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灭世我开始了被攻略生涯》席渝

42、第 42 章

　　世界暂停，攻略者重返现实世界。

　　太宰治没有按照自己原本预想的，抓住这仅有的部分时间去行动，反而只是从床铺上起身，抚上自己的心口，目光怔怔，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难言的状态之中。

　　自己追求着的死亡，好像已经实现了？
　　手下心脏的跳动速度处于正常之中，一下又一下。这是属于活人的心跳。

　　侦探社安排的宿舍狭小，只供一人生活，太宰治使用的公寓更增添几分个性化的凌乱。
　　在这样安静的房间中，唯一一个生命体同样沉默无声。

　　许久，他笑了一下。

　　太宰治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来电话了哟~”太宰治经过些许处理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一个太宰治形象的小人脖子上有从屏幕最上方挂下来的绳索，小人面上是稍微有些荡漾的表情，随着手机一并响起的声音晃动身体。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江户川乱步。
　　太宰治暂时没有理会。

　　虽说每次神名原死亡后，都会让他们自身经历一次那样的死亡，但是不知是仅仅针对攻略者，还是针对所有生命体，他们感知到的疼痛会有一定程度上的削弱。
　　死亡的真实感似乎也有所削弱——太宰治之前感知到的死亡感并没有这次跳楼这般真切。

　　这一次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外界的裂缝呼吸一般张弛有度。

　　世界迎来终末。
　　无形的存在瞬间将人们一并杀死。

　　【亲爱的玩家：攻略世界的时间即将调整至攻略目标“神名原”死亡前5分钟，接下来有10s倒计时，待倒计时结束后众玩家将再度投入攻略世界中，请做好准备。】
　　太宰治再度睁眼时，便发现自己正在上大楼的路上。

　　他连忙加快了步伐，急跑过去，赶到时看到的就是已经趴在大楼边缘的神名原。
　　他没有过多废话，从身上拔出枪来对着怪物抓在神名原左臂上的手就是几枪。

　　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此时发出的声音也不会过于惊扰他人。
　　这几枪直接将怪物的手臂打断，“他”发出被激怒的吼声向下落去，太宰治则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不，乙骨忧太很快就会来，他打出的枪声应当能起到提醒对方的作用。相较医院派救护车来，或许让乙骨忧太直接送过去反而更快一些。

　　“不用打。”太宰治听到神名原的话语，他根本没有理会。

　　神名原拖着自己身体转过身来，他虚无的双眼定在太宰治的身上，有些费力才让自己聚焦成功。
　　太宰治总是显得随意而又整洁的衣物稍微出现褶皱，发质微软的发此时凌乱地搭在头上，他好像是尽力赶来的。
　　沉沉的鸢色眼眸审视着神名原身上的伤口，从表情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周身的氛围令人不敢随意搭话。

　　走在钢丝上，摇摇欲坠的心，有一瞬漏了一拍。

　　神名原没力气一样半阖眼睛，一只手突兀地搭在他的眼皮上，撑着不让他的眼皮完全落下。
　　“不能睡。”

　　神名原呼吸着，突然间闻到了太宰治身上的味道。
　　和太宰治这个人一样，清爽剔透，在此之下又好像有着其他事物的味道。

　　是什么呢？
　　神名原眼前的世界一片昏暗，他透过仅有的一点可以看到他物的空间，触及了太宰治的眼睛。

　　……什么啊。
　　“这不是，也想去死吗。”

　　太宰治动作停了瞬间。
　　他极缓极慢地移动视线，眼球转动中带出令人背后发凉的非人感，如同有冷血动物突然间察觉到热源，又或许像无意识追逐着光亮的飞蛾。

　　他看到神名原脸上浮现微敛的笑意。
　　“是死亡的味道。”神名原唇舌配合，声带震颤，他了然地一针见血。

　　“既然如此，为何又要救我？”
　　“你本身也倾向于死亡才是啊。”

　　两个向死之人相遇，会发生什么？
　　最大的可能是两者共赴死亡，在黄泉路上多一个伴。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救向死之人，甚至被对方看到自己部分内心的太宰治绷直嘴角，他收起手机。

　　什么都不管了，就算这一次神名原会死去，他也一定要从神名原嘴中得到答案。

　　“什么时候？”太宰治的声音中有微弱的颤抖，他空出来的那只手抚上神名原的面容，帮神名原将面上的发拂去一旁，轻柔地托起神名原的下巴，与其对视。
　　神名原只是浅笑，他身体无力，虚弱无比，说话都格外费力。

　　他虚虚地看向太宰治脖子绑着的绷带。
　　纯黑的眸子依稀闪着某种光，是漆黑夜空之中偶尔划过的流星。
　　“这么，怕吗？”

　　飘忽如羽，扇着翅膀跌跌撞撞低飞的伤鸟落入太宰治的眼中。

　　它很漂亮，羽毛掉了太多，半个翅膀已经不再有用，依旧拖着身躯在他面前，用喙轻轻敲击他的外壳，

　　太宰治没有回应神名原的话，说完那话的少年也就此闭上了眼。

　　属于怪物的嘶吼声再度想起，沉默的青年余光瞥到了身上有忠烈撞击痕迹的怪物，被他射断的手臂已经有重新长出来的趋势。
　　“他”凶狠地扑来，要将他们一起杀死。

　　跪坐在地上的青年，轻柔地将黑发少年的头移到自己的膝盖上。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神名原的面容，视怪物如无物。

　　险而又险赶来的乙骨忧太拔刀一击将其击杀。
　　乙骨忧太想查看神名原的情况，却抬不起脚步，只觉那两人自成一个世界。

　　森鸥外很快也出现在这里，太宰治都只是沉默地陪伴在神名原附近，如果不可以去关注他的话怕是会荧他降至低点的存在感而将其忽略。

　　森鸥外是带了急救药品来的，他看到神名原的状况立马就拧眉，根本顾不上一旁的太宰治，极具医生素养地着手处理神名原的情况，却根据自身的观察发现现状已经无法挽回。

　　【系统，这种伤势送去医院来不及，我的急救手段同样起不到作用。】神名原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失血过多，系统只是将时间往前拨了五分钟，这五分钟无法起到救回神名原的作用。
　　森鸥外的话语中暗含指责。

　　上一次的回溯时间越来越短，就连这次回溯时间也不如上次神名原第一次死亡时的10分钟，更何况两者情况不同，上一次神名原是短时间内就被击杀，这一次则是伤势众多带来的后果。
　　如果不将时间回溯到更早一点的时候，无法解决如今面临的困境。

　　【必须要再往前回溯一段时间。】

　　系统短暂的沉默，【亲爱的玩家：系统可以赋予你短时间内有关治疗的能力——请君勿死·弱化版。】话音一落，森鸥外就感觉自己的异能发生了某种变化。

　　他顺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将爱丽丝叫出来。

　　突然出现在空中的红裙女孩，令正在靠近过来的乙骨忧太目光一锐抬头看来。
　　他手中的刀尖隐约对向爱丽丝，森鸥外只顾着实现自己的猜想。

　　他一眼就知道，乙骨忧太是那种不会轻易动手，一旦动手就不会手下留情的类型。

　　“爱丽丝，治疗他。”
　　“好哦~林太郎。”爱丽丝拿出巨大针筒，她对着神名原惨不忍睹的左臂就要扎下去。

　　这时乙骨忧太的刀从侧边伸来，轻巧地将爱丽丝的针筒拨开。这拨开的力道与随手拂去帘子没有任何差别。
　　如此情况令森鸥外眼中有暗光闪过，他立刻沉声道：“不管你是什么意图，现在都不能妨碍医生救人。”

　　乙骨忧太没有答话，他半蹲下来，右手自始至终都握着刀，刀上没有沾上斩杀怪物的血，一方面是刀身锐利，一方面是怪物在被他击杀后就迅速化作黑色液体消逝在空气之中了。

　　他的手触上神名原的左臂，在森鸥外意味不明的审视之下使用自己的能力。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神名原身上的伤势肉眼可见地恢复，原本还在流血的伤口转眼间就不复之前惨烈模样。

　　森鸥外感兴趣地提起嘴角，系统见状立刻发声：【亲爱的玩家：请君勿死·弱化版已收回。】

　　森鸥外握了一下手，颇为遗憾没能实践一下。

　　他随口一问般说：【明明有着治愈他的能力，又为什么要以赋予我能力的形式，而不是直接自己出手？】他倒是不奇怪系统会知道请君勿死——只是系统能直接将能力套用在他身上令他很感兴趣。
　　他隐约感觉到，如果爱丽丝将针筒刺下去，那么就算针筒里实际上什么都没有，也会令神名原的伤势恢复许多。

　　又是脚步声传来，五条悟和沢田纲吉到达了这里。

　　面上布满阴云的沢田纲吉见到神名原立刻就拔腿赶来，他蹲下身查看神名原的情况，紧紧抿起的嘴与暗沉的双眼都说明了他此时的心情。
　　在发现神名原已经没有大碍后，才放松了一些下来。

　　“我让忧太跟在原附近了，他能够恢复他人的伤势。”五条悟的反转术式只能作用于自己，乙骨忧太则不然，他可以治愈他人。
　　这也是他敢于放手让神名原一人呆着的原因，乙骨忧太这样目前的强大战力兼奶妈可以保证神名原生命不受威胁。

　　只是他稍感疑惑。

　　“可是原刚才依旧死——”沢田纲吉及时住嘴，他看了乙骨忧太和神名原一眼，见到彼此都没有异状才微微放松下来。
　　“这你要怎么解释？”

　　这也是五条悟刚才在思考的问题。

　　受到五条悟注视的乙骨忧太侧过头，懊恼道：“保护的路上碰到有人需要帮助，稍一分神他就不见了。”

　　得到理由的沢田纲吉稍一放松，他放过这个话题，“既然会出现意外，我无法认同你的话将原完全交给你。”
　　沢田纲吉边说着，边向太宰治的怀中的神名原伸出手。

　　神名原此时正躺在太宰治的膝盖上，太宰治动作近乎柔和地护着神名原。他在此之前一直没有说话，就算是森鸥外和乙骨忧太之间因为治愈神名原而稍起冲突之时都没有理会。

　　沢田纲吉的手在要碰上神名原之前，太宰治抬起头了。

　　……沢田纲吉失语了一瞬。

　　那是什么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