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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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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郭柳拽过女人衣领怒道,“只进不出?去找那些欺压你们的官员打杀,来抢劫赈灾银两算什么?伤了多少姐妹又算什么?”
郭柳是位将士,对于每位兵都看如自己家人般重要,在战场上她们就是后盾、前锋、托命的交情。
嫌脏似的松手将她朝地上一推,转身去查看女兵们的伤亡情况。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段从霜一直是冷漠旁边的态度,这时才开口。
女人被刚刚那一吓有些呆愣,开口的气焰小了不少,“平城。”
“这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屈灵看向段从霜眼中浮现怀疑,转而看向女人,“府衙不给你们粮食?”
“都是不见米的汤,好东西都被藏起来了。”女人的样子恨不得吃她们的肉,喝她们的血。
“你们这规模的偷袭可不是一群老百姓能想出来的。”段从霜从行囊里拿出小块吃剩的饼,诱惑道,“说出来,这就归你了。”
食物一拿出来,所有蹲在地上的难民眼睛唰亮了,虎视眈眈盯着段从霜手上的那块还没巴掌大的白面饼。
“我知道!”人群中突然有人站出来高喊。
听到后女人奋起抢过饼,囫囵吞下,拍着胸口道,“我们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不过她手腕处有刺青。”
“什么图案的?”段从霜问道。
“不知道,被袖子挡住了大半,看不清。”女人抹嘴意犹未尽,却不敢造次,蹲在原地抱头眼睛打量着周围。
想来也翘不出什么了,揉捏山根对一旁的女兵道,“放了吧,大家伙今晚休息的时候注意点。”
可这么一闹大家也不敢睡了,喜鹊凑过来道,“殿下,那女人的话可信吗?”
“不知道,但这种规模的偷袭背后肯定是有人组织的。不想这么多了,看路程明日就该到平城,去府衙看一趟大概就知晓了。”
这半夜的动荡使得段从霜眉眼疲惫,却还努力打起精神帮大家伙一起善后。
次日天刚泛起鱼肚银,军队就已经在路上了。
城外的梯田被大水淹没,深度到达了人膝盖处,军队御马前行倒是不影响,可这装着银两的箱子入了水后便更加沉重,加上阻力行军的速度慢下了不少。
导致了本该中午到达,拖到了傍晚时分才到达平城。
御花园的假山后头有个隐秘的平台,有两个人站在后面争执着。
“要我帮你什么?”李烨宇面上是不掩的不耐烦。
“自从上次过后江清玄一直防备着我,你去将他约出来,后面的事情交给我。”段如月见他这模样也不恼,心平气和的道。
“又是他,难道这天下里只有江清玄一个男人!”江清玄对于李烨宇来说便是眼中钉,肉中刺,那副高傲的嘴脸无时无刻不让他恶心。
“不过是个贪图富贵的下等人。”弃之以鼻,却被段如月捏住了双颊,警告道,“你不是?都是一类人,分什么三六九等。”
“我对三殿下的心是真的,我们是青梅竹马!”李烨宇挣脱开束缚,揉着面颊,眼中闪过狠厉,“约出来可以,不过你最好让他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段从霜面前。”
“最毒夫人心,古人诚不欺我。”段如月手撑在假山石上,眼中如看疯子般看着李烨宇。
可谁又是正常人,都是疯子罢了。
平城知府任藻从清晨就站在城门口等着她们,一直站到了晚上才看见远处来的军队,赶忙迎上去行礼道,“下官平城知府任藻,参见三殿下。”
段从霜点头,下马从箱子里拿出圣旨,“奉天皇运,皇帝诏曰,平城受暴雨侵袭,百姓流离失所,衣不裹体,食不果腹,朕心甚忧,赐白银五十万两赈灾,百姓安葬费每人两匹布缎,碎银二两,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平城的大小官员皆跪地扣首,任藻泪流满面,袖子擦干净双目后小心翼翼接过圣旨。
一路上的奔波大家都狼狈不堪,浑身脏兮兮的,有些衣服里进了水,晒干后泥沙蹭着皮肤磨破了皮。
任藻被身后的文书向琳扶起,缓和了情绪才道,“下官终于等到了。”想拉着段从霜哭诉一番,却被屈灵打断,“官老爷,咱姐妹们一路上都没好好休息一觉,有啥事你拉着殿下说,先给我们安排落脚的地方呗。”
坐在马上准备眯眼打盹的郭柳听见后一个激灵,悄悄给屈灵竖起拇指,用口型道,“说得好!”
任藻看向一身兽皮的屈灵,“这位...”
“为了防止路上流民,特意打扮成这样的。”
段从霜也疲惫不堪,几日未曾沐浴,头发油乎乎黏在头皮,痒的厉害,“大人能否让姐妹们休息一觉,一路上大家伙都提心吊胆的,基本没睡过好觉。”
三殿下发话,哪敢有不从命的,女兵们被安置在零时搭建的棚子里,也算是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而职位高的则住在酒楼中。
沧溟王朝不兴人人平等这说法,没人敢抱怨一个字,在她们心里高位者理应享受的比正常人好,这样女兵们才会有想往上爬的拼劲。
酒楼里住的人几乎都是平城的富贵人家,房子被水冲塌,先到酒楼来过渡等着重建。
段从霜身为皇室,所在的屋子是最好的,屋内还点了檀香去湿气。敲门声响起,外头传来郭柳声音,“殿下,这店里头有大池子,一起去泡水啊?”
店家背面是个丘林,最让人意外的是有天然温泉从里头流出,就命人挖了池子,四周贴上打磨光滑的黑色矿石。
温泉藏在竹林之中,听着风吹竹叶沙沙声,倒也是有意味。
段从霜来时能听见里头传来郭柳调笑喜鹊和哗哗的水流声。
“说什么呢?喜鹊的脸怎么红了?”段从霜解开浴巾踩着石阶下水,热水浸润身体,没到胸口,水下暗流轻抚着酸胀的肌肉。
“殿下,郭将军嘲笑我发育不好。”喜鹊委屈极了,她练武没多少时日,浑身还是孩童的清瘦样,怎么能比过战场上下来的郭柳。
一旁的屈灵看见段从霜身子后啧了一声,“殿下您这也太白了,一点女人味都没有,跟男人似的。”
段从霜的肤色和她的名字一样,如霜般洁白无瑕,与男子别无二致。
“没事。”段从霜轻笑,“以后上了战场,添上几道疤就不嫌得男人了。”
“我想在腹部有道疤,以后和小郎君亲热的时候显得多威武。”谈起风月之事郭柳当真一个顶两,虽然没有心爱之人,但也不妨碍她天马行空的幻想未来。
见段从霜看着竹子没说话,肩膀撞了她一下,“想什么呢?”
“长星居门口便是一片竹子,想来他愿意住在那儿,应该是为了这个。”段从霜垂下眼眸,提起江清玄笑意便藏不住。
“殿下有喜欢的人了?”屈灵慢吞吞挪过来,难得红着脸道,“我就想问问上次的小郎君是谁,我见着生的好看,想娶回去压寨。”
“死了这条心吧,他是丞相府的宝贝疙瘩,怎么说也不可能跟你回去压寨的。”郭柳捧着水泼到屈灵面上,笑道,“醒醒吧!”
抹去面上多余的水珠,屈灵一把扑了过来,拽着郭柳的脚朝水下拖,“姑奶奶和周公认识,醒不了。”
两人在池子里扭打玩闹,喜鹊凑到段从霜身边为人按摩小腿,面上带着笑意轻声道,“殿下出宫立府,到时候把太傅娶回去,种上满院子的竹子哄美人开心。”
“那是自然,娶他只不过是时间的事情。”段从霜双手后搭在石台上,仰面看向天空,“说起来,皇嗣该有私教了。”
“是,约莫再过些时日,江太傅就清闲了。”喜鹊点头。
在特定的年龄后女帝会安排专门的老师辅导皇嗣,放大每个人的特长,这时候□□学的课堂便会关闭,江清玄也会清闲下来,或者自愿当某一个皇女的老师。
上一世段从霜在关闭学堂之后便娶了李烨宇,想来就是这个原因让江清玄气的哪位皇嗣都没带,直接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对外的宣称是积压成疾。
现在看来大概是被成婚的消息刺激病倒了,江清玄是自个瞎琢磨都能生病的主,何况是铁板上订钉的事情。
几日的奔波劳苦,使得段从霜粘床就倒,大概是太累了,梦中总会梦见上辈子的事情。
江清玄对她的一个眼神,每次肢体的小心触碰,话中的隐藏,无一不显示着浓浓爱意,可当时的段从霜却从未察觉出。
冷眼看着梦中的自己对江清玄无视或者冷嘲热讽,看见人面上一瞬间的空白,袍子下颤抖的瘦弱身体,心一阵阵地发痛。
清晨的阳光透过纸糊的窗子照亮室内,段从霜睁眼后摸到了眼角未干的泪水,指腹上晶莹的泪珠在提醒着她。
有人用炽热的爱劈开高墙,赖在里头不走了,而这地方的主人悄无声息地将破损的墙修补并且加固,想要永远地困住里头的外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