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中的情侣》芳量无君主

57、主动解绑（下）

　　吉拉玛把禾东阳紧急地叫到公司，走进办公室，发现音朵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HUG哥大口地抽着烟。看到他进来了，HUG扬了扬下巴，吉拉玛就把会议室的门反锁，百叶窗全部拉下来。

　　“你跟他说说情况。”HUG不耐烦地对着音朵说。
　　“你先坐下来吧，阳宝，是这样的……”
　　“你说话能不能利索点！”HUG破口大骂道，吓得吉拉玛神色极度紧张，“要不你来说吧！”HUG瞥了一眼吉拉玛，他立马从惶恐地表情里露出一丝兴奋，“皮心欢要和我们解约了，准确的说，是不在续签了。”

　　禾东阳整个人如同失去重心一般，陷入到了沙发中，他突然想起一起跨年的时候，他曾经说过希望以后两个人还能一起继续合作，但那时皮心欢只是对着他笑了笑，其实那个时候他就想到了。

　　“是啊，欢欢一直说要拍电影来着，或许对他来说，去其他工作室更有发展前景吧……”
　　“我的祖宗啊，你在说什么呢？对于其他人来说，确实是不打紧的，皮心欢这么一走，还可以给很多人让出资源呢。但你不同啊，你有没有想过没有皮心欢后，你能做什么呢？”

　　禾东阳不由地冷笑着说：“是哦，我一个人还能干什么，这几年下来，我的作品几乎都是和他捆绑在一起的。”
　　“我的阳宝啊，你这个人啊，其实就是太善良了知道么？其实你有很多唯粉的啊，很多粉丝都很爱你富二代追梦演艺圈的人设的啊！”
　　“别废话了，说正题，再这样说下去，我可要骂人了！”
　　“是是是，”吉拉玛低着头笑着说，“其实，我们是有手段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的。”
　　“啊？”禾东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们只要联合一些粉丝发动一些舆论，把那些你们两个的CP粉转成你的唯粉，那样，对公司对你都是最好的结果。”
　　“那样要怎么做？”
　　音朵原本想要说话，但吉拉玛开始了他得意的长篇大论。

　　“不行，这样做不行……”
　　“你没得选择。”HUG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先看了看音朵，最后把目光转向吉拉玛，“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禾东阳你其实不用做什么坏人，坏人啊都会由粉丝帮你出头的，你只要配合吉拉玛就行了。”说完HUG就在烟灰缸里拧灭了香烟，然后打开门，慢悠悠地走了。

　　吉拉玛对他又说了一大通，说得他脑袋疼，最后趁着大家不注意，等音朵下班走到地下车库后，悄悄地去找了她。

　　音朵当然知道他的目的，环顾四周无人便让他上车：“我开车送你一程吧。”
　　“好啊。”
　　“刚刚吉拉玛和我说了一大通……”
　　“但你觉得他说的不对是么？”

　　禾东阳点点头，“音朵姐，这事情我应该怎么办？”
　　“几乎无解。”
　　“什么意思？”
　　“如果想保住你和公司的利益，必然要损害欢欢的，反之亦然。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们同时去另一家公司，或者，你和他继续留下来，HUG哥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后面一个情况，所以他今天和你说了这么多，你以为他真的是想让吉拉玛网络暴力皮心欢么？其实他是想刺激你，让你去劝禾东阳留下来。”

　　“我就说么，吉拉玛那东西就是吓唬人的吧？”
　　“那倒不是吓唬人的，如果最后你失败了，没有劝动皮心欢留下来，那么也就意味着你对欢欢失去信任，自然就不会阻止他们采取这个行动了。”
　　“那如果我和他一起走呢？”
　　音朵突然沉默了。
　　“我明白了，没有这种可能，又不是恋人私奔，我真傻……”

　　禾东阳落寞地回到家里，邵妈妈看见他回来了，立马说：“啊呀，阳宝回来了，今天我做的一桌子菜都得靠你了。”
　　“啊？”

　　“你爸爸和哥哥今天都不回来，我刚刚在学校办公室吃了好几个学生送的糕点，撑得慌，也没什么胃口。”妈妈从书房里走出来。
　　“我也没什么胃口。”禾东阳直接走上楼，然后瘫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妈妈端着一碗汤敲门进来。
　　“你们父子三人到底怎么了，同时遇到事业瓶颈了？”
　　“哥哥和爸爸怎么了？”禾东阳从床上跳起来，肚子不由地叫起来，走到书桌上喝了一大口汤。

　　“好像是公司资金遇到了一些什么困难，我也懒得管，你呢，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又和你那个合作伙伴闹变扭了啊？”
　　禾东阳叹了一口气。
　　“还真的是因为他啊？”

　　“啊呀，不是因为他，不过也算是和他有关吧。我们的合同到期了，欢欢应该不会和公司续签了，他可能会去一个电影资源更好的工作室，而我大概还会继续和公司签约。”
　　妈妈坐到他边上，“所以你们的合作关系要结束了？”

　　“但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我还挺失望的……”
　　“或许他根本还没做好决定呢？”
　　禾东阳如同茅塞顿开了一般，“妈妈的意思是，他自己都还没决定好所以才没和我说？”
　　“又或许你是他做决定的一部分，所以他才没下决心呢？”

　　禾东阳陷入了沉思。
　　“作为你的母亲，在你成年后，我向来不主张过问你的事情，但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想请教这个比你大了二十多岁，算是比你人生经验丰富一些的女士关于人生问题，我这位女士也是非常乐意和你分享我的经验的。”

　　“你这话听起来就怪怪的，我不习惯，还是你问我吧，我自己都脑子一团浆糊呢。”
　　“既然你让我问，我就问了哦。”
　　禾东阳点点头。
　　“你和皮心欢到底是什么关系？荧幕情侣，合作搭档，最好的朋友，学弟学长的情谊……还是你们真的有爱情的因素？”

　　“妈，你别开玩笑了，欢欢他有女朋友的。”
　　“怎么，有女朋友，就不允许你喜欢了？你爸爸当时也有女朋友但你妈还是勇敢上了。”
　　“这么劲爆的事情，你没必要告诉你儿子吧。”
　　“想打开你的心扉，还不得先用自己的陈年往事作为交易向你投诚么？”

　　“其实我也说不清，自己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怕和你说，我倒是真不介意自己尝试一段同性关系，都什么年代了，哪怕你们介意也不会妨碍我。”
　　“但事实上，我和欢欢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从一开始的竞争关系，那时候校园里的主持活动，常常和他要相互竞争，学生也会把我们作为比较，所以我一直把他当做对手。到后来我们两人第一次拍戏，导演——就是程涛导演，教我们沉浸式地演戏，再后来又变成了很好的荧幕搭档，被公司组成组合，商演、代言、通告，我们几乎一直是在一起的，自然变成了最亲密的朋友。”
　　“我也很感谢他陪我走过大四延毕的那一年，而且为了让我的事业回到正轨上，他确实放弃了很多东西。有时候我常常在想，我们私底下的个人的时间还远没有我们在镜头前的时间多，以至于生活、工作、镜头甚至虚幻世界里的四条界限慢慢变得模糊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

　　“我是你妈，我怎么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因为我都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你大概是在想，这样一个人突然消失在你的镜头里，消失在你的生活中，消失在你的工作中，消失在你的作品中，你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吧？”

　　禾东阳如同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傻愣愣地看着妈妈。

　　“阳宝，我和你说一个故事吧。我有个女性朋友就叫她A好了，A呢成绩很好，原本是可以考上万象大学的，不过在高考的时候发挥有些失常，最后报考了交通大学。在开学的那一年她认识了三年级的学长B，有意思的是学长B是她班主任老师C的独子。”
　　“班主任C是系里德高望重的教授，A一直非常崇拜他，由于出色的专业课成绩使得C也很赏识A，在大三的那一年，A和B正式谈恋爱了，A又拿到了学校的研究生免试资格，C定了A作为他下一届的博士生。”
　　“这时，学校传开了一个消息，A为了做C的博士生，不折手段小三上位和C的独子在一起。一时传地沸沸扬扬，各种各样版本的故事有模有样地在整个学校里传开来。甚至最后还干扰到了A和B、C之间的关系，B为了避嫌提出让A换一个导师。就是因为这个提议，毁掉了三人之间所有的关系。A主动提出和B分手，然后又自己放弃了校内保研资格，最后她参加了那年万象大学的研究生考试，考上了万象大学的研究生。”

　　“你这朋友也够解恨的吧，狠狠地给了那些人一个漂亮的反击。”
　　禾妈妈微笑地摇摇头，“谁都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的决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多年来A都非常后悔自己没有能成为C的博士生，而C为此，几乎和A断交了好多年。”

　　禾妈妈的眼睛突然有些泛红，“人永远不可能在当下做出最合理最完美的决定，尤其是人际关系，但所幸的是，如果这个决定发生在年轻的时候，起码还留给你们足够长的时间去补救自己的遗憾。妈妈也试图想弥补对你小时候照成的一些遗憾，但后来才反省，所谓的帮人弥补是骗人的，人永远只是在为自己弥补残缺，而在弥补的同时又在制造下一个残缺，直到意识到残缺才是人生的常态，那时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圆满。”

　　禾妈妈拥抱了他，然后把喝完的汤碗端了出去，又安静地把门关上。
　　禾东阳拿起手机给嫂子彭慧慧打了电话。

　　霍悠悠坐着突突车到了北门一家冷僻的咖啡店，在万象大学读了这么久的书，还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一家店，进了门，直径去了包厢，进去看到禾东阳后，还是有些吃惊的，傻愣愣地在门口发了好几秒的呆，直到被彭慧慧拽回到位子上。

　　彭慧慧介绍了一番后，禾东阳就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听嫂子说，你有办法是么？”

　　霍悠悠迟疑地点点头。

　　“那，你能帮我么？或者你告诉我怎么做，要多少费用我支付给你。”

　　霍悠悠低着头，拽紧了小拳头，“不用……我是你的禾欢花的黑粉，你要主动解绑，我求之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