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爱人》高温上火

18、第十章 01

　　她向郁见提出喝酒邀约。
　　“咱们去哪儿喝？”
　　“KTV吧。”
　　万伊和郁见往“好声音”的方向去，没走多远，郁见的手机响铃一声：“哎呀我小哥知道我们喝酒，说，居然不叫他！”
　　万伊站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休学吧。
　　她偏头回应郁见：“没关系，带上吧，人多热闹。”
　　万伊和郁见在超市购买一打酒，零散地装进一个背包和一个口袋，虽是下下策，不过这样省钱啊！
　　KTV的酒太贵，合计合计甚觉不划算。
　　万伊底气十足地告诉前台开四个小时，回头帮郁见拎袋子时却免不了做贼心虚。她愤愤地想，暴利啊暴利，KTV就是强盗，抢钱！
　　她们偷运外面的酒只是为了不助纣为虐，哼！
　　万伊跟路九辰第一次正式会面，路九辰身旁站着他室友。
　　跟陌生人喝酒，调暗灯光，配上喧闹的音乐和骰子，她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游刃有余，管它是第几次会面。
　　尽情投入吧，捱过一晚是一晚，明晚怎样度过，明晚再想。
　　哪个包间的客人这么热闹，竟然消耗掉所有的玻璃杯，服务员给他们拿来纸杯时，万伊幽怨地皱起了眉头。
　　也罢也罢，啤酒用纸杯喝，也是一个新鲜的喝法。
　　郁见的酒量形同虚设，喝上一瓶多点，倒沙发上睡了，留万伊一个人孤军奋战。
　　一杯接一杯酒下肚，形势逼得再是紧急，逼不走横在她心间的愁绪和绝望，亏得她还有心思问路九辰：“你怎么不跟郁见处对象？”
　　路九辰手上摇骰子的动作不停，回头睨一眼睡梦中的人儿，笑道：“快了。”
　　本着万伊向来不在酒桌上认输的秉性，她……没有然后了。
　　这一晚，她壮烈地喝多了。
　　第二天她光荣地，断，片，了！
　　如果非要对前一晚发出一些感慨，万伊想仰天长啸：她再也不要，再也不要用纸杯喝啤酒啦！
　　啤酒配纸杯，是她喝过的全天下最难喝的东西！
　　以为只要是酒，她就可以接受，原来不行。嗬，她也是将就不了的。
　　清晨万伊顶着肿胀的眼皮醒来，愣怔了好一阵，她怎么来到宾馆的？
　　她伸手摸到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下一秒赶紧将手机甩开。
　　她喉间哽咽，世界这么大，他可以住在任何地方，却非要住在她的手机里。
　　她最不想看见手机，无奈必须要依靠手机。
　　她心下悲戚，过了会儿，没出息地拿起手机给郁见打电话：“在哪儿？”
　　“你醒了？我马上过来。”
　　路九辰的室友先过来，他敲开门，问道：“收拾好了吗，他们让我领你过去。”
　　“好了，我抽根烟就走。”万伊坐到床脚，找到打火机，“你抽吗？”
　　男生接过。
　　万伊埋着头，眼泪啪嗒一声砸下来，已经很努力在转移注意力，可为什么关于他的思绪时时侵扰她，无孔不入，无泪不欢。
　　她捂住脑袋悲鸣出声：“我好难受。”
　　宾馆令她难受，身边的异性不是他令她难受，手机令她难受，香烟令她难受，最致命的是记忆，记忆令她难以喘息。
　　该怎么办，怎么办，她恨透了自己的一厢情愿，恨透了自己的无法自拔，他无所谓地把事实摆在她面前，教她如何接受？
　　接下来没有他的每一步，她该怎么走？
　　“我喜欢的男生，昨天我才知道他和别人在一起了。我怪不上他，但我好难受。”
　　万伊哭哭啼啼地把话语吐露出来，她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男生见她伤心流泪，不知该怎么安慰。
　　待她好不容易处理好情绪，终于恹恹地随着男生出了门。
　　万伊伸手将别在耳后的头发扒拉下来，这副丑陋的模样，多想要一个口罩、一副墨镜和一顶帽子来挡挡。
　　阳光照进她眼睛里时，她恨不能立马变成一只鬼，顷刻间灰飞烟灭一定十分过瘾。

　　醉生梦死地过了好几天，万伊的手机收到讯息，来自祝音的前男友。
　　“祝音有些东西在我这里，你告诉她一声，我已经给她邮过去了。”
　　“好。”
　　“我相信你能理解我，我尽力了，在这段感情里我已经尽力，我看不到她爱我的迹象，她总是跟我吵吵闹闹，异地恋很辛苦，总是我想方设法辗转去看她，我们学校不久要迁移到你们那边，现在我一点也不期待了。”
　　“不后悔就行。”
　　说不上多熟，他就这么直言说相信她。万伊想，她确实能理解，可也实在受不了一个男生的心思比女孩子还柔情婉转。
　　她见过他编辑给祝音的一大段文字，里面关于他付出的细节一丝一毫被记录下来，全部作为指责祝音不爱他的依据。在他咄咄逼人的质问中，她窥见了爱情里落败者的模样。
　　万伊是这段感情的旁观者，她比谁都看得清楚。
　　人家要苹果，你却只能给梨。
　　跳脱出来审视审视自己的感情状况，何尝不与这样的状况相契合？人家要苹果，她却只能给梨。
　　到底是意难平。
　　即便是意难平，她也毫无怨言地一一承受下来，她不要像这个男孩子一样去指责。
　　张爱玲说过：我爱你，关你什么事，怪来怪去，也怪不到你头上。
　　有些道理，她是懂得的。
　　男生说相信她能理解，凭借什么呢？
　　大概是那次购物时，她不顾忌人潮汹涌蹲在街旁哭泣的身影打动了他，他应该也一样，从她蜷曲的背影中窥见了爱情里落败者的模样。
　　真是丢脸啊，几个月前她为辛梓琛哭泣，几个月后她仍旧在为他哭泣，假如她在长城边，她也能做一个将长城哭倒的孟姜女。
　　从前她不知道自己的泪腺顶发达，每一次都以为自己流干了眼泪，每一次流泪时却又像黄河水一样奔流不息。

　　篮球馆的观众席上已坐满了人，万伊默默地开导自己：稳住心态，这是最后一次参加比赛，下一季她不要再参加。
　　郁见过来搭话：“紧张吗？”
　　“还好。”万伊浅淡一笑。
　　邻旁的场地上传来声势浩大的加油声，万伊转头看，一群人围成圈，各伸出一只手，叠在一起为自己的队伍打气。
　　郁见也瞧见，她说：“咱们也给自己鼓鼓劲！”
　　她招呼队友们过来围成圈，手心叠手背，球场里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加油声。万伊是这群人中唯一没开口的一个。
　　打球本该令她解压才对，如今因了他，她不想再涉足球场一步。
　　她想，最后一次了，以后她再不来球场了。
　　她早看见辛梓琛穿着球服站在离她最远的场地上。
　　今天若输了比赛，她们队将被淘汰，进入不了接下来的赛程，万伊对这场比赛的输赢丝毫不在乎，难道赢了，他就会跟他对象分手吗？
　　她不曾注意到，观众席上有人在打听她。
　　奔跑起来的万伊是生动的，额头渗出的汗液是温热的，几个回合后，球传到万伊手中时，敌方队员一窝蜂地堵在她周围，她被一个胖胖的女孩子撞得单膝跪地，球从她手中被夺走。
　　女生打球是这般定律：球在哪，人在哪。不讲究防守，不讲究战略。
　　球被抢走，人又一窝蜂地散开，万伊站起身，举手示意，申请换人。
　　带队学长上前问她：“受伤了吗？”
　　她摇摇头：“没。”只是她自己情绪不对。
　　她的膝盖很疼，但疼不过心脏。
　　她知道，今天在场为他欢呼的女生有一个是他女朋友。她陪伴他这么久，抵不过一个刚认识一星期的女生。
　　世上有一条最残酷的条例：爱情不分先来后到。
　　她先认识他又怎样，她不过为自己争取到了先被拒绝的资格。
　　她猛然忆起初次比赛她羞涩地跟辛梓琛打招呼的场景，那次比赛惨败，学长怒视她们一个个不争气的家伙，气愤道：“你们到底是来处对象还是来打球的！”
　　现在想来，她甚觉惭愧。
　　万伊捧起矿泉水喂进自己的嘴里，观众席上，一道视线仍在追随着她。

　　很快，万伊的微信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其实她不必同意的。
　　大学里突然有陌生异性申请加你为好友，除了找你谈恋爱，一般没有别的可能性。
　　万伊转念想到，辛梓琛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既然他不选择她，难道她不可以选择别人吗？
　　于是她恍惚着垂下眼眸，在手机上摁下了同意。
　　对方说“你打球好帅，我看你好久了，我自己学部的比赛我都没看，光顾着给你加油了！”
　　“我只是个凑数的。”万伊讪讪道，今天她只上场了一小会儿时间。
　　一个恭维，一个谦让，两人来来回回互发着消息。
　　和不在乎的人聊天有这一点好，不必在意他对你的话产生何种想法。
　　因为太在乎，万伊回复辛梓琛消息时总是慢吞吞，仔细斟酌话下的每个字，在意他是否会误解。
　　万伊神游时，男生发来一条消息：“你有没有对象啊？”
　　“没有。”
　　“没有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万伊讥诮一笑，全天下都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绝对不招惹有对象的人。
　　男生叫高辞信。
　　跟高辞信聊天使万伊不停地心猿意马，她不受控制地拿这个男孩子跟她的心上人作对比，比来比去，终究是辛梓琛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