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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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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空调定了时,半夜便已自动关掉。随着时间的推移,冷气渐渐消失,房间里的温度也慢慢开始回升。
五月末本来就已经一只脚迈进了初夏,哪怕是清晨,灼热的太阳尚未出现,没有微风吹拂过来,也难免让人觉得有点热。
睡梦中牧行方似有所感,翻了个身子,腰间只斜斜搭着被角。眉心无意识地蹙着,暗暗想着估计是孙昊或者梁允义空调定时定得少了些,有点热。
他闭着眼伸出手,想去摸自己的手机。然而手伸出去半天,手机没拿到,指尖倒是触碰到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下意识摸了两把。
......温热柔软,手感还挺不错。
牧行方顺势捏了捏。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于是疑惑之下,他慢慢睁开眼。
然后便看见自己的手覆在对面喻以年垂在床侧的手背上。
几乎完全包住的样子。
牧行方呼吸一窒,触电般迅速收回手。
力道大得整张床都晃了晃,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快得惊人,像是在耳朵边跳动一样。呼吸也不规律起来,一张脸上热意蒸腾。刚开始他的情绪是震惊,然而几秒过后脑子转过来弯,那震惊便变了味。他甚至不敢动,害怕自己刚刚的举动被喻以年发现,也害怕喻以年察觉到自己此刻的羞窘。
这种状态持续了不过一分钟,但牧行方却觉得有一年那么漫长。
他终于忍不住又往喻以年那边看去,心里头已经做了破罐子破摔的决定。
被发现就被发现,他又不是敢做不敢当,认真道歉就是了。
但是当他一声“对不起”含在舌尖将吐未吐时,牧行方才恍然发现,对方压根就没醒。
更别说会察觉到自己刚刚不小心的碰触了。
他呼吸放轻,心跳也慢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这点的牧行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微妙的遗憾。但他实在琢磨不清自己的心思,只得把眸光又放在喻以年身上,试图弄明白。
在牧行方默默的目光打量下的喻以年仍旧是睡得正香,侧着身子,纯黑的短发铺散在洁白的枕头上。一只手揪着被角,另一只手垂在床侧,正是被牧行方不小心碰到的那只。
可能是他也感到有些热了吧,被子完全没有盖在身上,而是卷成了个长条,被他压在身下。
这种姿势让他身上的衣服颇为凌乱。浴袍的领口敞开了许多,从牧行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窥见对方诱人的锁骨。而且,喻以年的一条腿从浴袍里伸出来,压在被子上,正对着牧行方。笔直修长,引人注目。
纯欲到了极致。
牧行方艰涩地吞咽了一下,好半天才猛地偏过头。
心跳又有了加速的趋势,脸上也重新漫开热意。
他垂眸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了卫生间。
不消片刻,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
声音轻微,好像刻意收敛了,怕吵醒谁似的。
时间在悄然流逝,严丝合缝拉上的窗帘渐渐透出大片明亮,悠扬的铃声在室内倏地响起,轻扬柔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在手机屏幕上轻巧地一划,将闹钟关掉。喻以年又闭着眼睛缓了缓,才慢慢坐起身来。
眼前陌生的环境让他怔愣了一会,脑子里渐渐将事情捋清,喻以年才眨眨眼,彻底清醒过来。
眸光注意到一半跌落在地的被子,喻以年抿抿唇,眸光有些懊恼。他伸手将被子拉上来,还熟练地拍打两下。
室内有些暗,窗帘还好好的拉着,但是旁边的床上却已是空无一人。
喻以年也没多想,将被子叠好后就进了卫生间洗漱。
自己定得是七点的铃,距离社团出发还有好长时间,不着急。
果不其然,当他擦完脸出来的时候,靠外面的床边,坐着原本消失不见的牧行方,穿戴整齐,刚回来的样子。似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牧行方保持着垂眸看着手机的姿势,唇边却吐出了一句话:
“外面还有你的早饭,吃完了过一会就该走了。”
第一次听得牧行方主动对他说话,喻以年还觉得有些诧异。但看见对方并没有给自己一个眼神,全然不在意后,他又释然过来。
估计是隔壁的胡成惦记着自己,托牧行方转告一声的吧。
但既然人家开口了,喻以年也便老老实实地道谢。
没期望牧行方会有什么回应,他说完便转身,去拿自己的东西。然而转身的那一刻,从自己身后传来一声低沉又微不可闻的:
“......没事。”
声音小到让喻以年几乎以为是自己错觉,是转身时衣物摩擦的声响。但当他回头看去时,发现牧行方仍旧是刚才那副姿势,目光仍旧盯着手机,十分专注的样子,好像根本没说过话一样。
他见此也便不再放在心里,拿完东西便出了门去吃早饭。
只是喻以年没发现,坐在床边的牧行方自始至终手机都停留在那一个页面,页面上也不过是寥寥几个字和一张图片罢了。
*
友谊赛场地是在E大的篮球场,两方人见了面颇为熟悉,互相打着招呼,说着球技,熟稔却又露着锋芒。但从没来过的喻以年和他们融不进去,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进了场地和董瑞打了个招呼就直奔观众席。
脚边仍旧是一提矿泉水,还有一个小医药箱,尽职尽责地做着后勤的工作。
几场篮球赛,就在他背背单词的空当里结束了。
“喻以年,来瓶水!”
胡成大剌剌地跑过来,抹了把汗朝他喊了一嗓子。喻以年抬眸,拿过一瓶水抛给他,胡成一把接住,拧开盖仰脖就灌了大半瓶,随后一屁股坐在喻以年身旁,喘着粗气和他讲话。
胡成开了这个头,接下来便一窝蜂地来了不少人,清一色大汗淋漓,喊着要水。纷杂吵嚷的声音袭来,让他难以辨识胡成说的是什么,喻以年无法,只得让胡成先停停,他先挨个给拿水。
没多久,他身边就充满了“咕嘟咕嘟”大口灌水的声音。
“你不热吗?竟然都没怎么出汗。”
胡成坐在喻以年身旁,老老实实等他忙忘。见喻以年面色始终不变,额间还干干爽爽,一滴汗水都没有的样子,胡成忍不住出声询问。
其他人听见了也忍不住看了过来,眼睛在喻以年身上打量,颇有些好奇。
实在是喻以年同他们这些人比起来太过清爽,人也长得精致,干干净净的,让他们这些球衣湿透了的人都不好意思站过去,怕流出的汗蹭到人家身上。
喻以年垂着眸子,将倒下的矿泉水挨个扶好。
“还好,体质原因,我不怎么出汗。”
他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热得难耐的几个人,抿抿唇,思量之下还是忍不住劝说道:“......越动越热,坐下歇歇,心情平静了,说不定会凉快些。”
那几个或是以手作扇,或是矿泉水浇头疯狂汲取些许凉意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动作一顿,相互之间看了看,面上现出思索之色,最后竟都听从喻以年的话,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努力心情平静。
一时之间,浮躁之风大大消退。
过了一会儿,他们面上的躁热也都消失的差不多了,彼此之间说话也不再是急冲冲的了。虽然没有喻以年那么淡定,但相比较他们之前而言,真是好到没边。
不远处的董瑞看着自家社员那可以称得上是祥和的表情,惊讶地挑挑眉。
“这我还是头一回见,哪次打完篮球他们不跟疯狗似的嗷嗷喊着热,喊着要喝水要洗澡要吹空调,今儿是转性了?”
“转性也不可能一次性转一群吧。”
牧行方也偏头看向那边。
当他注意到一群人中间夹着一个喻以年,彼此距离还都挺近时,眉头几不可微地一蹙,脚步一转,撇下这边的董瑞等人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过来,仿佛是下意识的决定。再回过神来时,人已经站在喻以年跟前了。
看见对方投注过来的疑惑视线,一双墨瞳明明给人是冷冷静静带着凉丝丝的感觉,但牧行方就是觉得没来由的很烦躁。
比刚打完篮球热得要死的时候,还要觉得烦躁。
牧行方的手指难耐地动了动。
他在立马转身就走和不出一言找个地方坐下,这两个选项间认真思考了两秒,最终选择了向喻以年要一瓶水。
听见自己话语出口,和对方陡然之间面上现出意外神情的那一刹那,牧行方真想一棒子敲死自己。
我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这是什么神奇走向??
我的脑子真有自己的想法???
他的面颊又有了发热的趋势,为了不让人发现,他接过喻以年递过来的水时都没敢与之对视,随后拿着已经被太阳晒得有些温热的矿泉水转身就走。
走时还不忘轻轻说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