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汴梁纺织业巨头》许不停

26、红红火火的生意

　　农历五月二十九，皇城脚下，连下了一天一夜的暴雨在第一抹朝阳出现在天边时，骤然停止。

　　宋皇帝原是觉得自己与民同乐的庆典要被这雨阻隔，更担心百姓会受人蛊惑，谣传这是皇帝寿辰的异象，谣传他是个不被上天认可的贤君。但见今日天气大好，又有宠信道士李修信上言道：“昨日阴沉暴雨，今日太子寿辰便不日而晴。这乃是陛下的帝王之气驱走阴霾，让百姓免于水灾，是极大的祥瑞之兆。”

　　宋皇帝对此十分受用，心情不免好了几分。

　　周月满可是祈祷了一宿的雨停，见雨一停，她就带上所有的家当和孙福儿驾着马车直奔高林保的仓库，倾囊购入了十匹织金锦。刘继音只用了一匹，算上剩下的四匹，一共有十四匹织金锦。

　　回来路上，孙福儿对于周月满赌上所有家当的做法，表示怀疑：“阿满没留余钱，若是织金锦卖不出去可怎么办？”

　　周月满信心十足的与她长篇大论道：“如今刘姑娘就是我们的“代言人”，只要她提了我们的布料，不出半日，客人便会接踵而至。”

　　周月满这个敢“赌”的信息来源于两个方面，一是详细粉丝效应，汴梁女子就是公主的粉丝，墙头粉也是粉；二是公主接受精英教育，断然不会言而无信。
　　孙福儿不解。
　　周月满复道：“最坏的打算就是低于原价出售，就算是赔也不会赔到哪里去。”

　　巳时左右，两个人才将到布庄门口，一路下来着实是颠得脑袋直懵，衣服也让泥水给重新上色，灰一块、黑一块的，像是一幅廉价的山水画。

　　两个人就着脏衣裳将织金锦从马车上卸下来，没放进后院的仓库，直接放在了铺子内。一切完成之后，喘口气，得空换见干净的衣裳，静等客来。

　　周月满悠闲坐在摆好许多糖果瓜子的方桌边，然后便嗑瓜子边哼着：抱紧你的我比国王富有，曾多么快乐，失去你的我比乞丐落魄，痛多么深刻……。孙福儿不是很能理解周月满所谓的

　　“代言人效应”，就显得略微布淡定。她总是会在门外张望许久，不知是担忧还是也想去参与到外面热闹的氛围中。

　　从门口再一次往回走的孙福儿眉眼中藏着几分失落，“皇帝寿辰，大多数人都会留恋于瓦舍勾栏，或是街上售卖吃食之处，这布庄生意免不得比平常更冷清些。”话说完，她也刚好坐到位子上，忽然又觉着失言，不该将这种低迷的气氛带个周月满，便想着要安慰周月满一番：“阿满不用担心，等皇帝寿辰过去，咱们的生意就会变好。”

　　周月满暂停自己“优美的歌声”，扒开一块糖递给孙福儿，打趣道：“我看你比我还担心。”
　　孙福儿道：“阿满。”

　　“没事，你别担心，我保证今日必定是客源不断，财源滚滚的一天。先忙两天，我们可以在最后一日去街头巷尾感受下皇帝寿辰留下的热闹。“

　　看这日头，刚入申时，第一位女客就进来了。

　　女客花容月貌，三四十岁的样子，一身栗紫色对襟长襦裙。这女客不是别人，正是唐府的王姨娘——王娴。

　　“掌柜的，我家娘子欲购一匹织金锦。”王娴身边的大丫头愿莲道。

　　周月满看着衣着华丽，一举一动都显着有涵养的女客，顿时心花怒放。看来宣传的颇见成效，她转手取来织金锦：“女客，您过目。”

　　那女客凑前瞧了两眼，手指掠过感受一下，道：“不知掌柜欲要多少银钱？”

　　周月满道：“二十两。”

　　王娴面不改色，也不还价，道：“愿莲，把银钱交予掌柜。”毕竟人家不缺钱。
　　第一单如此顺利成功，周月满和孙福儿为之一振。周月满本准备一套极富说服力和逻辑自洽的演讲都没用上。

　　送走首单客人，其他女客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入门。

　　进门的女客所问之事大抵都是一致的，“掌柜的，继音公主所穿舞服可是在您这买的？“
　　周月满早已预料到屋内会挤满各位女客，便不慌不忙道：“各位女客所求的面料便是我手中的织金锦。“

　　她话音刚落，其中一位女客道：“可否细瞧？”

　　“这是自然。”

　　女客们一拥而上。

　　“这织金锦抚之柔缓，手似搭在那初绽娇艳的花瓣之上。”

　　“色亮不艳，恰到好处。”

　　“公主看上的布料果真不是俗物。”

　　…… ……

　　只不过是普通的上乘布料，公主献舞穿了，让着布料衣裳也跟着沾光，显得摇曳生姿。各位女客也是先入为主，不管怎么看织金锦都觉着好到天际。

　　除了女客们自己，就连随她们而来的婢女，也是在那赞不绝口的。

　　“姑娘穿上这织金锦制成的衣裳，定叫宴会上人人羡慕。”

　　“这布料最衬姑娘的肤色。”

　　“姑娘若是喜欢就买了，回头云儿再去寻个好裁缝裁制，到时姑娘穿上要比那继音公主还仪态万方，定叫那些少爷郎君都目不转睛。”

　　…… ……

　　周月满听着里面七嘴八舌的谈论，与孙福儿站在后面，道：“这就是明星效应，代言人的力量。”

　　孙福儿面对突如其来的女客们本就觉着惊讶，又听闻她们一口一个继音公主的，甚是疑惑，“咱们昨日的衣裳不是给了刘姑娘参加宴会用的吗？怎么会扯到公主头上。“
　　周月满微微一笑。

　　孙福儿立马又自问自答道：“许是那些女客们弄错了。”然后一个想法立马就跳出来了，“不管什么公主不公主，咱们快将这些布料卖出去才是正事。”

　　周月满连忙解释道：“刘姑娘就是北汉来的继音公主。”

　　孙福儿睁大了双眼，久久之后才道：“那昨日来的刘少爷是皇子？”
　　周越慢点点头。

　　“那这样算的话，我竟然与皇族共处一室过。”孙福儿的表情写满了开心，而后又道：“这事以后一定要与我爹爹说。”

　　周月满见女客们欣赏也接近尾声，便低声对孙福儿道：“去对面请娘子过来，就说有生意来了。”
　　孙福儿应了声，一溜烟的跑出去，周月满则重新回到人群中间，娓娓道来：“这织金锦原产于离宋万里远的波斯，是以金缕切成的细丝作为纬线织制的锦缎。太阳光照射时金光闪闪更迭不断，更会衬托出所穿之人千娇百媚姿态。”

　　一位身着红罗纱裙，配玉坠的女客问道：“这织金锦需多少银两？”

　　这算是问到点子上了。经过这么多天的开店实践，周月满知道低端布料在这达官显贵占了一大半的汴梁城是根本行不通的，完全没有发展前途。如今这织金锦就是她转型踏板的第一步。今日前来的女客在皇帝寿宴还没结束，就得知继音公主穿着，应都是与宫里有关系的大户，自然都是家底足够殷实的大户人家。

　　周月满不是个好人，既然都遇见有钱人，那肯定是要狠狠的坑上一回，宰上一笔。
　　她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道：“一匹布二十两。”
　　女客们有满不在乎的，有大惊的，还有些面露愠色的。

　　周月满稍微停歇一下，让女客们把她们的情感都展露无遗后，细细讲明道：“各位女客稍安勿躁。众所周知，继音公主的这织金锦是在我们月福布庄购置的，虽然不出多时，别家铺子也会出售织金锦，但它却没有公主光临的加持和皇族的体面，这是其一。”周月满说到这时，女客们的脸色有稍许缓和，她继续缓缓道：“其二，小店可以保证本店只售出各位女客前面的十四匹织金锦，多一匹也不会售出。”边说，她将手掠过那堆织金锦。“这对于各位女客来讲就是限量买断。”

　　“几日后，这织金锦定会全城风靡。届时，空口无凭，若掌柜的入了金钱的道儿，又向别人兜售织金锦，这该如何？”女人在购物时的理性和不理性都是绝对的直击要害。

　　周月满微微一笑道：“这女客就不比担心，凡是在月福布庄购买织金锦的女客，、都会得到一张字据，同时会在布庄内置一张公告，将购买织金锦的各位女客的名字抄录在上。若女客觉着不方便，可选用自己心意的名称代替自己的名字。“

　　此话一出，女客们相互讨论了一阵后频频点头。大部分认为有了这个解释，织金锦要这个价钱算是合理的。

　　这时，孙福儿也寻来了张普娘子。见到二人后，周月满道：“继音公主在我这购入的织金锦，在对面张家裁缝铺缝制，二者相结合才制作出那件精美绝伦的礼服。各位女客在我这购入织金锦，自然有张家裁缝铺给各位女客裁制新裳。“

　　“掌柜这又要如何保证？“

　　“这位便是裁缝铺的张娘子。“周月满穿过人群，走到张普娘子身边，向各位女客介绍道。
　　张普娘子是个市井买卖的老手，她先端了笑，主动向给位女客行礼。道：“周掌柜说的没错。

　　我张家裁缝铺也可以向给位女客保证，只裁剪制作在月福布庄购置的织金锦，其余绝不会动一手。“

　　女客们闻言又是叽叽喳喳一阵讨论。周月满也不急，就静静等在那。

　　不多久，一位女客道：“有劳掌柜，我要两匹。”

　　周月满殷勤道：“女客这边请。“说着，将那么欲购置布匹的女客引至帐桌前，自己则拿起毛笔，问道，“不知女客想留何名讳在告示上？”

　　那位女客与自己的婢女嘟囔了几句，道：“便写真真。”

　　周月满回了“好”后写道：“康定三年，五月二十九日，真真于申时在月福布庄购置织金锦两匹。

　　写好后，她手拿印章，沾了沾朱红色印泥，在那个字据右下角盖上月福布庄的印章。送至那位女客手中，又道：“女客请收好。”

　　这印章都是她当初一时兴起在木匠师傅那用边角料定制的，没成想今个儿居然排上用场了。
　　孙福儿则将织金锦挑出来递到婢女手中，转身回到帐桌后。

　　张普娘子紧接着道：“二位如果有时间可以现在就到张家裁缝铺量尺寸，好早些让女客穿上新裳。”

　　女客点点头，道：“有劳了。”

　　转眼间，女客带着织金锦与张普娘子去了裁缝铺。

　　剩余的女客见着如此行云流水般的销售流程，霎那间两匹织金锦就卖出去了。十四匹就剩下十二匹。赶潮流这事可要抓紧，于是一个个的也都躁动不安起来。

　　“掌柜的，我家姑娘要一匹。”
　　“我家姑娘也欲购一匹。”

　　…… ……

　　周月满和孙福儿两只小手在帐桌后面一勾，这事是成了。

　　“福儿，给女客取一匹织金锦。”

　　“女客，这是您的织金锦。”
　　…… ……
　　约莫半个时辰以后，所有织金锦均已售出。月福布庄回到了前几日一样的冷清，两个人遂转移阵地，去人挤人的张家裁缝铺去帮忙。

　　在帮忙期间，周月满也在各位女客的闲聊中得知刘继音是这样给她宣传的：“汴梁承袭陛下教化，笼罩帝王之气，当真是物产丰富，令人目不暇接。入城后臣女才知自己舞服乃是小家子气了，当即去城东的月福布庄定制这套舞服。月福布庄本是新开小店，质量却堪称上层，做工也是精美。想是宋朝滋养子民，令人羡慕。”

　　皇帝虚荣，被这番夸赞很是得意，随口也跟着赞美了一句：“我大宋子民经营商铺，自是诚信。”
　　周月满心想，古代哪有比皇帝的话更可信，就寥寥数字，对月福布庄可是plus+的宣传。

　　稍晚些时候，女客们也都陆续回府，周月满和福儿起身回了自家铺子。刚重新开业没多久，又是一波“购布大军”袭来，两个人几乎都没什么落脚之处。

　　这波客人是在皇城内宴会结束之后，冲着宋皇帝那句夸赞来的。

　　这回来的客人男女皆有，有求织金锦的，也有求购其他绢纱、锦缎的。周月满这回没有狮子大开口，就以原定的价格卖出去，也是挣了不小一笔。

　　脚不离地的忙碌一天，周月满和孙福儿到了亥时左右才关了铺子。两个人都没有力气去做晚饭或是去买些垫补的吃食，回到后院，一头栽在床上睡到天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