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花》一碗蛋酒

11、第十一章

　　车后备箱还有汽油，陆鹿加好了油，两人又整理了一下车后备箱的物资，然后趁着白天光线好去灌木丛逮到了那只不知名的鸟，和它一起的，还有剩余的几颗鸟蛋。

　　跟着指南针往南走，这一段路看起来还算平坦，车也还能用，所以他们打算开车过去，直到开到了车过不了的地方再步行。

　　早上只是简单吃了点早饭就上路了，葵莳还坐在副驾驶一边啃面包一边打哈欠。

　　开车看路都是陆鹿来，毕竟以她的能力，能操心的东西实在有限。

　　车慢慢吞吞开了半天，终于在正中午到了一片陡峭的山坡，看地图只能徒步走，车根本上不去，于是两人生火做饭，烤了那只鸟。

　　因为调料齐全，就算事葵莳这个手残也能做出能吃的菜来，等了一个小时，饥肠辘辘肚子都咕咕叫的时候才烤好。

　　鸟毛太多，还有很多细小的绒毛拔不干净，吃的时候都得小心，看见了就用手自己弄下来，但总体来说味道是好的，两人把一只鸟都吃完了，葵莳骨头都啃了好几遍才肯扔掉。

　　终于吃到肉，葵莳摸着鼓起来的小肚子，靠着树坚难呼吸。

　　她吃多了，肚子胀胀的，有点难受。

　　“怎么了？”看她一脸难受的样子，陆鹿问道。

　　“撑到了，我缓一缓就行。”说这，葵莳自己翻了个身，似乎感觉轻松很多。

　　陆鹿也坐在她边上乘凉，拿出平板看了看地图，又拿了张纸写写画画。

　　“你在干什么呀？”葵莳好奇。

　　“规划路线，含山地形复杂，有一片沼泽地，还有鳄鱼，我们要避开这些地方。”陆鹿一边说一边给她指。

　　这些都是他出发前收集到的信息，含山虽然原始，但是也是有专门的人来保护和研究的，所以山上的摄像头其实不少，这些年来人们也摸清了山里的物种和它们大概的生活范围。

　　“除了沼泽地的鳄鱼，还有一些猴子，它们习惯成群结队跑，栖息地也不确定，还有各种蛇虫走兽……”

　　说的葵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最讨厌蛇了。

　　陆鹿做事的时候很认真，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平板，低头看着，衣领松散，似乎是嫌热解开了两颗扣子，低头的时候露出一截干净白皙的后颈，看的葵莳莫名肚子又饿了起来。

　　她心想，难怪有人说秀色可餐。

　　休息了会儿，陆鹿就带着她爬山了。

　　这段路爬起来不算难，但他们身上都还带着物资，就算事再三精简过的，剩下的东西还是不少，足足四个包才能装完，还不算那些饮用水。

　　目前只能让葵莳先爬上去，然后放下绳子把物资吊上去，然后陆鹿再上。

　　陆鹿右手受了伤，能爬上来都不容易，要是让他来拉绳子右手伤口肯定会撕裂。

　　石头被太阳晒的发烫，葵莳脑子不够用，体能也不太行，爬到一半还犯了恐高，抖着腿不敢动了。但是她现在卡在中间，鼻尖满是带着草木味的湿热，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眼前发晕，只能低下头趴在石头上缓一缓。

　　一垂头，发现正抬头看着她。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莫名让她觉得熟悉，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一走神让她从恐惧中抽离，带着绳子爬了上去。

　　她喘着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把绳子绑到一颗大树上，然后放下绳子去吊物资。

　　足足四个包，其中有他们的食物和必需用品，两套换洗衣服，羊毛毯，陆鹿的医疗箱，一些调味料…….

　　拉绳子的时候，葵莳累的说不出话来，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带上那些调味料。

　　但是一想到今天吃的烤肉，要是没有调味料就只是干巴巴的肉，滋味肯定很差，葵莳就释然了。

　　她趴在石头上往下看，一双眼睛亮亮的，笑着朝底下的陆鹿打招呼。

　　“陆鹿，我上来啦！”

　　陆鹿在底下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手扒上了一块石头，慢吞吞往上爬。

　　葵莳很担心他的上，紧张兮兮地盯着他看，在他快要上来的时候着急地伸手去够，陆鹿愣了一下，然后抓着她的手借力爬了上去。

　　两人都不是常运动的人，陆鹿看着就瘦弱，大概率是营养不良，该长个子的时候营养没跟上所以看着瘦瘦的，葵莳倒是被养的白白胖胖，但是因为家里溺爱，也不爱运动，就混成了个小废物。

　　这一处算是比较高的位置了，周围都是光秃秃的石头，没有书，被太阳晒了会儿，两人就打起精神带着四个大包找了棵大树坐底下乘凉。

　　东西实在太多了，陆鹿的计划是边走边扔，等食物都吃的差不多了，要是他们还没有找到边境线，那估计就没办法，只能呆在这喂鳄鱼了。

　　对于这个最坏的设想，葵莳听的时候正抓着一片叶子扇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嗯嗯两声就过去了，听到她声音中的敷衍，陆鹿放下手里的平板看向她。

　　“你不怕我们出不去吗？”

　　现在他们的情况其实很糟，食物明显是不够的，只够两人吃一个礼拜，饮用水更是少，再加上他们两个身体素质和野外生存能力也就那样，能不能在含山生存下来都还是未知数，当然，比起丧尸围城，这这样的环境也还算不错了。

　　葵莳是怕热的，她不仅怕热，还怕冷。

　　这会儿脖颈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汗，头发粘在上边难受得很，她伸手去抓，给自己挠出两道红印。

　　“唔，还好吧，我不怕的。”她说的，继续去弄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想起什么，忽然朝他一笑，“不是还有陆鹿你吗？”

　　陆鹿叹了口气，放下平板，拿出自己画的那份纸质地图出来研究。

　　荒郊野岭的，有充电器却没有充电的地方，剩余的电量就变的十分珍惜起来，他也不敢多玩，平时都开着省电模式。

　　葵莳靠着树，发现他右肩膀红了一小块，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过后才反应过来，是他受的伤，“陆鹿！你伤口是不是开了？”

　　陆鹿正专心看地图，闻言也只是“嗯”了声。

　　爬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但是不太疼，也就没在意。

　　葵莳生怕他出什么问题，赶紧从包里翻出他的医疗箱，她之前见过他换药的样子，记下了需要哪些东西，这会儿一个个摆了出来，催促他快点换药。

　　陆鹿被她催的没办法，只能放下地图，解开扣子自己给自己换药。

　　他换药已经十分熟练了，简单清理完渗出来的血后，抹上药，盖上纱布。

　　葵莳看见他血淋淋的伤口，虽然比当初已经好了很多，但她还是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背后凉飕飕的，好像疼的是自己一样。

　　白天晒了一整天，下午的时候树林里闷热，葵莳皮肤上都粘粘的很不舒服，想找个地方洗澡，看了看地图发现周围都没有水源，只能忍着，等到了晚上，林子里又变得阴冷，两人靠在树边，葵莳翻出自己的羊毛毯盖上，睡之前看见陆鹿身上也只有一件衬衣，袖子都卷了上去。

　　他应该挺冷的。

　　葵莳最擅长以己度人，当下就分了一半毯子，盖在了他身上。

　　她总觉得陆鹿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味道，想要靠近一点，又怕他嫌弃，于是试探着伸出手，用手指戳了戳他胳膊。

　　“嗯？”浓浓的鼻音，带着点被人打扰睡眠的不满，但陆鹿还是耐心地加了一句：“怎么了？”

　　“我可以……再靠近一点点吗？”葵莳掐着小指，表示真的是一点点。

　　陆鹿手搭在额头上，闭了闭眼，轻轻嗯了一声。

　　这是答应了，葵莳高兴地往他那边凑了一点。

　　真的是一点点，也没碰到他，始终保持着不打扰的距离。

　　就这么安然入睡。

　　鼻尖是清冷让人心安的气息，

　　葵莳很少会做梦，小时候她就好奇，为什么上课的时候大家都可以分享自己的梦境，而她却什么都没有。

　　后来妈妈告诉她，她的梦大多都预示着灾难降临，所以不做梦挺好的。

　　如此，葵莳就释然了。

　　仅有的几次梦境，屈指可数，比如她清楚地记得，在她神智初开，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梦到了一颗巨大的，白白的蛋。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很清楚了，因为这颗蛋，她成年之后被主神夫妇分配到了最险恶的末世。

　　所以每次做梦的时候，葵莳自己都会留个心眼，就算在梦境里她也是清醒的。

　　这次也是一样。

　　然而正是因为清醒，她才发现梦境是如此真实又苍凉。

　　巨大的银白的塔，高高矗立在一座小岛上，站在空中往下看，像是一柄利剑穿透了一个人的胸膛，剑尖闪烁着刺眼的光芒，银塔沐浴在阳光下，却莫名让人觉得周身寒冷。

　　葵莳站在空中打了个哆嗦，搓了搓手臂。

　　终于，她发现是哪里让她觉得怪异了。

　　这座塔里面的人，都是面无表情，穿着一身银色的制服，机器人一样的运转着，仿佛这座塔融为了一体。人与人之间没有交流，他们脸上也不会有任何情绪，但是他们还是活着的，不是丧尸，也不是人工智能。

　　葵莳想靠近一点，看看这座塔到底是什么，忽然手心一疼，那种刺痛让她头皮发麻，眼泪直接就冒了出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被钉在十字架上，手脚被绳子绑着，手腕处被磨的生疼，右手被一把刀穿过，钉在十字架上，血一滴滴落在地上，绽放出血花。

　　这种痛感太过真实，恐惧立马爬上了她的后颈，仿佛有一条毒蛇盘在她脖子上，对着她的大动脉吐出鲜红的信子。

　　葵莳吓得哇哇大叫，一下子就清醒了，身边的陆鹿自然也醒了，一睁眼就看见一条红白相间将近两米长的大蛇盘在她胳膊上，张嘴正要咬，陆鹿眼疾手快，用毯子包着手，捏起蛇头控制住蛇扔到一边，然后抄起脚边的斧头，把蛇砍成了两半，担心没死，还一斧头劈了蛇头。

　　再回头，就看见葵莳抱着腿哭的好不伤心，眼泪嗒嗒的往下掉。

　　陆鹿把毯子还给她，想给她盖上，被她一脸恐惧地躲过，接收到她难以置信的目光，陆鹿才意识到这条毯子他刚刚抓过蛇。

　　“别哭了。”他出声安慰。

　　“把它剥了皮，给你煮汤喝。”

　　葵莳：“？？？”

　　一早上，蛇汤煮蘑菇，葵莳喝了半锅，意犹未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