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杏、波、小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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螃蟹！好多好多只螃蟹！红通通的！好多、好多只大蟹钳，张牙舞爪，从天而降——
呼！！！
林惠惠从梦中惊醒，她坐起身、睁开眼，看看四周——
太好了！没有螃蟹！一只螃蟹也没有！我命还在！我还没有被螃蟹吃掉！！
惠惠起床去洗漱，半路被一个软软的东西差点绊倒，低头一看，竟是史野，这家伙，竟然外衣也没脱、就这样大大咧咧地睡在走廊的地板上——
昨晚究竟是喝了多少酒啊！
惠惠长叹一声，抬腿，从史野的身上跨了过去。
早饭也没吃，林惠惠便坐到客厅的躺椅上，落地窗外的院子里，碧绿的树叶在晨风中轻轻摇曳，红色的山茶花似乎比昨日又盛放了许多——
惠惠拿手机给杏打电话。
不知为何，她从早上醒来，心里就一直想着杏，想听一听杏的声音，若是能再见一见这个人，就更好了。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
“惠惠！”
杏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大概她也没想到会在一大清早就接到惠惠打来的电话吧！
惠惠问她近况。
杏说：“嗐！还不就那样！你也知道，我现在的生活，就只围着凌波一个人转而已——”
惠惠问：“凌波最近身体可好？”
杏说：“还行吧，偶尔这里痛那里痛的，也都习惯了，没什么大问题。”
“嗯，”惠惠说：“辛苦你了，这些年，要不是有你陪在凌波身边，恐怕他早就撑不下去了吧……”
杏没有接话。
于是惠惠又说：
“其他没什么事了，知道你们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惠惠！”杏突然说：“你要不要来看看我们？我知道，你写作很忙，可能抽不出什么时间，但是，我们真的太久没见面了！要不是凌波腿脚不方便，我其实早就想带他一起去看看你了！自从凌舟走后，这么多年，有好些话我一直都想跟你好好谈一谈呢……”
惠惠的眼底一瞬间就潮热了上来，她几乎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杏的请求。
惠惠很快在手机里订好了车票，然后她快速收拾行李。
她拒绝了周巧森的陪同——
“我一个人去，工作我会带上，到时我们电话联系，这几天就当给你放假了，啊，还有，一会儿史野醒了，你帮忙把他送回家吧。”
就这样，惠惠出门了。
经过半天的车程，惠惠终于来到凌波和杏的家——
这是建在B城近郊的一所老房子，也是凌波凌舟两兄弟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几年前，凌舟去世后，凌波和杏就搬回了这边住，房子据说经过了简单的翻修，一眼望去、感觉很不错。
惠惠下了出租车，提着行李，走到一扇对开的木门前，按响门铃。
在等候有人来开门的时候，惠惠环顾四周，虽说这是一片对她来说全然陌生的风景，她却依稀能从中感受到某种熟悉的东西，那是因为，这是凌舟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吗？
惠惠望着眼前的小路，试图想象凌舟小时候在上面奔跑的样子，或许他曾经在这里跌倒过，然后膝盖摔破了、流血了，小小的凌舟因为伤痛而哇哇大哭……
惠惠再望向远处的田野，试想凌舟可能会在里面玩过捉迷藏，或是捉泥鳅……凌舟会捉泥鳅吗？不知道。可是，想想，会觉得有点好笑，因为凌舟有洁癖、感觉他会是那种因为怕脏而不敢踩进泥地里的人、可又会因为不服输的性格而勉强自己走下去……
惠惠再去看屋子前后的一些大树，猜想小凌舟是否有爬上去过、在上面掏过鸟窝……
想着想着，惠惠的眼前又跳出了凌舟的身影，只见他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一边拿手敲她脑袋、一边故意瞪起眼睛吓唬她说：
“林惠惠！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每次都这样！心思都不用在正经的写作上，光知道花痴我！”
惠惠莫名就笑了，边笑，她边低下头、拿指尖轻轻擦掉脸颊边滑落的泪。
面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杏的笑脸大大地露了出来：
“惠惠！你到了！！快！快进来吧！！！”
惠惠跟在杏的身后，走进了他们的家——
这是惠惠的第一次，是她第一次踏足凌舟的童年故居，她的心脏从进入家门的那一刻起就在莫名的抽紧，就像、她正在深入某个她所不知道的神秘领域，就像，她突然变成了一只小小的人偶，正在小心翼翼地探查凌舟的心脏……
惠惠边走，边认真观看室内的环境，不管是墙面，还是家具，每一样，甚至连每一个角落她都不舍得放过……
屋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到处都收拾得很干净、很整洁，几乎每隔几步，就能在桌面上或是墙角处看到精心布置的花艺，那些花应该都是采自自家花园里的花，每一朵花都是新鲜绽放的，在屋内四处、静静散发幽香……
“来，先坐下休息一下，喝杯茶！”杏把惠惠让到沙发上，然后把行李暂时放在角落处。
惠惠入座，发现凌波不在。
“凌波呢？”
杏道：
“哦，他下午去医院例行检查了，”她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快回来了！”
惠惠正奇怪、杏怎么没有陪同一起去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他们回来了！”杏说着，就出去迎接了。
不一会儿，惠惠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那是凌波特有的、拄手杖的声音——
笃！笃笃！
这久违的声音，刹那间，又把惠惠拉回到久远的过去。
凌波进来了，一眼看见惠惠时，他整个人如雕像般立住——
杏从他背后走上来，帮他脱掉身上的外套，她笑着说：
“怎么不跟客人打招呼啊！不会不认识惠惠了吧？”
凌波还是不说话，绷紧的脸部表情，看起来既严肃又可怕，要是搁以前，惠惠可能已被吓跑了，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的伪装早已唬不住惠惠，惠惠笑起来道：
“可能真认不出来了！毕竟，当初我跟凌舟在一起的时候，他连一次正眼都没瞧过我！”
凌波这才哼了一声，道：
“好久不见啊林惠惠，你现在，可是一名大作家了！”
这话，虽然多少带点嘲讽，可惠惠完全没放在心上。此时此刻，她，凌波，还有杏，三个人站在一起，这多年以后的团聚，是自凌舟去世后的第一次。从未有一刻，大家是如此的意气相投，因为每个人都在心里想着凌舟，每个人都因为想到凌舟而眼圈泛红、忍不住要落泪。三个人都沉默着，都任由这充斥着怀念、懊悔、悲痛与怨恨的心情如乱麻般纠缠在一起……
“好啦！时间不早了！咱们准备吃晚饭吧！”杏的一声令下，打破了原先沉闷的气氛。
惠惠说：
“我请大家出去吃吧！杏，你看看附近哪间酒家的菜比较好？！”
杏笑着说：
“不用了！干嘛出去吃啊！我早就准备好了！”说着，杏走到凌波身后的一个女孩面前——
惠惠直到这时，才注意到这个女孩的存在——
杏对那女孩说：
“辛苦你了，下午的检查还顺利吧？”
女孩点点头，从包里拿出检查报告，杏接过去说：
“好，麻烦你先带凌波去换下衣服，一会儿吃饭了我再叫你们。”
接着，杏就让凌波跟女孩走了。
“杏，这女孩是谁？”惠惠问。
杏笑道：
“是专门给凌波请的护士呢，很不错的一个女孩子……”
可杏的表情却突然在这句话后变得令人费解的黯淡。
不过她马上又扬起笑脸说：“我先带你去你的房间吧，把行李放下来！”
杏提起角落里的行李，率先往前走去，惠惠心怀忐忑地跟上，一路上，她又忍不住胡思乱想，她担心、杏有什么心事……
难道，她和凌波相处得不愉快？还是说，那个看起来还算文静乖巧的小护士，实际上却是插足了她和凌波的可恶的第三者？……
到了杏为惠惠布置好的房间，惠惠迫不及待地说：
“杏，跟我说实话，你跟凌波，相处得还好吗？这些年，你们都是怎么过来的？没了凌舟，凌波的脾气是不是比以前更坏了？他，应该没有把怨气、都撒在你的身上吧？”
看到惠惠一脸情急的模样，杏感动得眼泛泪光，她轻轻握住惠惠的双臂、把她拉到床边坐下来说：
“惠惠，你总是让我这么意外呢！……”她略略沉思地说：“想想从前，你刚到咱们家的时候，总是躲在凌舟的背后、对咱们板着脸，都说不出你是在怕咱们、还是讨厌咱们呢！……不过，我很快就看出你是个好女孩了！你总是那么担心凌舟、总是那么保护凌舟，为了凌舟，你可以做出一切勇敢的行动，甚至连凌波你也敢直接对抗！我没有见过比你更适合凌舟的人，也没有见过比你更让凌舟疼爱的人！所以，当时得知你俩要分手的时候，我真是发自内心的痛惜！我曾无数次地劝过凌舟，让他一定要抓住你、不要错过你！唉……可惜造化弄人，你俩还是分开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后悔，但我知道，凌舟一定是后悔的，只不过，命运没有给他挽回你的机会……”
惠惠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她想，如果此时能让她回到过去，她一定会选择回到凌舟的身边，不管婚姻会怎么困住他、不管自己会让他吃再多苦，她也要纠缠住他、让她能多陪他一会儿……
杏抬手擦去惠惠脸上的眼泪，她一脸欣慰地微笑着说：
“好了，不说这些难过的事了，难得你来，咱们要高高兴兴的才对！”
惠惠点头，她咕咕哝哝地说：
“你也是啊，杏，如果你有不开心的事，一定要跟我说！特别是凌波，要是他让你受气了，我就替你教训他！没有凌舟，我就是你的娘家！你的靠山！”
杏噗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她紧紧握住惠惠的双手说：
“惠惠你太可爱了！”她摇摇头：“放心吧，凌波已经不是以前的凌波了，他现在已经很少发脾气了，毕竟，最能容忍他的弟弟已经不在了……”
惠惠又是一阵黯然，这时，她想起了那个护士，于是她问起她的详细情况。
结果，杏告诉了她一件她万万想不到的事。
“其实，那个女孩子，之前是照顾过凌舟的，从凌舟入院，一直到凌舟去世，她是在那段时间里、跟凌舟走得最近的人，正因如此，后来，我们聘请了她当凌波的护士，她叫小棠。”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杏、波、小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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