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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落定 ...

  •   时琼正在青石巷的那个家里整理衣服,厅堂里给前来关心他们的时烟泡了一壶茶。
      这天是冬季难得的暖阳天,院里晾晒的衣物还没到下午就干了。

      时琼的一些棉衣还有顾柯的衬衫混杂着被晾在架子上,就连房间里都存在着两人一起生活的痕迹。
      比如洗手间里放在一个杯子里的两个牙刷,沙发上永远摆在一起的两个靠枕,还有厨房里,大厅里,无处不在的温情和爱意的线索,只要是观察仔细的人都会有所察觉。

      时烟把目光从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物品上移到茶上,神色已经放开了。

      她仍然如同往常一样,静静地看着这个弟弟。
      看着他收着衣物,连着他爱人的一起,叠堆在一处。

      时琼从小就没让别人看透过,年少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差点就失去了性命。好在他们母亲去庙上求了一个平安,医院医生也竭尽全力抢救,才没有大碍。

      于是他就更加沉默寡言了,那时候他唯一的兴趣爱好是听雨,坐在廊桥上。

      再不然就是在顾老爷子家里的那个古老的书房里静静地看书。

      他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很奇怪的人,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到高中,他都几乎不跟同学们玩,也没有交心的朋友。

      独来独往,但是也活出了属于他自己的傲性和滋味。

      他就像一块白板一样,没有任何人间的痕迹,就连感情也是如此。
      他唯一擅长的点就是看书,然后做科研。

      上的是国家顶尖的大学,学的是顶尖的专业,偏偏还是在为人处世方面有所亏欠。

      如果不是平常的交往还算正常,她们一家都要以为他精神上出了什么毛病。
      可这个人就是这样。

      一个人住在古色古香的庭院里,按时去隔壁湘菜馆拿饭,去隔壁洗衣店拿衣服,其他的就是在家里看看书,然后跟着专业教授做做研究。但是她知道,自己弟弟是一个长情的人。

      很少喜欢人,但是一旦喜欢了,就不是轻易说放手的性子。
      这样也好,如果自己作为姐姐失职的部分,顾柯也能弥补一些。

      时琼把衣服收到院子里,都堆在一处,也没打算要叠。
      时烟有些好奇地问:“小柯去哪了?”

      时烟是很在意时琼的神情的,就像她现在明显能感觉自己提到顾柯时,时琼的眼神有着细微的变化。
      冰融化成了水,万千鲜花一起摇曳的那种静好。

      她想,她应该早就知道的。
      时琼对顾柯是不一样的,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的,没有变过。

      时琼把衣架子放进了储物柜,回答她:“去机关处报道了。”
      时烟清淡地笑了,很是柔和知性,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欢喜:“那这些衣服是让他回来叠吗?”

      时琼眼里有着温柔的涟漪,和时烟如出一辙,但是多了些爱意:“嗯。”

      东街,

      夕阳红酒馆,胡净坐在柜台里面,一脸八卦地继续问道:“然后呢?!然后呢?!你爸是不是气死了?”
      顾柯拿吸管喝了一口鸡尾酒杯里的酒,一脸嫌弃地推开,在旁边开了一瓶鸡尾酒。

      “没有,看样子他是很生气,但是最后也没怎么样。”

      胡净丢掉自己手上的调酒勺,十分震惊:“这就没了。”
      顾柯对于海盐味的鸡尾酒接受度很高,抿了抿唇:“对,没了,其实我也很惊讶。”

      整个夕阳红酒馆就那么零星的几个客人,拿着手里一言难尽的酒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
      而主柜台这边,也就顾柯和胡净两个人,隔着一条长柜台在说话。

      作为出了名的八卦份子,胡净表示对这个结果大为震惊,实在是难以置信。
      他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柜台上,大声问道:“不会吧,这么容易出事的事情你们用一个晚上就解决完了?!”

      顾柯现在十分注意别人不知分寸的靠近,毕竟他可是有爱人的男人。
      于是他毫不留情地把胡净给推开了:“没错,就是这样,还有你离我远一点。”

      正好酒馆又来了一位客人,说了一个酒名,胡净还沉浸在没能看自己兄弟热闹的遗憾之中。
      随意捣鼓了几下,各种颜色的酒混合在一起,最后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让人看了想要沉默流泪的土黄色。

      可怕地是他还分毫不觉得自己调的酒有什么问题,在客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推了过去。
      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不应该啊,怎么说也得打断你几条腿,然后来一个蓝色生死恋啊?我连私奔都想到了。”

      顾柯看了一眼他调出来的酒,挑了挑眉:“你这生意还做不做的啊?你那调酒师呢?”
      胡净本来想说这就是艺术,你懂什么,但是既然提到了应诗,他愣了一下。

      作为十分了解自己死党的顾柯,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怎么?有情况啊?”
      胡净摆了摆手,难得叹了口气:“我追人家,把人家追跑回去了,”

      话语之间有着无限的惆怅,还有看透人生的沧桑。

      看着顾柯一路顺风顺水,还“大逆不道”地连自己舅舅都追到手上,自己实在是太惨了。
      就差自己在夕阳红门前拉一个横幅“霸道老板追爱调酒师,爱情无始而终,现即将倒闭。”

      顾柯强忍着笑,用酒瓶碰了一下胡净的胳膊:“别灰心,继续努力就行了。”

      胡净百无聊赖地继续开始八卦,不过主要还是关心自己苦恋四年终于得偿所愿的好哥们。
      “那你跟你舅舅现在什么情况啊?”

      “家里的人现在不管我们的事了,默认就等于承认,所以我们现在属于合法同居,”顾柯点开微信的界面,神情都是肉眼可见的属于恋爱的沉溺,“而且他昨天刚接下一个国内的研究项目,至少三年内没跑了。”

      “你这情场还挺得意的。”胡净面无表情。

      “官场也可以,机关处没有军事管辖,每天的时间都是自由的。”顾柯头都不抬,开始发消息。

      “好饿啊,舅舅你什么时候到?”语气亲昵,毫不避讳。
      但是发完之后他才发现他发错到家族群里面去了。

      顾柯:“......”

      很简单,不顾场合秀恩爱就是会受到鄙视。
      作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步信,第一时间送上了自己的鄙夷。

      步信:【幸灾乐祸】.jpg

      大伯父:.......
      二伯父:咳咳咳

      之后步信的这条消息就被撤回,据后来步信回忆,是他父亲采取强制暴力手段逼他就范的。
      他本人用实际行动反抗了,比如私聊顾柯。

      “你秀恩爱秀错地方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边玩去。”

      这边胡净俘获到来了常在老哥那边做跟班的胖子,并开始热情洋溢地调他那土黄色的酒。
      而胖子这些天可算是有哭说不出,好不容易有了顾柯和胡净两位倒苦水的听众,他干脆一屁股墩子坐在了柜台旁,连他心心念念的辣条也不吃了。

      “这几天那个奶生奶生的小不点成了老哥的跟班,甩都甩不掉的那种。”胖子丢了自己的辣条,欲哭无泪。
      胡净一向喜欢看热闹,兴致勃勃地追问:“怎么,你是觉得自己失宠了?”

      其实胡净这两个字用的十分不恰当,但是好在胖子和他的文化水平是在同一条线上的,并没有体会到这句话的冲击力。
      “不是这个,我总感觉自己像是一条单身狗,每天都在受到暴击。”

      胡净妄图宽慰他,把自己调的酒送了过去:“多大点事啊,你看,你还有我给你的酒。”
      胖子欲哭无泪,一边说着“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一边毫不犹豫地把酒往自己嘴里灌。

      下一秒,“啊呸!!呸呸!!呕!你不会再里面掺了辣椒酱吧?!”
      在这件事上,胡净异常地严肃:“胡说什么呢?你可以侮辱我的人,但是不可以侮辱我的伏特加。”

      顾柯等着时琼的消息,一边含笑地看着这两人。

      等他终于等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男朋友,他笑着向那边招了招手,门口清冷的那个人也望了过来。

      幸福花店,

      老板费尽苦心地普及着关于养风信子的一些常识性问题,生怕时琼把他的宝贝又给养死了。
      最后像交付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一样,把那风信子的种子包好,递给了一同前来的一对舅侄。

      时琼看着那些饱满褐色的种子,另一只手被顾柯牢牢地牵着。
      收好了种子之后,顾柯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播种,争取养好,老板才肯放他们出来。

      出来的时候,顾柯收到了胡净的微信:“应诗给我打电话了。”
      他一手还握着自己的恋人,兜里还塞着他们即将要一起种的风信子的种子,看到消息时笑了笑。

      他走着走着,忍不住要用肩去碰自己舅舅,好像这样能显得更加亲密一些。
      “你说,我们能养活吗?”

      时琼从顾柯口袋里取出那些漂亮的成熟的种子,对着阳光看着,更加绚美。
      “能的,不用担心,有我。”

      顾柯一手搭上了他的肩,加了一句:“也有我。”

      “哎呀,好饿啊,回去吃面吧。”
      “鸡蛋要溏心的吗?”
      “要!”

      话语在街角巷徘徊,有着人间烟火的气息,与之绵延不绝的,是经久不衰的爱意。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之后是番外,很不舍,但还是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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