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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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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翊瞥见她泛着浅浅樱红的耳垂和脸颊,眸中忍不住划过一道浅淡的笑意,他从未见过她这副害羞垂首的模样,竟也觉得十分可爱。
“那些话……不过是妾身年少轻狂时的胡言乱语,妾身早就不说了,将军可不许放在心上。”
女子的双颊透着淡淡的樱粉,低头敛目藏起些许羞赧。
“年少轻狂?”景翊探究的目光盯着阮清莞,那些荒唐的岁月,她竟将它们称为年少轻狂。男人沉默半晌,忽而问道:“……那现在长大了?”
“当然,妾身都二十岁了。”阮清莞仰起脖颈道:“将军为国奉献,驻守边关保家卫国,妾身作为将军之妻,自然也要成长为配得上将军的贤内助了。”
阮清莞不遗余力地拍着这位未来天子的马屁。
女子扬起一张笑容洋溢的面孔,颇为崇拜地凑到景翊跟前,身上那股清幽的芳香也瞬间扑鼻,让男人微微愣神。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即使已经五年未见,女人仍旧长了一张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脸,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房。
一直伫立在两人身后的山栀和竹苓都十分惊讶,不明白为什么夫人的态度忽然转变这么大,对将军几乎是刻意示好。
不过竹苓心底还是盼着他们二人和好的,她见缝插针提醒道:“将军,夫人,外头天色不早了,也该准备就寝了。”
小夫妻久别胜新婚,自然也要给他们一些“床头吵床尾和”的机会。
只是这话却让阮清莞犹豫了,上一世和景翊见面的次数都极少,更别说同床共枕,虽然重活了一回,她还没有准备好和他一起就寝呢。
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若是将男人再赶出去,恐怕他以后都不会理自己了吧。
心中万千纠结着,阮清莞对镜卸了妆敷了面,拖拖拉拉了将近一刻钟,才犹犹豫豫走向床榻前身躯伟岸的男人。
毕竟上一世,这样的经验是很少的。
阮清莞心中正发着怵,抬眸忽然看到山栀不知从哪儿回来,手中抱了床崭新的被褥。
“将军新回来,从前的褥子怕是有些不够了,奴婢将床上的被褥引枕都一并换了吧。”女子笑盈盈道。
阮清莞心里正纠结着,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她随意点点头:“那就换了吧。”
却没注意到,身后的竹苓面色一变,神态十分焦急,张口欲言又止。
山栀眼疾手快地行动了起来,一把上前将床榻上的褥子扯开,露出了漆着黑檀的床缝。
只是在她扯动被褥的瞬间,不小心将狭窄床缝间的什么东西带落,瞬间听到“啪”的一声。
屋内四人的目光都顺着声音注意过去。
掉落在地的卷轴缓缓滚开,露出一张面如冠玉的脸孔,赫然便是齐家世子齐宴。
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气氛沉闷紧张。
“阮清莞。”男人饶是再冷静沉稳,见到这副场景也不由得黑了脸。
景翊的声音冷如冬日三九天,阴沉的脸上写满怒意,整个人有一种被人欺骗和戏弄的恼羞成怒。
“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她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全京城都知道的镇北将军夫人,竟然在她的床榻之间,掉出了别的男人的画像。
景翊心中冷笑连连,亏他还为了她一封信巴巴地赶回来,跑死了几匹马,生怕她出了什么事,自己回来晚了。
自己早就应该知道,对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他就不该抱有期望。
望着男人毫无温度的眼睛,阮清莞急忙抬起水润的眼眸,几乎语无伦次:“我、我知道的……”
这幅齐宴的画像是她上辈子珍藏的宝贝,几乎每晚睡觉也要抱着。可重生回来,她早就不记得这回事了,自然也不记得被褥底下还藏着这幅画像,直到方才被山栀这么突然带出来。
山栀是故意的!
阮清莞反应过来后,冷厉眸锋顿时瞥向山栀,心中恍然,怪不得方才山栀那么主动要帮她换床褥呢,原来是藏着这一手,故意让景翊误会她。
阮清莞几乎不敢抬头看景翊的脸色,这画像一掉出来,方才那么多努力都白费了,景翊定是再也不会相信她了。
果然,听见阮清莞颇为委屈的声音,景翊的脸上却是再也没有了半分动容。
男人冷哼一声,冰霜般寒冷的衣袖一甩,阴沉着脸毫不留情地转身,背影挺直如松消失在了墨色中。
阮清莞瞬间无助,身体滑落蹲下抱膝。
她怎么就这么无力呢,做什么都做不好,明明已经是活过两世的人了,连讨好个人都做不到,又闹得这样不欢而散的下场。
豆大的眼珠砸在画卷上,晕湿了墨痕。
“夫人千万别再掉眼泪了,为了将军不值当。”山栀心满意足看着方才的好戏,却故意道:“齐世子的脾气可不会这么差,从来不给夫人脸色看,奴婢看齐世子才是一心待夫人好的人。”
她表面上是阮清莞的陪嫁侍女,可背后真正效忠的主子是阮家二房阮清莹和齐世子,目的就是要为了勾引阮清莞不守妇道,让她成为人人厌恶的女子。
如今这京城里谁不说她阮清莞水性杨花,而阮家二小姐阮清莹才是真正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呢。
阮清莞只暗自神伤了一会儿,很快就恢复了脸色,她擦干了眼泪站起身,看向山栀的目光冷若无情。
“自己出去领一百大板吧。”
方才的事是她大意了,山栀这丫头的真面目她早已知晓,自然是留不得了。
“什、什么?”山栀闻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喊道:“奴婢是夫人的陪嫁啊,奴婢犯了什么错,夫人要这么惩罚奴婢?”
一百大板,几乎能要了她的命,夫人是要她死不成?
阮清莞就是要她死,一百大板足够解决她了,心眼太坏,留在身边只是祸害。
“身为景家的丫鬟,诋毁主子,说主子的坏话,你还说自己没错?”女子冷冷道。
山栀愣住,下意识反驳:“奴婢又不是景家的丫鬟……”
她是阮府的家生子,卖身契都押在阮府的,不过是随着阮清莞陪嫁到景家罢了。
“连我都是景家的人,你还敢说自己不是?”阮清莞看这丫头的心早已不在她这了,也懒得和她废话,垂眸淡淡道:“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自己出去领罚吧。”
山栀被哭喊着拖出去,阮清莞看着昔日自己信任的侍女终于被自己解决掉,突然觉得无力。
山栀只是第一个,上一世她被欺骗被蒙蔽的仇恨,都会一一讨回来。
竹苓一直默默地看着阮清莞,却什么也没说,她虽老实,却是个聪明乖觉的,自然什么都懂了。直到她发现了阮清莞的疲惫,适时帮她整理好了床铺,伺候她就寝。
“竹苓,帮我将那画像烧了吧。”临睡前,阮清莞突然吩咐道。
“烧了?”竹苓闻言讶然:“夫人可是说真的?”
阮清莞点点头,疲倦地闭上了眸子。早就该烧了,那种人渣的画像还留着做什么呢,放在身边都是晦气。
竹苓的神色骤然欢喜起来,那画像之人是夫人从前一心追寻的男子,连睡觉做梦也要念着的,这下要将它烧了,是不是就代表夫人不再想着那人了?
竹苓反应过来后,立即喜滋滋地应了一声,帮阮清莞盖好被子放下床幔,道:“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将那画像烧得干干净净的。”
竹苓迈着小碎步踏出房门,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回来,隔着帐幔安慰阮清莞道:“夫人别伤心,将军对您的情意不是虚的,只是一时半会误会了您,往后会慢慢看到您的心意的。”
话落半晌,也未听到帐幔里的回音,只听到沉缓的呼吸声,阮清莞睡着了。
竹苓这才起身,抱着那幅烫手山芋般的画卷踏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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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翊负气出门后去了前院书房,离京之前,他也是睡在这里,几乎没有歇在栖霞居过。
只是五年未归,前院书房里早已落满了灰尘,连屋内摆设都陈旧了,可见平时也是没人打扫的。
景翊见状又是冷哼一声,阮清莞是这府上的管家娘子,她若是有心安排,书房何曾会脏乱至此?
可见她平时也是没把他放在心里的。
景翊的随身侍卫童林将府上的管事唤了进来,安排人草草将房间收拾了一番。
吴管事道:“将军,天不早了,今夜先这么将就一晚吧,明早方便再安排人进来彻底扫洒吧。”
男人点点头,在边关那么凄苦的地方都经历过了,眼前的条件比起来也不算差了。
看着景翊尚未缓和过来的神色,童林犹豫了番,倒是禀告了个消息:“将军,夫人身边的丫鬟……似乎将那姓齐之人的画像烧了。”
烧了?
景翊闻言诧异:“你亲眼所见?”
童林点点头:“可不只是卑职,府中好多人都看见了,那丫鬟找了个那么显眼的地儿,动静又那么大,恐怕全府都知道了。”
景翊闻言却又冷笑了起来,这么刻意的举动,是生怕他不知道么?
恐怕又是那女人琢磨出来欺骗他的把戏吧。烧了一幅画像,藏着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他早就知道自己不能再信她。
男人眉心一皱,沉沉的面色中闪过片刻思考,沉默半晌后,突然看向吴管事:“夫人近来可有什么异常?”
阮清莞最近不正常的举动太多,从前些日子的书信到今日的种种,都透露出对他的极尽讨好,哪怕只是虚情假意,都显得尤为不对劲。
吴管事思索了会儿,却是摇了摇头:“并未发觉夫人有何异常。”
这话却未打消景翊的疑虑,男人冷静的眸中又闪过若有所思,心中似乎找到了些线索。阮清莞从前对他不屑一顾,如今却开始对他示好,必然是有求于他,这件事定然是旁人都帮不了只有他可以的。
沉默中的男人面色沉如暮霭,片刻后,才又忍不住开口:“夫人最近可有……受什么委屈?”
只有从别人那儿受了委屈,受了欺负,她才会想到来找他。
只要她一开口,他就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吴管事听见男人的话,又回想了一番,终于想起来件事:“夫人前些日子参加文家的宴会,被文家的姑娘百般刁难,还伙同了其他女眷孤立夫人,听闻夫人最喜欢的双蝶点珠簪也被抢了去……”
吴管事说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家夫人因为名声问题,在京城的人缘一直很差,除了景阮两府的亲眷几乎没人愿意接近她。
偏夫人就爱凑这些热闹,逢宴会必参加,他们都知道是因为夫人心念齐家世子,想在宴会上见到心上人,而外人知道夫人赴宴的真正目的,自然都会对她冷嘲热讽了。
景翊听到“文家”二字后,心里终于有了些底。
文家在京城不算名门,只是朝廷新贵,而文家人”敢在阮清莞面前这么放肆,想来都是因为文家长子在不久前的战役中拿下了一座城池,得到了皇上的赏识。
而这位文家长子文小将军,说起来算是景翊手下的副将,听候景翊的差遣。
男人这下终于弄明白了阮清莞示好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