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仔》小蕊96

6、第 6 章

　　茉莉对父母的印象很模糊，只知道他们大概和天底下的父母一样，总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担心给人欺负给人骗，又不能时刻见着面，只远远在家等着。不主动的话等不来消息，太主动的话又招人厌，虽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要真指望自己的孩子哪天像归来的喜鹊，俏立枝头光耀门楣就太奢望了。

　　她此时最想做的是走出大门，踏足这个世界，并拿到甜水的“同化”。

　　不被同化的人会被“驱逐”，同化即同类的认可，本身和甜水无关，却成了甜水的生存根本。

　　她作为鱼儿时不用想这些，懂得躲避天敌的袭扰、搭筑坚固的窝就够格了，可她现在是个人，要求自然也高了，她可不甘心做个披着人的鱼，那样迟早会被戳穿。

　　她原想去甜水看看，可小女孩不许她去，就只能先逛逛看，熟悉熟悉，再制定同化方案。

　　她走到院外，迎着清风，不觉自信满满，便对女孩说。

　　“就算我换上了这张画皮，那也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个我，以后我哪里说错了，有什么不知道了，你不要拆我的台，知道了吗？”

　　女孩点头已示赞许，同时也有疑问：“这样的话你都说好几次了，那究竟你换了一次画皮，还是画皮换了好几次呢？”

　　“嗯？我以前说过？这要先听听我上次是怎么说来的。”

　　“上次你就站在那里。”女孩指着不远处一块残缺的瓷砖旁，“你上回踩着这个点，自言自语说同样的话。”

　　她把脚伸过去，踩在女孩指的瓷砖上，一时间踏空般失去重心，坠入深渊之中。

　　眼前的街道在瑟缩着，直至褪去了颜色，化成了尘埃，随风消散。地底的珊瑚得以破土而出，它们很快就给街道带勃勃生机，迎着下不尽的雨水，勾勒出万千的褶皱。许多小动物纷杳而至，它们身披翅膀在空中缠着绕着，像极了海底的鱼群。

　　这一幕有些特别，还有些可怕，令她有些心花怒放，也冷静异常。一个简单的道理，这个世界因人类的喜好而生，作为人类，她不该看到这样的画面。

　　她理智地选择从瓷砖上挪开，这一幕也随之不见了，转而又是现实的景象。车儿鸣唱，夕阳回巢，放学回家的孩子在路边奔跑欢呼。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再来一次就好了。”

　　梦醒后便是失魂落魄，她漫无目的往前走着，直到走进马路中心的花园停下了脚步。

　　这时她发现了身后跟着的胖哥，他不是跟人打电话吗？这又跟过来做干什么？

　　此时她面前是一条铺满鹅卵石的花园小径，窄且长，淡淡的绿色光辉从深处向外扩散，透着丝丝诡异。她不由打了个冷颤，不管身后的春风暖阳，还是面前的千沟万壑，她能感受的都只有黑黢黢的囚笼。

　　有了刚才的经验，她没有贸然走进去，转过身来直面胖哥，一度有些难以置信，可又觉得这只是个巧合。

　　不等对方开口，她便面露难色，“你怎么跟过来了？”

　　胖哥并不回答，伸开双臂扑了过来，很容易就将她抱住，这个拥抱来势汹汹却后劲不足，浅浅地贴在她身上。

　　他显得很沉醉，仿佛沉浸其中。

　　去你大爷的！这简直令她恶心，她直接推开了他。

　　胖哥好似受了委屈，抛出一副受伤的憨憨模样。

　　“你不愿意我抱，牵手总行吧，一起到我家那儿坐坐？”

　　女孩实在忍无可忍，“有完没完？你不走我可要动手了！”

　　这人上来就搞偷袭，还搁这儿装嫩，不过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当人家没有小姐妹吗？看穿了胖哥的路数，茉莉直接摊牌。

　　“你死心吧，别再纠缠了！你的鬼话留给信它的人说去吧。”

　　胖哥沉默片刻，语出惊人，“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看上你了吧？

　　他这是说茉莉自作多情了？

　　要面子是吧？我都不要了你还要！茉莉此刻只想再踩上一脚，“看不上我？有老婆的人还做这种事，要不要我去问问你老婆，问她觉得你到底有没有看上我？”

　　胖哥又沉默片刻，用着极其生硬的语调，“那倒不必了……这件事你们不要跟任何人说。”

　　“好。”

　　对于这个保证他也只能信了，他随后没事人似的，转用吩咐的口吻，“你知道老板回来了吧，我跟她商量过了，让你们代表木之林去参加电玩城活动，这是给你们的物资。”

　　胖哥交待完这些，悻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