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仙》oio

7、第 7 章

　　原本热热闹闹的氛围因我这一句突然变得冷清。我不明所以，以为他们不知我为何如此问，便好脾气地向他们解释：“虽说如今已是夏季，但天气还不算燥，况且这酒楼的规模如此之大，防范措施应是很好的。如今突然走水，事出必定有因。”
　　裘道塞了满口的糕点，听了我的分析表情十分复杂，“淼淼，你不是第一次来这人间吗？怎地分析的头头是道的？”
　　我满不在乎的说：“话本子里看来的，还有龟爷爷给我们讲故事的时候学来的啊。”
　　裘道：“……”
　　我继续分析：“那么关键便是这因了。既然自然因素不可能……”
　　见我越说越起劲，宋卿羽连忙打断我，“好了淼淼，这件事我们稍后再与你解释。我们在此已经耽搁了几天，该去办正事了。”
　　“正事？是啊是啊，该去办正事了。”听罢，我连忙放下手中的糕点，又拍了拍嘴上的碎渣，“该去找魔王了。”
　　“什么魔王？”他们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呆愣在原地，“我们此行难道不是去打魔王吗？”
　　他们面面相觑，又一齐看向我，摇了摇头，“我们此行，不过是去京都。”
　　“什么？”邱芷容的话如同万钧雷霆从我头上落下，我不敢置信，一字一句的问：“此话当真？”
　　我当下不知该作何反应，满脑子只有要去找那小秃驴问个清楚，他如此欺瞒我，难道不觉得愧疚吗？真是枉为出家人！
　　如今我的身体仿佛有把火在熊熊燃烧着，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去找那小秃驴算账，直到邱芷容来拉我我才发现，原来我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酒楼外。
　　她满脸担忧，一双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淼淼，你没事吧。”紧接着，宋卿羽和裘道也凑到我面前，观察着我的反应，而后宋卿羽说：“淼淼，难不成，你要去打魔王？”
　　我没有理他，反而看向裘道，“蠢蛋，如何能联系到你师父？”
　　他眨巴着眼睛，无辜地说：“师父他老人家一向行踪不定，往常都是他联系我，我是联系不到他的。”
　　我不相信，“你们可是师徒关系。况且从他来找我这件事情就能看出他对你有多么重视，你莫不是在诓我？”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花了点力气，他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
　　“我真的不知。”
　　“那你可知，他为何找我？或者，他为何叫你来寻我？”
　　他小心翼翼地想要将我的手拨开，“我师父只说你会护送我到京城，还说你甚至会是我未来光明前途的主要助力。”
　　“没别的了？”
　　“我真的不知。”
　　“那你可知，他为何找我？或者，他为何叫你来寻我？”
　　他小心翼翼地想要将我的手拨开，“我师父只说你会护送我到京城，还说你甚至会是我未来光明前途的主要助力。”
　　“没别的了？”
　　许是我的表情太过凶狠，他居然拍拍我的肩膀，轻声说：“淼淼，你，你消消气。我师父只说了这些，其余便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我把目光移开，不去看他那蠢样，跑到一边，看着暗戳戳移到邱芷容身后的裘道，只觉得眼前一黑，我怎的就答应了那小秃驴的胡话，要护送这蠢货打魔王。且不说他会不会去，就是他会去，就他的能力，如何能打得过那魔王？莫不是是去送人头的吧。
　　我翻了翻白眼，左右我也没有别的路可走，先看看能否改变他们的主意，于是便过去问他们，“你们下一步，是去做什么？”
　　“我们要去永安寺取个法器。”
　　“你们不过是去个京城，要法器做什么？”
　　宋卿羽看了看裘道，后者正拿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绳子玩得不亦乐乎。大约是看裘道不靠谱，宋卿羽走过来，凑我耳边轻声说道：“当今圣上得了病，急需那法器治病。”
　　我瞪着眼睛，也学他轻声问道：“当今圣上是谁？”
　　“圣上就是圣上，他就是人间的统帅，就是与仙界的玉帝差不多。”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这圣上生病，与你们何干？”
　　他挠了挠脑袋，似乎有些为难，“咱们边走边说吧。”
　　一路上，宋卿羽和邱芷容说了不少，倒是身为当事人的那个蠢货反倒是东跑跑，西窜窜，玩得不亦乐乎。从他们的描述中我知道，原来那个蠢货还真不是一般人，他是当今圣上的第九子，用人间的话说就是个王爷。
　　因从小便有算命的说他天赋异禀，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纵使天赋异禀，却难免遭到小人暗算，那酒楼走水便是因他而起。他的母亲怕他真的先走一步，便把他安置在最大的寺庙，安民寺，做了个俗家弟子。原本这圣上早已将他忘得一干二净，只是前几年突然得了怪病，药石罔效，太医也没法子了，只能让国师来想法子了。
　　听闻那国师只一眼便看出皇上是着了妖魔的道了，便提到了裘道，那皇上这才想到原来外面还养着一个修道的儿子，便大手一挥，把十几年未见的儿子召了回去，还封了个王爷，这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裘道得了命令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走了这么些路，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便喊着要休息，也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就在一棵大树下坐下了。他们见我如此耍赖，也不恼，只那蠢货朝我做了个鬼脸，便跑开了。
　　我看了眼追蝴蝶的裘道，又默默地移开了，问道：“那你们又是如何碰到一起的？”
　　邱芷容粲然一笑，“这说来便话长了。”宋卿羽见邱芷容接替了他讲故事的位子，便也乐呵呵的和裘道一起追蝴蝶去了。
　　邱芷容继续讲他们的故事，裘道开始是一个人上路的，圣上放心不下，让他多带几个人一起，裘道当时是这么说的，“本就是诚信才能求到的东西，人再多，心也只有一颗。”
　　我感叹，看来这蠢货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蠢嘛。
　　只是既然裘道是为皇上做事，为何还会有人要害他？
　　“树欲静而风不止。”
　　即使裘道别无他想，只是一心一意为圣上求取法器，身处高位，难免心生猜忌，更何况帝王本就无情，对于自己的子女也无法做到全心全意的相信。
　　酒楼的走水，实际上也是圣上的测试。测试他这便宜儿子究竟有没有本事帮他拿到那法器，也是在催促，让他莫要忘了他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听了这些，我看着已经在掏鸟蛋的裘道，心想，这蠢货也真是不容易。
　　“然后呢。”
　　“然后啊，阿道便在路上遇见了我们。我们是奉师门的命令，下山历练来的，正被几只蝙蝠精纠缠，无法脱身的时候，是他救了我们。”
　　我不敢相信的问：“他？救你们？”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看上去傻乎乎的一个人居然有这样的实力。可他就是有。那几只蝙蝠精没什么大的能力，但就胜在徒子徒孙多，杀了一批又来一批，无穷无尽，我们也被耗尽了力气。当时正是千钧一发的时刻，卿羽他被一群蝙蝠围攻，我纠缠着两只蝙蝠精，分身乏术，无法助他。卿羽受了重伤，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从地上跳起来，他只一招，便穿过被层层包围的蝙蝠精，一击毙命。没了主心骨，那群蝙蝠依旧是蝙蝠，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我们也顺利的逃了出来。可惜的是，他后面再也没有展示过他的能力。”
　　“你是说，当时他就在场？”我觉得不对劲，连忙问。
　　“是啊。当时他躺在地上，不知死活。我们原以为他是受害者，便想杀了蝙蝠精后再为他疗伤。”
　　不对，他既然有如此实力，当时决不该就那般生死不明的躺在地上。更何况那是在蝙蝠窝里，那蝙蝠对血是最为敏感的，决不会有一个还活着的人留在那边还毫无察觉。
　　我沉沉的看向和宋卿羽打在一起，笑得开怀的裘道，他绝对没那么简单。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一次，没等我说要休息，他们便说要找个地方过夜。
　　我举手：“那边的河边如何？”
　　宋卿羽看了看我指的方向，摇摇头，“那边不够宽敞。”
　　我又指向另外一个河滩，“那边，那边宽敞。”
　　邱芷容抬起头看了看，还是摇头，“太过宽敞了，四面悬空，容易被包围。不够安全。”
　　我：“……那……”
　　“咱们就在这边安置下来，如何？”还未等我说完，蠢蛋便喊着去他那边。我看向他，四周皆是树啊，草啊之类的，宽敞的地方不过小小的一圈，也就够我们围个火堆，烤只野鸡。
　　于是我撇撇嘴，就要反驳他，谁知还未等我开口，邱芷容便点点头，开始夸他：“阿道找的地方不错，既有地方休息，又有植物可供我们隐蔽。”
　　我惊诧的望向已经走向裘道的两人，“为何你们刚刚都反驳我找的地方，怎么那蠢蛋找的地方你们一下子就同意了啊！”
　　“淼淼，并非我们不喜你找的地方，只是那两个地方着实不太合适。”邱芷容无奈的笑道。
　　我叉着腰，看着耀武扬威的裘道，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我又没办法改变他们的主意，只好独自跑到河边。
　　期间宋卿羽一边烤着鸡一边抬头问我：“淼淼，你做什么去？”
　　“泡水！”
　　于是便有了这样的一幕，他们三人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烤着鸡，甚至还有一些欢声笑语传来，我独自一人泡在水里吐泡泡，一脸幽怨的看着他们。
　　如此美景如此夜，怎的不泡水快活快活，还在一旁烤起了火？
　　我想这就是人和妖的不同之处吧！
　　也许是许久没有泡水，也许是之前耗损的法力没有完全恢复，又赶了一天的路，我竟是觉得眼皮子有些沉重。
　　不应该啊，照理说，我还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困得睁不开眼睛啊……
　　可惜，没等我想明白，我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不在水里了。眼前的雾气极重，我用了点法术也无法将这片雾气驱散，难道这附近有妖？
　　我们妖与妖之间是有特殊的感应的，一般来说，方圆十里的妖气我都能感受到，除非那妖的本事在我之上，让我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就在我疑惑地时候，前方却突然隐隐传来敲木鱼的声音。
　　怎么会有木鱼声？
　　我不由自主的往前走，眼前的浓雾也随着我的走动渐渐散开。一棵庞大梧桐树就这么矗立在我眼前。他的叶子已经掉完了，粗壮的枝干也干枯无华，表面全是黑色的物质，全树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死气。旁边是一座寺庙，门前石板上爬满了青荇，枯枝败叶散落在地上，门上的牌匾俨然写着“永安寺”三个大字。
　　永安寺？那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
　　我从门口望去，看见里面的香炉上也满是枯叶，连那座佛像也七扭八歪的，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蛛网。
　　一阵风吹过，地上的枯叶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响声，那枯死的梧桐树也摇摇晃晃的，仿佛在叹息。
　　我跨过门槛，想看看这寺庙还有没有人在，谁知刚迈进一步，又是一阵风吹来，只是这次风比刚才的猛烈不少，吹起地上的灰尘，迷了我的眼。
　　我抬手挡住眼睛，试图阻隔那些飞扬的粉尘，可终究于事无补。只能隐约的用余光瞥见，四周的一切仿佛时光倒流，倒塌的围墙突然恢复如初，倒在地上的石像也重新站了起来，风越来越猛，很快的，我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不一会儿，风渐渐平息，我看着四周的一切，顿时呆愣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