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绝假言怪谈集》谢绝假言

57、寻找赵若欢（6）

　　看见对方的□□头像变成灰色后，乐观也关闭了对话窗口。
　　他的心里有一种莫明的复杂情绪。
　　汤归舟在他的帮助下，成功复仇以后，当天晚上，她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她之所以一直不肯离开这个世界，是因为她心里有很重的怨念。
　　当她亲眼看见凶手迫于压力，畏罪自尽后，她的怨念自然也消失了。
　　当那些人像看稀奇一样，在围观跳楼轻生者的尸体时，乐观却目睹到比他们看到的更加稀奇的画面：只见汤归舟在自己面前，慢慢化成了一团轻烟，并很快随风飘散不见了！
　　看见汤归舟“告别”的画面后，乐观心里虽然有一点伤感，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欣慰和感动。
　　汤归舟消失以后，他也离开了那个城市。
　　回到自己生活的县城后，他没有出去找工作，而是整天窝在租屋里在网上寻找机会。
　　他不想在这个小县城里继续生活下去了。
　　他的大学生活是在省城C市度过的，所以他对C市比较熟悉，他希望自己能在省城里找到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而不想继续以前那个乐观的生活方式，靠开摩的为生。
　　他之所以暂时还住在这个租屋里，是因为身上的钱已经所剩不多了。如果现在直接去C市的话，又要多一笔租房的开销。因此他决定在找到工作之前，暂时还是住在这儿。
　　但是，找工作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容易。
　　他虽然读过大学，但没有毕业，所以没有拿到大学毕业证书。
　　他本来在网上找到了几个自己比较满意或者至少还能接受的工作，但联系了那些要招工的单位或者老板后，对方却都对他不感兴趣。有的委婉地拒绝了他，有的则显得十分傲慢无礼，问了几句他的基本情况后，就不再理睬他了。
　　乐观在网上求职的同时，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也看了不少网络小说。那天，因为心情有点郁闷，他没有看小说，而是登录了一个自己很久没有光顾的论坛——怪谈吧，结果看见了姚然然发的那个贴子！
　　看了这个贴子的内容，特别是姚然然发的那张赵若欢的照片后，他的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虽然他不敢十分确定，但他觉得那个女孩很像自己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孩！
　　不过，令他更感吃惊和不安的是，他总觉得这张照片隐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有点恐怖的气息！
　　他心里甚至有一种很可怕的预感，怀疑照片上面的那个女孩可能已经不在人间了！
　　因为无法排除心里这种又奇怪又不祥的预感，所以他忍不住联系了发贴者。
　　刚才，当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后，虽然那个网名叫做“天天读英语”的女孩，没有回答他就直接下线了，但这反而加重了他心里的不安和疑虑。

　　昨天晚上，乐观在怪谈吧里无意间看到那张照片时，虽然觉得照片上面的女孩长得很像华小月，却并不敢十分肯定。因为就连华小月过去的样子，他都已经记忆模糊了。
　　虽然他还记得华小月这个人，甚至那天一同离开华城儿童福利院的情景都还记忆犹新，但对于她的样子，他却只有一个很朦胧的印象。
　　乐观记得那时的华小月，虽然跟他就读同一年级，但感觉华小月要比他高一些，也要成熟、懂事一些。华小月长得有点瘦，皮肤有点苍白，有点爱穿连衣裙。
　　虽然乐观——准确地说，是尤优异——已经离开华城儿童福利院十五年了，平时他也对自己的身世讳莫如深，但他有时上网时，却会偷偷搜索一些关于儿童福利院的信息。
　　他通过网上一些图片和视频资料得知，现在的儿童福利院，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都要比十几年前好了不知多少倍！
　　现在的儿童福利院，大多看上去像一个少年宫——至少从建筑屋以及设备设施方面看来是这样的。甚至有很多儿童福利院已经开始过真正的家庭式生活：
　　儿童福利院公开招聘一些社会爱心人士，住进儿童福利院分给他们的套房里（甚至有些是独门独院的别墅式房屋），每一个爱心人士都充当几名孩子的“爱心爸爸”或者“爱心妈妈”，他们跟自己负责照顾的几个孩子一起，过一种家庭式生活：陪孩子玩，给孩子做饭，甚至充当孩子的家教老师。
　　这些“家庭”，除了彼此没有血缘关系，或者在情感方面可能不如社会期待那样的如意，但至少从物质方面，比如住房条件，比如家具或者学习用品，甚至吃的穿的等等，都相当不错，甚至要比许多经济条件不太理想的普通家庭的孩子要好一些。
　　有一些儿童福利院，虽然没有实行这种家庭式的生活，仍是按照孩子的年龄、身体、智力等条件，分别安排到不同的大卧室里过“集体生活”，但物质条件同样不差。
　　总之，现在儿童福利院的孩子比起他以前在福利院生活时，可说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乐观记得自己生活过的华城儿童福利院，也是一个大院子，四面都有高墙围起来，只有前面有一个大铁门与外面的世界相通。
　　虽然有大门可以进出，但由于儿童福利院里的孩子，除了少数是因为亲人死亡、失踪或者没有亲戚愿意收养，沦为无依无靠、无家可归、无生活来源的孤儿，才被送到儿童福利院的外，其他大部分儿童都是大脑麻痹（也称脑瘫）患者，或者器质性损伤、自闭症、先天愚、侏儒等病症者。所以福利院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不会让儿童们轻易走出铁门一步。
　　因此儿童福利院虽然大多建于城市中交通比较便利的地方，但由于这些孩子与社会之间，被一道铁门和四面高墙长期分隔开来，过着一种几乎与世隔离的生活，所以就算长大后，也有很多人难于融入正常的社会之中。
　　只有为数不多的孩子，到了上学年龄后，因为智力正常，或者通过治疗，可以照顾自己了，才会被儿童福利院送进附近的学校去上学。——儿童福利院的重要职责是收养无依无靠的孤儿，并把他们培养成才。
　　在孤儿成长的不同阶段，儿童福利院的工作侧重点各有不同：
　　对七岁以前的学龄前孤儿，福利院的工作侧重点是养育，主要任务是管吃、管穿、管住，满足孤儿生活需要，使其健康成长。
　　对七岁至十六岁的青少年孤儿，儿童福利院工作的侧重点是教育，主要任务是解决孤儿生活和接受教育问题，促进其在品德、智力、体质等方面全面发展，真正长大成人，成为社会有用之才。
　　乐观记得他生活过的那个华城儿童福利院，规模较小，大约只有四十余名孩子，其中大多数属于生活无法自理，需要进行康复治疗的孩子，只有六个孩子符合可以就近上学的条件。他和华小月就是这六名幸运儿中的两个！
　　他那时名叫华小明，他们之所以都姓华，并非因为他们真的姓华，而是福利院给他们取的姓。因为福利院的大半儿童都是弃婴，其中相当部分属于来历不明的孩子，所以他们的名字，就只能由福利院取名。因为无名无姓，加之那座城市名叫华城，所以华城福利院就统一给他们取“华”为姓。
　　从乐观记事以来，他就一直生活在华城儿童福利院里。而华小月却跟他的情况不太相同：她其实是有亲戚的，但因为父亲病故，母亲又离家出走，下落不明，虽然有几个亲戚，却没有一个亲戚愿意收养，所以才被公安机关按照政策和规定将她送进华城儿童福利院来的。
　　华小月进福利院时是几岁，他不清楚，也没问过，但估计应是十岁左右，因为她进福利院时，乐观正在读小学三年级，而华小月跟乐观一样，被福利院送进了离福利院最近的小学——即乐观就读的那所小学，也上小学三年级，因此他们的岁数应相同，或者相差一岁左右。
　　因为华小月来华城儿童福利院生活时间并不长，大约只有半年左右吧，两人就在同一天被人领养，离开了福利院，所以乐观对华小月的样子才会记忆不深。
　　但也仅仅是样子，对华小月这个人，他却是一直记得的。因为他们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他们在一帮因各种病症，生活无法自理的儿童中间，属于智力正常的孩子，两人又进了同一所小学，并在同一个年级上学，虽然不同班，但两个班级的教室是挨着的，因此两人在学校里也会经常遇见。
　　本来，他们都是福利院的孩子，又在同一小学、同一年级上学，完全可以一同上学，一同放学的，但在那个年代，特别是小学生，都莫明其妙地紧守那道“男女防线”，加之他们心里都不愿被班上其他同学知道，他们跟别人不一样，他们是福利院的孩子，所以两人之间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一样。
　　尽管每天上学时一同出门，但一离开福利院，到了街上，他们就会马上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