传出去怕是没几个人信。
王妃看着崔安的动作,神色复杂,没想到这人愿意为了自己儿子甘愿如此,当真是一员忠将。若是瑞王还能醒来,这人倒是可以安心使用。
陈亦芃也是一惊,连忙上去扶:“崔将军客气了,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职责,我只是竭尽所能而已。”
可有人竭尽所能却无法做到如此啊!几乎屋子所有人都有这个想法。
这谁又能知道呢?不必说粉衣丫鬟,王妃自己选的人,她也不知道居然真被这丫头说出个所以然来。
王妃神态焦急,一直强迫自己表现出的冷静面容,终于在此刻破了功:“陈姑娘能诊断出我儿的症状,想必也知道他的病因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妃可曾听过苗疆系怀的故事?”
老王妃一滞,这故事她还真听过。
话说前朝年间有一位书生名叫怀江。在进京赶考的路上救了一位苗疆的女子。这女子与她相爱,二人约定高中之时便是成婚之日。书生不知道的是,此女乃是蛊女,在他脑中下了一蛊,唯有与此女成婚,此蛊才不会有伤于人。
可书生飞黄腾达之后,早就忘了这露水姻缘,苗女每每上门都被赶出去,最终郁郁寡欢而死。但这蛊还种在脑中,不断蚕食书生的大脑,直到有一天这大脑被啃得干干净净。
老王妃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为何要举这个例子呢?你是说王爷脑中也有一蛊么?”
“非也,但王爷脑中可能会有一些别的东西。”
存在的别的东西?!
众人面色大变,王爷脑子里竟然有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