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好逑，娶之有道》春浅浅

124、我是卿珑

　　“醒了……”
　　“终于醒了……”
　　“师傅……”
　　“嗷嗷……”
　　我仿佛睡了很长的一觉，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大家都在紧张而激动的盯着我。
　　见我醒来，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千羽煌还背过脸去，悄悄抹了抹眼泪。
　　我飞快的记起前事，尤其记得临“睡”前，那从秦明非指缝见泄出的彩色流光……
　　“小柒呢？”我急忙坐起身子。
　　“师傅还念着他呢？”千羽晟愤愤然。
　　“嗷嗷嗷……”
　　子非伊开始比划，愤愤然，又蹿出去。
　　不一会，牵着个人进来。
　　千羽晟冲上前就是一脚：“跪下！”
　　那人就直通通的跪下，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小柒……”
　　我心中一痛，想哭，却只是眼眶火烫，流不出一滴泪。
　　千羽晟又要动手。
　　我连忙止住他。
　　叶玄柒身上的袍子已经坏得不成样子，看来在我沉睡的时候没少遭罪，只是他，感受不到了……
　　往事一幕幕划过眼前，相见甚欢的，同舟共济的，关心备至的，怀疑试探的，貌合神离的，还有，那透出心口寒气逼人的利刃。
　　无法确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或许只有他“醒”过来，我才能清楚真相。
　　“秦公子在哪？”我深吸了口气，扫视四周。
　　这才发现我现在在秦明非的内室中，正躺在千羽晟曾经躺过的床上。
　　“秦公子为了救师傅，三个日夜没有合眼了，这会就歇在隔壁。子非伊，你小声点，别吵醒秦公子，他，太累了……”
　　是啊，他一定是累坏了。当初为了解除千羽晟的心魔，就憔悴得不成样子，而如今为了我，必是倾尽全力……
　　我，是死而复生吧？
　　我曾跟他开玩笑，说要是我的毒真的解不了，就等我死了然后把我“肉”过来。
　　想不到，竟一语成真！
　　“秦公子本是交代，待师傅醒来就让我去叫他，可是……”
　　千羽晟苦恼着，又踹了叶玄柒一脚。
　　“阿晟，你不能这么对他！”我急忙拦住。
　　“为什么？他那么对你，他害了你，也差点害了秦公子……”
　　“秦明非怎么了？”我心中一惊。
　　“他……”千羽晟咬咬牙：“待师傅见到他就知道了！”
　　我开始不安，急要下地。
　　不行，我必须去看看秦明非！
　　千羽晟又对叶玄柒连踢带打。
　　“阿晟，住手！”
　　“为什么？他害师傅，害我对大师兄失信。大师兄临走前特意嘱咐我，让我保护好师傅，可是我……”
　　“阿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事……怪我了，你不要自责……”
　　“怎么怪得了师傅？分明是他变成男子，却不想，老鼠猫也变成了男子，所以他将老鼠猫的过错归咎于师傅。他要杀也该去杀老鼠猫，师傅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害师傅？”
　　我还真的，做错了……
　　那日，她哭哭啼啼的来，说老鼠猫想一直做个女人，而我因为她对我的怨恨亦怨怼于她，再加上她居然让我去跟老鼠猫说我喜欢他来阻止他想做个女人的想法，我当即怒了，就随口来了句“若他非要当个女人，你可以变个男人啊！”
　　但我没成想，老鼠猫居然选择变成男人，这对我而言只是意外，对叶玄柒来讲却是晴天霹雳了，我能理解他当时的悲恸与绝望，因为还有什么比一个男人以欺骗的方式摆脱自己来得愤怒呢？
　　若没有我的那句戏言，他可能还是那个沉稳、内敛，愿意关心人体贴人的好姑娘，说不定，天长日久的，他跟老鼠猫真就成了一对。
　　可是因为我，我的一句话……
　　利剑透出胸口的瞬间，我是震惊，是愤怒，可是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而他，因为我，灵识被毁，变作行尸走肉……
　　是我害了他，都是我……
　　千羽晟将叶玄柒踹倒在地，拳打脚踢。
　　叶玄柒姿势别扭的躺着，面无表情，诡异抽搐。
　　“不要打了！住手，住手！阿晟……”
　　“我就要打他，打死他——”
　　“阿晟，你不能打他！你忘了？他是你的……”
　　我忽然顿住。
　　他曾是你的心上人？他曾伤过你的心？你曾为他走火入魔？
　　不，秦明非已经把他从你的记忆里“挖”出去了，我不能……
　　我不禁咬紧了唇，原来“忘记”一个人真的可以“忘”得这么彻底……
　　也多亏阿晟“忘”了那段过往，否则面对心爱的人，面对心爱的人伤害了他的师傅，他更要何等的痛苦？
　　“他是你师傅的朋友，他毕竟是我的，姐妹……”
　　“朋友？姐妹？师傅，你真是……”
　　千羽晟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苦笑：“秦公子是出了什么岔子，把你的脑子治坏了么？姐妹……呵呵……”
　　我没法说出因为我的一句戏言给自己给叶玄柒酿成的苦果，我想找秦明非，或许他，可以弥补我的过失……
　　“阿晟，若他是个正常人，或许你可以打他泄泄愤。可是现在，他无知无感，你怎样对他，他都没有回应，这样，你会开心吗？”
　　千羽晟愤恨的看着叶玄柒，忽然双手抱头，惨嚎一声。
　　“别拦我！”
　　“出了什么事？”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满心烦乱的循声望去，顿时僵住。
　　来人亦僵在门口，望着我：“苏苏，你醒了……”
　　“你终于醒了！”他爆出极大狂喜。
　　我亦狂喜，心中有暖流喷涌而出，转而化作泪，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
　　大约这边动静闹得太大，秦明非终于被吵醒，也赶了来。
　　他憔悴了许多，整个人好像是个影子，竟有了透明的感觉，脚步也有些踉跄。
　　他虚弱的靠在门边，却是欣慰的看着我，浅褐的眸子闪着柔光：“苏苏……”
　　我本是要找他的，有很急的事，可是此刻，我只来得及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就向来人奔去……
　　是的，我终于等到他来了……
　　他终于回来了……
　　“卿珑……”我忍不住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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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所有人都僵住了，包括秦明非，他眼中的光就像定住一般，一瞬不瞬的看住我，再滞涩的转向卿珑。
　　一切都好像很乱。
　　不，只是我在乱，我欢喜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我的心好像见到阳光的小鸟一般欢欣雀跃，但好在我还有一丝丝清醒……嗯，我身边还有许多人，他们都在看着我……嗯，我应该矜持些……
　　可是我的喜悦控制不住啊！
　　劫后余生，老天便给了我如此巨大的惊喜，早知道……
　　叶玄柒的剑是不是刺得晚了些？
　　不，早知道，我是不是应该弄点别的什么法子死一回？
　　那个什么不知名的毒，我还对抗个什么劲？直接让它毒死我好了！
　　卿珑……
　　他是不是被我的疯样吓到了？
　　他怎么一动不动？还有点目瞪口呆？
　　对，众目睽睽之下，他肯定是不好意思。
　　那他怎么不带我走？带我去个没人的地方？
　　我有好多话想问他，想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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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你管他，叫什么？”
　　千羽晟看看我，又看看卿珑，满脸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卿珑啊，这还用问么？他还带你打过珍兽……十匹神马，你忘记了？你还想为了他“背叛师门”，你忘了？
　　千羽煌面色复杂，一会看我，一会看秦明非，终于艰涩开口：“师傅，他是，谁？”
　　卿珑！
　　卿珑！
　　卿珑！
　　还要我说几遍？
　　纵使你没有跟他近距离接触过，但是华山论剑，或者在坊间的各种话本子里，他那么风流倜傥，勇猛无敌，举世无双，难道不是一个该被你一眼就认出的人物么？
　　“咣”！
　　秦明非摔门而去。
　　门外，侍女惊呼：“公子，你怎么了？”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我也很难过，可是，爱情是条单行道……
　　外面很嘈杂，好像秦明非出了什么事情。
　　我想出去看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脚却只走向卿珑……
　　千羽煌抿紧了唇，神色纠结，忽然冲了出去。
　　“秦公子……”
　　只剩下千羽晟，简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紧攥的拳不断颤抖，颤抖……
　　卿珑忽然笑了，抬臂将我揽过去，深深望住我：“对，我就是卿珑！我就是！哈哈哈……”
　　门外，传来东西破碎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