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颜月溪

21、第 21 章

　　打包给景萱带了一份早点，慕云飞回到房间时看到床上的人还在睡，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床头去看她，试探她额头的温度。她这么睡不醒，该不会是昨晚剧烈运动过后发烧了吧，格尔木虽说海拔没有藏区那么高，到底也是高原，万一发烧引起高反可就不好了。

　　温度倒是不高，慕云飞放下心来，轻拍景萱身子，想叫醒她，“萱儿，醒醒，十点多了，起来洗洗吃点东西。”

　　“别吵，人家还要睡。”景萱最讨厌别人打扰她睡觉。慕云飞又拍了拍她，被她挠了一把，没想到她还有起床气，慕云飞只得不管她。

　　等慕云飞把所有行李都收拾好了，床上的女人才慢慢坐了起来，拥着被子又迷糊一阵，彻底清醒了之后才跳下床去洗漱。

　　用了比平时多两倍的时间，景萱梳洗、换衣服从卫生间出来，慕云飞无意中看了她一眼，呆住了，这些天来一直素面朝天的她，开始化妆了，除了因为要吃早饭没涂口红，眼影眼线高光腮红一样没少，素颜清丽，一旦化了妆，更多了几分妩媚。

　　他忽然福至心灵般醒悟，景萱昨天丢下他跑去逛街，是买化妆品去了，不然她为什么非要在昨天、在格尔木逛街，女人的这点小心思，不用心还真发现不了。

　　“你给我带了什么？嗯？有鸡粥？”景萱打开早餐打包袋，看到里面除了鸡粥，竟然还有油条。
　　“怎么化妆了？”慕云飞有意笑问。大概这就是她知己知彼后想出来的战略，女为悦己者容，取悦自己，当然比只知道跟女人缠斗来得高明。笨女人才去死磕小三，聪明女人都是抓紧男人。

　　“为我自己高兴，为我朝圣者的灵魂，我要沐浴斋戒、风华绝代去敦煌看莫高窟的壁画。”景萱慢悠悠喝着鸡粥，不给慕云飞洋洋得意的机会。

　　他以为她是为了他？才不是，她是为了自己的心，为了自己付出的高贵的爱情。

　　慕云飞蹲在她身旁，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上下打量，发现她身上似乎比昨天多了点什么，具体多了什么，他又说不出来，总之，他觉得她哪里变了。

　　“为我，就不值得你化妆吗？”到底不甘心，他还是嘀咕了一句。说出来立刻后悔，他在乱吃什么醋，景萱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依附男人的女人。

　　“值得。”景萱一直低着头，没有看他一眼。

　　“那以后，把眉毛留给我画。”慕云飞心中动容，从身后搂住景萱的腰，把身体贴在她背上，两个人的温度、气息渐渐融合，这一次旅行，也是他俩爱情的朝圣之旅，越接近终点，越触动灵魂。

　　芙蓉如面柳如眉，他把她一根根睫毛都看得分明，这般明艳美好的女子，不愧自己几千里追随而来。

　　“昨晚的香水很好闻。”慕云飞的脸埋在景萱颈窝里，低声呢喃着，磁性的声音听起来性感撩人。骤然听到他提起昨晚，景萱指尖都在颤抖。

　　“我姐从英国寄给我的，叫无人区玫瑰。”景萱的姐姐景岚和丈夫闻立阳因为工作的关系，一年有半年在英国生活，景岚经常给妹妹寄东西。

　　无人区玫瑰，这名字好，味道，更好。

　　他俩收拾好行李去退房的时候，看到素年和几个车友都已经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候。慕云飞办手续，景萱去和大家道歉，让他们久等了。

　　“没等多久，也就十来分钟，萱姐你坐呀。”素年向身边的北京男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给景萱腾地方。北京男孩懒洋洋看了景萱一眼，才不情不愿站起来坐到边上。

　　景萱坐下，见素年眼睛发亮看着自己，不解：“我脸上有花？这么看着我。”“是有花，桃花……昨晚睡得不错吧。”素年凑在景萱耳边问。

　　景萱笑笑没做声，目光看向慕云飞。退了房以后他迟迟没有过来，像是在给谁打电话，打了挺长时间，却始终没有看他们这边一眼。

　　素年神秘一笑，“我慕哥都告诉我了，说你睡太晚，起不来床了，是被碾压得起不来了吧？香艳刺激啊。”

　　见她神叨叨发癫，景萱还是没有理会。看到慕云飞走过来，别开脸不去看他。昨晚的事，不提还好，提起来她能臊得用脚抠个地洞出来，她头一回那么主动，偏他还特别迎合，闹闹腾腾地大半宿没合眼，害她一觉睡到十点多。

　　“什么香艳，什么刺激？小素子，说出来给你豹爷乐一乐，豹爷中午请你吃饭。”豹哥在一旁听到只言片语，按捺不住好奇心，嚷嚷着让素年说出来。

　　“李小刚——”素年刚要说话，就听到慕云飞冷冷的声音，抬头更是看到他阴恻恻带着威胁的表情，浑身一哆嗦，赶紧表明心迹，“不用你请，我慕哥会请我吃饭。”

　　“李小刚是谁？谁是李小刚？”豹哥向来善于抓重点。

　　“李玉刚他妹妹。”素年没好气哼了一声。慕云飞也太小看她了，她岂是那种守不住秘密，被一顿饭就能收买的人。

　　“哎呦，我才发现，你俩穿的是情侣装啊。”豹哥看看慕云飞，又扭头看看景萱，大惊小怪、大呼小叫。

　　“都穿了好几天了，飞行员夹克慕哥穿着最帅，萱姐也帅。”高姑娘弱弱地插了一句。
　　“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高太太一直觉得景萱和慕云飞颜值、身高、性格都登对，简直天生一对。

　　“回北京我也要买情侣装和我男朋友一起穿。”北京女孩羡慕地看着慕云飞，人家的男朋友，怎么穿什么都那么顺眼呢。

　　要是以前，被他们这么一打趣，景萱肯定会脸红，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坦然接受众人的调侃和赞美，她和慕云飞，本来就是天生一对。

　　“走吧，晋阳已经约好了吃饭的地方，中午吃过了我们就出发去敦煌。”慕云飞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搂着景萱。

　　格尔木到敦煌这一路走得很顺，慕云飞和景萱轮换着开车，素年照例是坐在后座，慕云飞买给景萱的零食被她吃了一大半。

　　吃饱了无聊，素年发短信给景萱，问她昨晚他俩到底是谁碾压了谁。

　　“我碾压他。”景萱回答地不羞不臊。素年捂嘴一笑，话到嘴边又忍住了，低头发短信，“那怎么早上是你起不来床，而不是他？”

　　“男女之间体力相差那么大，他又是野战部队出来的军人，拼体力我能拼得过他呀。”景萱打字的时候，心里还腹诽着，除了体力差异，我也没他那么不要脸。

　　“那你还说碾压了人家。”
　　“心理上碾压。”

　　素年又是一笑，景萱还挺能自我安慰，明明是被人家全方位征服了，还说是人家被她碾压。

　　“那个女人的事，他解释了吗？”
　　“说了，我不怪他。”

　　素年想了想，回了一句，“真不怪就别放心上，以后也别翻旧账，慕哥那么倔、又傲，翻旧账他会翻脸。”

　　景萱看着素年发来的这句话，伸手摸摸脖子上的那串绿松石项链，默默在心里嗯了一声。

　　“卧槽卧槽，那车漂亮啊，慕哥，跟你的车型好像。”素年在后座大呼小叫。景萱和慕云飞同时往外看，一辆红色悍马超车而去，难怪素年看着稀罕，那车看着确实飒。

　　“别一惊一乍的，不就是辆车。”慕云飞看惯了豪车、好车，红色悍马算什么，不够看。

　　“比你的车好看，人家是红色儿的，你的像个黑金刚。”素年喜欢红色的车，尤其是超跑什么，开着骚包又拉风。北京男孩跟她吹嘘过，他家里有一辆红色法拉利。

　　“我一男的，还是军人，开一辆红车，骚不骚包、恶不恶心？”慕云飞一向喜欢稳重大气的车。

　　“不恶心、不骚包，衬你，你这么帅，就应该手拿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加闪电。”素年最喜欢和他斗嘴。

　　“砍电线之前应该把你先砍了，废话唠叨的。”

　　“别嫌我唠叨，我是怕你开车犯困，故意给你提提神。”素年眨巴了一下眼睛，“要不，车我帮你开一下，你休息休息，昨晚没睡好，黑眼圈到现在还没消下去。”

　　“我的车不给女人开。”
　　“萱姐不是女人？你怎么给她开？”
　　“有可比性吗，我的女人开我的车天经地义，你只是个蹭车的货。”慕云飞头也没回，嘲讽地说。
　　“我才不是货呢，我不是货。你的车有什么了不起，我在我们村，拖拉机都开过。”素年抗议。

　　他俩不到一起也就罢了，到一起必然你来我往嘴炮无数，景萱早已见怪不怪。

　　“巧了，拖拉机我也开过，很不好开。”景萱笑着说。去村里巡医，藏民开拖拉机送他们，她自告奋勇要开拖拉机，差点把人家的拖拉机开青稞地里去。

　　“就是，拖拉机可比越野车难开多了。”素年找到了同伙一般，矛头扫射慕云飞。

　　“那你怎么不开着拖拉机上青藏高原，又越野又拉风。”慕云飞瞄了一眼后视镜，见素年还在吃零食，白了一眼。

　　“你下回开拖拉机上青藏高原带带我。”素年有意靠近前座，在慕云飞耳边吹吹风。慕云飞耳朵一热，吼她：“去去去，边上待着去。”

　　素年嘻嘻直笑。

　　当天晚上，他们就到了敦煌，都是事先订好的酒店，入住手续办得很快，景萱在房间收拾行李，慕云飞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神秘兮兮地，跑到阳台上去说。

　　因为是最后的终点站，而且至少要逗留三四天，酒店的档次选得不错，房间又大又干净，景萱把自己和慕云飞积攒了好几天的脏衣服送到酒店洗衣房，回来的时候，看到慕云飞还在阳台上打电话，倚着栏杆，身影隔着白纱窗帘若隐若现。

　　西北地区日出晚、日落也跟着晚，七点多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暮色中他的影子虚无缥缈一般，景萱看着那样的他，一瞬间忽然就觉得，自己离他那么近又那么远，如果他没有来这一趟，自己和他，是不是就会像可可西里的风沙，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一阵天昏地暗过后，什么都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