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他又遇刺了》深深寒

48、第 48 章

　　境北连连大捷，国中百姓人心振奋，几乎要把瑞王神话成攻无不克的战神，百姓还把家中有人在境北戍边当成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在这种条件下，关于境北的事情更容易引起主意，莫说是太子一党克扣军需想用粮草牵制俞景然，就是运往境北的粮食稍稍迟了几日，都会激起民愤。

　　太子初掌权，最不能失的就是民心，所以俞景然才能在境北打那么富裕的仗。

　　这把让他进退不得的火，当然是楚星渊烧起来的。

　　早在瑞王出兵之际，上京城里就有算命的传言瑞王是紫薇命格，这“坑蒙拐骗”的法子，是楚星渊打随州那老道口中学来的。

　　如此以来，太子不光不能薄了境北，还得厚待。

　　可偏偏这个关节上出了大岔子——朝廷的钱不够花了。

　　厚了境北就不能亏南疆，随州初换天地，百废待兴，去年的恩科考了两场耗费也是巨大，又加上丞相发丧，今帝病重，哪儿哪儿都是用钱的地方，太子流水一样的钱批复出去，刚四月，还没有到纳税的时候，钱就花的差不多了。

　　俞景奕带头勒紧裤腰带，但哪怕太极宫里所有人不吃不喝，都补不上这个缺口，太子只能向永和坊里的世家贵眷伸手，这些存世几百年的世家是有些家底，魏国公府和新封的英国公陶家一脉率先表态，捐银捐物，但也只不过是多撑了半个月。

　　太子无奈，只好下令加征税款，可臣民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怨声载道。

　　春天的时候北方部分州郡遭了旱，收成还未定呢，俞景奕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加征税款，那就是嫌自己民心失的不够多了。

　　一个在境北打胜仗，一个在朝廷里花钱如流水，百姓才不会管你钱花到哪里，全归结为宫中用度奢靡，一时间流言四起，俞景奕成了一部分人眼里的罪人。

　　就在臣民叫苦不堪的时候，忽然有一批道士站出来，悲悯有缘众生，不忍置身事外，又是交税又是交粮，解了燃眉之急。

　　原来去年太常卿春祭以后，号召全国大小道观开垦荒地耕种自足，一年过去，大多数道观都攒了不少粮食和银钱。

　　楚星渊也叫把后山用起来，除了果树，还种了不少粮食。

　　以无彰观为首，全国道观共缴纳银钱四十万贯，粟米五百余万石，占大衍盛世一年赋税的两成有余。

　　修道者原本是免赋税的，可这群念经跪香的道长们却在太常卿的带领下，为国家解了围，这样以来只要收支得当，国库又能撑到九月新税入账。

　　朝臣纷纷上奏，请彰太常卿义举。

　　到了这个时候，俞景奕才发现自己在朝堂上并非只有瑞王一个对手，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常卿，在长期被无视成吉祥物的情况下，好像真的成了大衍臣民心中的神仙。

　　他不知道，楚星渊的这步棋，早就开始下了，从要他花钱，到要他没钱花，再到给他钱花，只不过用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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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了春，永清的又长高了，七八岁的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个不留神个子就像雨后春笋一样往上窜，楚星渊忙活月余再看他，惊觉永清已经长成个小大人了，去年在王府制的衣服有许许多多都短了一截，做人师父的太常卿只好找人给永清做了新衣。

　　“师父，伯伯什么时候回来呀？”

　　小道童歪着个脑袋看向他在檐下发呆的师父。

　　他有些想那个很有钱的伯伯了，伯伯会给他带好吃的好玩的，而且伯伯来的时候，师父也很高兴。

　　“快了。”

　　楚星渊摸摸他的脑袋，一只手搭在他稚嫩的肩膀上：“永清想伯伯了吗？”

　　永清点点头，表示想了。

　　楚星渊也想，但他的想念深沉，不能像永清一样轻易说出口，憋在心里也不敢憋久了，怕王蛊牵连，影响俞景然。

　　“去和他们玩吧，师父回去歇会儿。”

　　楚星渊走向静室，永清挥挥手，跑到一群同龄小孩中间。

　　无彰观开法坛的消息一出，永和坊里的人就坐不住了，不光是国公爷们要来为圣上祈福表衷心，府中女眷也拖家带口地来拜三清，这一群小孩儿，说不定哪个就是谁家公府里的小公爷。

　　小孩子们不分尊卑，永清和一群小公爷打闹着，暂时忘了去想他远在境北的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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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景然不知京中岁月，牙卫许给楚星渊，鸿意就听了太常卿的，楚星渊自有糊弄的方法，瑞王在境北收到的只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小情报。

　　信寄到上京又回来，辗转月余，瑞王爷才收到老太傅的回信。

　　魏修文说，大皇妃的妹妹确实是远嫁了北狄。

　　大皇妃本名陆夭，她的妹妹名叫陆绍，舒夭绍兮,陆夭、陆绍两姐妹一个善诗文一个善书画，名动上京。

　　姐姐嫁给大皇子俞简从，京中就有传言妹妹也是许给二皇子俞简平的。

　　但陆绍却看不上俞简平，反而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那时候的格勒图还只是个王子，乔装成来中原通商长见识，在京郊遇到了出来游玩的陆家次女陆绍，二人一见倾心。

　　大皇妃知道的时候，陆绍已经偷偷跟着格勒图回了库尔苏湖。

　　很快，格勒图继承了王位，北狄和大衍的关系勉强说得过去，也有商人去往库尔苏湖来往交互，上京城里也便有人知晓了陆家次女就是北狄人的大王妃。

　　受此影响最大的不是陆家，而是大皇子俞简从。

　　有人上书参他勾结境北外敌意图造反，先帝震怒之下将大皇子紧闭在附中，后来俞简从蹊跷生病郁郁而终后，先帝才知道北狄王的大王妃早就因病去世，俞简从断没有勾结外敌的心思，而且那个时候的格勒图，并不想和大衍开战。

　　俞景然看完信，想着这个为了爱情千里奔赴的未曾谋面的姨母跟战场上刀兵相向的表弟孟和，品出那么些凄凉来。

　　他的这个表弟身体里流淌着汉人的血，孟和年少失恃，格勒图又收养了能打能战的博日格德，那孟和在库尔苏湖边过的未必会比他好多少。

　　知道这些以后，俞景然再在战场上看见博日格德身后的马车，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沉郁来。

　　他不想打，但他又不得不打，就因为他是大衍朝的瑞王。

　　曾经陆绍可以顺利嫁给格勒图，北狄人也和大衍相安无事了几十年，那为什么又在大皇子死后打起来呢，俞景然想不明白。

　　孟和在他心里，成了除开母亲和小孩以外的第三根刺。

　　他没有把这些话告诉秦涿，说了也没用，他们都是奉旨办事，谁又能代表皇帝和北狄握手言和呢？

　　俞景然一想到孟和心里就慌乱，甚至差点就忘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大衍的朝廷里还有真正通敌的人。

　　战无不胜的瑞王和秦小将军连下三城，朝廷下令，封秦涿为怀化上将军，加封北武卫大将军秦功为卫国公，以示嘉奖。

　　秦涿终于从他父亲阵前的小将军变成了真正的王爷麾下大将军，还为秦家争了祖荫，喜不自胜，同时也发愁，朝廷要他们继续攻克，可俞景然已经不想打了。

　　一是为孟和，二就是为了那些因战争而流离的两国百姓。

　　朝廷缺钱的事情，俞景然已经听说了，还知道楚星渊大手笔掏了多少银钱去支持国库，甚至叫鸿云给鸿意写了封信，让把王府里的东西也卖上一卖，换成钱去支持北境大旱的灾民。

　　都有人吃不饱饭了，为什么还要打呢，俞景然终于琢磨出不对味儿来，太子俞景奕这令下的确实蹊跷。

　　若是这时候出了乱子，穷兵黩武，百姓骂的会是他俞景然。

　　瑞王以军队需要修养生息为由，暂时止战，并拨了部分将士在北境黄沙少的地方开垦种田，以求境北军能自生，军队中多余的粮草也被分给了周围的百姓，支持他们度过荒春。

　　军中人多嘴也杂，一闲下来就开始有流言，说瑞王此举不是为了大衍，毕竟战场上几千几万双眼睛都看到了孟和的长相，难免有人觉得俞景然徇私。

　　甚至在军帐中，还有将军明着暗着地提了此事，结果被秦涿和韩子鸣拐着弯地骂了回去。

　　那个人俞景然有印象，是他从京中带来的，原本是南衙的护卫将军。

　　仗还没打完，自己人先乱了，俞景然心里惴惴不安着，朝廷还没有叫他回去的意思，他越来越琢磨不透太子了。

　　就这样又过了半年，转眼俞景然已经在境北呆了将近一年了，有时候博日格德的部下会来叫阵，两军打来打去，瑞王还是没有把战线再往北推进半分。

　　若是后来没有生变，俞景然想着这样在境北过那么几十年，老死或者战死，埋骨黄沙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们争就让他们去争，只要楚星渊好好的，秦涿好好的，一切也都说得过去。

　　瑞王还是小看了流言蜚语和人心的力量，当初军中那荒诞的猜想，终于积毁销骨，给境北带来了最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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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一个小时，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