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天气和心情》苏其

10、红苹果

　　第十章 红苹果

　　顾谨大概知道Shirley要问什么，也没什么好怕的，坦然走进她的办公室。

　　“Shirley。”
　　“坐。”
　　Shirley看了顾谨几秒，才慢慢开口：“有几分本事，怎么做到的？”

　　顾谨就把情况简单说了，说完还不忘带上杜宇。
　　“你之后跟着我吧，估计陈甜甜也教不了你什么。”
　　顾谨应好，问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Shirley翻了一下日程表，又想起什么，说：“你先把展会的这边的事搞定，我找个人带你。”
　　“好。”

　　后面几天，顾谨都在跟会议，这次Shirley给她安排的是个踏实干活的女孩子，叫吴澄，顾谨挺喜欢的。

　　只是每次再见到陈甜甜，都能感觉到一股幽怨，仿佛顾谨抢了她什么。

　　--

　　周五这天，展会正式开展。
　　第一天，沙奇举办的会议人满为患。

　　顾谨第一次觉得上班是真的累，但确实也学到了很多。
　　现场有太多不可预见的情况，比如这个话筒怎么没声了，怎么办？那个嘉宾没有邀请函，要让他进来吗？主办方临时要增加物料，让不让？

　　虽说顾谨不用事事跟进，但是在一边看着也干着急的不行。

　　好不容易一天结束，顾谨在前台休息了片刻。
　　张朝军也走了出来，看到顾谨在前台还特意绕了一下路，走到她跟前。

　　顾谨实在不愿意再站起来了，今天已经站了一天，现在脚后跟说不定已经磨出血了。
　　但她还是站了起来，和张朝军打招呼：“张总。”

　　“顾谨？”
　　“是。”
　　“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公司来？你在这里，屈才了。”

　　哈？这么光明正大的挖人？
　　还好前台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顾谨婉言拒绝：“张总，多谢您抬爱，不过我在这里蛮好的，我也喜欢酒店的工作环境。”

　　顾谨没说谎，可能工作经验还比较少、单一，但是她莫名就喜欢酒店这种氛围。
　　内部竞争没有那么大，每个部门各司其职，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大概是提供的福利比其他公司要好一点，上班就轻松一点。

　　顾谨就很喜欢和客房的阿姨、餐饮的小妹聊聊天，唠唠嗑，感受各种人生。

　　当然不同的牌子有不同的文化，不同的酒店也有不同的管理模式，不能一言概之。
　　但其实行业现状很不好，底层员工的工资上不去，员工流动性就大，留不住员工，培训的成本就上去了，服务的质量也相对下降，这些都是问题，也还有很多问题，都需要一一解决。

　　张朝军没想到这个女孩会拒绝他的邀请，医药销售和酒店销售，那待遇差得可不是一点点。
　　但现下也没时间细谈，说道：“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随后留下了一张名片便离开了。

　　顾谨接过名片放进口袋里，又坐了一会，手机叮铃铃响起，吓了她一跳。
　　“妈，怎么了？”

　　“你干嘛噢还不下班，今天什么日子你忘了？”姜文清在那边等得急了，这才打电话过来。
　　“什么日子？”顾谨一下没想起来。
　　“你谢叔叔生日啊！我不是老早就跟你说过了，你怎么忘了。你爸都回来了，就等你了。”

　　噢，对哦。
　　“这就回去。”
　　顾谨太累了，就没自己开车，打了车回去。

　　--

　　一家人到唐沁家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差点找不到停车位。

　　要不是国家现在严令静止铺张浪费，可能今天来的人更多。
　　顾谨下车的时候本想把姜文清包装好的礼物也一起拿出去，但被姜文清按住了。

　　“你谢叔叔今天不收礼，这个是我们做为好朋友的一点小心意，也不贵重，等结束之后我再拿给你干妈。”

　　确实不贵重，顾谨那天也帮着挑了，只是简单的一个坦克模型，胜在精致和合心意。

　　仲夏夜，气温舒适。
　　众人都聚在院子里说话，唐沁也贴心准备了各种饮料和小食。

　　顾谨进去，左右张望了一下，没见着谢辰阳，不知怎么，就感觉松了一口气。

　　但是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害怕见到他？

　　顾谨现在见到唐沁就有点害怕，生怕她再来给自己洗脑，但是怕什么来什么。
　　唐沁走过来的时候已是避无可避。

　　“苗苗，你愣着干什么？你辰阳哥哥在屋子里头呢，进去和他说说话。”
　　说完还不行，硬是拉过人，凑近了说：“他呀，是第一年来北城，今天来的人大都不认识，今天看在你谢叔叔生日的份上过来已经很不容易。干妈还希望今天他能和你谢叔叔多说几句话呢，可不能把人吓跑了，你进去，就当帮帮干妈，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谨还能拒绝？

　　和外面的热闹不同，屋子里显得有些冷清了。
　　顾谨进门的时候看到了他坐在沙发上的背影，宽厚有力，透过白衬衫能看到肌肉的轮廓。脑门倒是整齐，想来小时候没睡歪。

　　不知道外面怎么的突然响起一阵欢呼，他便偏头看过去。
　　这一侧头，不禁让顾谨感慨，经得起正脸、侧脸双考验的人才是真的长得好。

　　瞧瞧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唇，是正常人配拥有的吗？
　　整容都整不成那形状。

　　顾谨正目不转睛审视中，却不料他回头了，吓得她赶紧咳嗽了两声，装作不经意。
　　这一咳嗽却上了头，把自己呛住了，满脸通红。

　　余光瞥见他居然笑了，？？？

　　正顺着气，脸前递来一杯水，而这双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主人是谢辰阳。
　　顾谨接过，喝了几口，觉得好多了，便道谢：“谢谢。”

　　“多喝几口，再顺顺。”
　　顾谨乖乖又喝了几口。

　　他又坐回了沙发上，顾谨跟过去，开始执行她干妈给她交代的任务。
　　“我听干妈说，你是雅市人？”
　　“嗯。”

　　“我从来没有去过雅市，你能跟我说说吗？”
　　谢辰阳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一进来就莫名奇妙的看着自己，现在还要找话题跟他聊天。

　　不过还是开口：“雅市，就是一个寻常的二三线城市，跟你见过的其他城市没有什么区别。”
　　“那有什么旅游景点吗？”

　　谢辰阳见她问得诚恳，也挑了几处知名景点跟她细说了一说。
　　说了一会，有点渴，顺手就拿起了顾谨之前放下的杯子要喝水。

　　顾谨还没来得及提醒，他仰头便喝了下去，然后她脸又红了，还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温度正在一点点上升。

　　顾谨心里暗暗想，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容易脸红。

　　不过还好，他没有发现，又继续介绍景点。

　　顾谨其实没什么兴趣，不过还是捧场，“哇，听起来不错，有机会一定去看看。你那边应该有不少朋友吧？”

　　谢辰阳转头看她，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随便聊聊，你不想说就算了。”

　　他不说话了。
　　一瞬间，外面吵闹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我第一次见到谢叔叔的时候，是他们结婚那天。我干妈，其实是很骄傲的一个人，你想我妈都有我这么大一孩子了，可我干妈还没结婚，直到遇到谢叔叔，或者说，再遇到谢叔叔。”
　　顾谨想，她可以把她知道的东西告诉他，也许这样，他能和干妈、谢叔叔不那么疏离。

　　“我了解得不多，可是我觉得谢叔叔是一个很好的长辈，他每次见我都会问我很多问题，我爸都没那么关心我。这么多年，我从没见过我干妈那么开心，她像个小孩一样，和我分享她的生活，我想这些都是因为谢叔叔吧。她偶尔也会提起你，说你多么多么好，还想你常来家里吃饭。”

　　顾谨见他脸色有点不好，不知道说这些是不是让他不开心了，犹豫着要不要继续。

　　可是不出片刻，顾谨就知道自己做错了。
　　“那我妈呢？我妈做错了什么？她就该承受这些吗？”他声音很平静，双眼盯着顾谨不放，仿佛在求一个答案。

　　“对不起，我，我只是……”顾谨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慌乱起来。

　　“我妈嫁给他那么多年，他回家的次数有多少回？你让他数数。可是他又做得很好，家里从不缺钱，我也从不缺玩具，连我外公外婆都照顾得很好。”

　　“可是他唯独辜负了我妈。我有时候宁可让他把对我的爱分一点出去给我妈，她也不至于那么难受。”

　　他的语气就像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眼神却出卖了他，顾谨从里面看到了很多情绪，有自责，有恼恨，有心疼。

　　谢辰阳从没和别人说过这些事情，连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也没有。
　　父母离婚的时候，他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情，甚至自责，因为自己才害得他们拖到那时候才分开。

　　谢建权离婚后就离开了雅市，而他选择了雅市的大学，何尝不是想陪着经常独自抹泪的母亲。

　　他也恨过谢建权一阵子，恨他抛弃了自己，抛弃了母亲。
　　后来母亲告诉他，这段婚姻原本就是个错误，她爱了一个不爱她的人，放他走，才是最完美的结局，她从来没有恨过他。

　　可是他仍旧是不能理解，既然不爱，为什么要勉强在一起生活十几年？

　　后来，来到北城，从谢建权脸上看见了从未出现过的笑容和幸福，谢辰阳想，也许爱和不爱，差别就是那么大。

　　顾谨很自责，怪自己只站在了唐沁的角度的看问题，却没有想过他受了什么伤害。
　　小心靠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想给予一点安慰。

　　他没有什么反应，只低着头。顾谨弯腰探头去看他，心里默默想，他这不会是哭了吧？

　　可是他突然抬头了，两人亲在了一块。
　　顾谨脸刷的一下，又红成了苹果。

　　这可是她的初吻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