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流通关一千次新手任务后》月沉星野

5、下水道的幽灵5

　　看向雅各布的表，还有十分钟就到下午一点了。明明是正午，下水道里却漆黑得分辨不出日夜。佛罗伦萨最底层的人们就像是没有乐趣的动物，麻木地栖息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凌茵一边在记录着自己对案件的想法，一边隔着吧台向店外望去。用几个木箱子拼凑出来的酒馆外面，有一个小小的菜摊，菜摊前蹲着两个中年女人。

　　她们两个来了很久，从凌茵走进店里前她们就已经蹲在了那里，等到凌茵已经喝完了一整杯能够酸掉牙齿的粗制麦芽威士忌后，她们还蹲在那里。

　　本来没有刻意去听她们的讲话，她们讲得却很激烈，两人嘴一刻也没有停过。凌茵好奇她们讲什么能讲这么久，便立起身子往她们的方向张望。

　　那两个女人也注意到了凌茵不寻常的动作。她们停下话茬，一起看向凌茵。

　　然后，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私语。随后穿着褐色围裙的女人蹭了蹭手上的水，走到凌茵面前。

　　“您喝的这种酒好喝吗？”女人问道。

　　“不好喝，酸得发苦。”凌茵如实回答。

　　“啊，这样啊，我看格林福老是喝这种啤酒，还以为很好喝呢。想着如果好喝，我也一定要买来尝一尝。”

　　“可能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吧。”凌茵笑道，“不过，格林福是谁？”

　　听到凌茵这么问，女人擦拭的手一下子停住。她想了想如何回答眼前这个小姐的问题，可就是想不出，于是只能反问道：“您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吧？”

　　“我是来这里游玩的。”凌茵没什么心情继续喝难喝的酒，便把酒杯推给了雅各布。雅各布的脸色不太好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怪不得，我就说你怎么会不认识格林福呢。他之前老在这门口睡觉，不过这几天没怎么来了。”

　　“这样啊。在这里睡觉不会冷吗？”
　　“酒鬼嘛，在哪里喝醉了就在哪里睡了。这酒馆是我们这边唯一的酒馆，至于地面上的那些，是不接待我们的。”

　　“这种生活听上去也不错，起码自由。”
　　“是啊，自由。”

　　女人挑了个长得有些扭曲的南瓜，塞给小贩几枚里拉，耳边随即传来雅各布的叹气声。

　　凌茵站起身准备离开，两人四目相对。她偏过头去看雅各布：“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感叹一下。”雅各布撇撇嘴，拿起酒杯把酒喝完，“你看上去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为什么会来我们这边查案。我的意思是，治安与艺术都属于佛罗伦萨，但不属于我们这里。”

　　凌茵盯着挂在玻璃酒杯的白色泡沫一点点滑落，“总是要有人管的嘛。”

　　“话是这么说……”

　　凌茵站起身，趁着雅各布愣神的时候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两枚里拉摆在桌子上，“所以那个叫格林福的，就是死掉的酒鬼？”

　　“是的。”雅各布说，“你还不算太笨。”

　　“要是我笨的话，你的匕首就不会在我这里了。”凌茵玩味的挑挑眉毛，“除了这里之外，你知道格林福最常去哪吗？”

　　“没有刻意注意过，”雅各布挠着后脑勺说，“好像是东区。”

　　说完，他突然想起什么，“死者里的工程师也住在那。”

　　佛罗伦萨的下水道系统不止有地下设施，为了能够更好的节省经费，也有不少暴露在室外的结构。东区在佛罗伦萨的东边，从下水道出去后便是一片荒地。荒地上也有不少居住的人。

　　“露西！”在一间平房前，雅各布把破木门敲的嘎啦作响。过了好久之后，才有人走过来开门。

　　“能安静一会吗？要是门烂了，你要按照原价赔偿的。”一个包裹着毯子的女人站在门后。她的毯子颜色鲜艳但是污旧不堪，很符合凌茵对她的心里印象。

　　“别担心你的门了，看看我给你带了谁来。”雅各布把凌茵介绍给露西，“这是侦探，来破案的。”

　　凌茵朝她点了点头。

　　“哦，侦探啊，”露西说，“不需要。”

　　“她不要钱的。”雅各布赶紧说，“义务破案。”

　　“义务破案也不需要，”露西双手叉腰，“就算破案了又怎么样？又没有人给我抚恤金，我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她的语气很不友善，吊翘着的眼角里写满了不悦。

　　“拜托，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人家也是好心。”雅各布上手把门推开，朝凌茵使了个眼色，凌茵马上心领神会跟着他一起挤进了房里。

　　看着眼前两人已经进来了，露西也懒得赶人，拖来一个缺脚的椅子坐下。

　　凌茵还没询问，露西就开始说：“小姐，你怎么会突然想到来破案呢？”

　　“为什么不破案呢？坏人也是要被抓住的啊。”凌茵回答，“不能一直让他这样为所欲为吧。”

　　露西耸耸肩，不置可否。

　　凌茵突然觉得这个副本真的很奇怪，里面的角色对待破案全部都是非常消极的情绪，根本不如之前玩过的推理游戏那样轻松。

　　无奈，她只能很快的想清楚自己需要的信息，然后说道：“只占用你几分钟，可以吗？”

　　“几分钟也不行，我是要干活的。”露西摇头，“如果你买一块丝巾我倒是可以考虑。”

　　凌茵这才注意到旁边的皮革架上挂着满满的丝巾，看上去是她从城区里把富人不用的丝巾收集起来，洗干净后再售卖。

　　至于收集的方法，凌茵不是很关心。或者偷或者捡都有可能，她现在只想赶紧把任务做了。

　　“行，我买一条。”凌茵说，“雅各布，付钱。”

　　雅各布：？
　　“为什么是我付钱？”

　　“我身上没有零钱。”凌茵小小声与雅各布耳语，“反正事情办好后整个怀表都是你的，这点小钱你还舍不得吗？”

　　雅各布不太乐意，架不住凌茵说的实在具有诱惑力，最后还是乖乖掏了钱。

　　露西这才开始和凌茵说起她丈夫的事。

　　她的丈夫是佛罗伦萨很著名的工程师，可惜因为皇室内部的一些斗争，导致曾经设计过工程武器的人全部都被流放了。她的丈夫找了些关系，提前听到风声后到下水道贫民区躲了起来。

　　“工程武器？具体是怎么样的呢？”

　　“稍等，”露西从一堆木箱子里捡出一块铁皮，拿到凌茵眼前，“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是我从他的发明上掰下来的铁皮。”

　　凌茵接过铁皮拿到面前看，看了半天才看出来，铁皮的最下方有一行小字。

　　“G-1056……”凌茵觉得这串数字有些眼熟，好像再哪里看过，转念一想，凶手拼接尸体的模型上也有类似的数字。

　　看来是同一批次的东西。

　　凌茵默默记下这个疑点，打算继续询问露西其他的细节。抬头，露西原先坐着的椅子上空空如也。

　　“人呢？”凌茵诧异看向雅各布。雅各布一直看着窗外，听见凌茵出声，他才转过头来。

　　“啊，人呢？”他吓了一跳，“刚刚人不是还坐在这里吗？”

　　他站起来，在屋子里面一边喊露西的名字一边寻找露西的踪影，一无所获。

　　露西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但不管是桌子上的丝巾还是椅子的角度，都能看出露西的的确确曾存在于这个空间中。

　　“为什么会消失呢？”凌茵不禁暗自忖度。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门外小巷里的脚步声就强行打断了她的思绪。

　　脚步声断断续续的，时而深时而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声音的来源离凌茵越来越近。

　　最后在门外停了下来。

　　“会是谁？”雅各布伸手就要去开门，被凌茵拦了下来。

　　“等等。”凌茵压低声音按住雅各布的手，随后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气音说：“你身上有没有其他武器？”

　　雅各布摇头。怕凌茵不信，他又补充道：“我唯一的匕首在你那里。”

　　凌茵：“……”
　　行吧。

　　“你离我远一点，我怕等下误伤到你。”

　　雅各布没有回答。

　　凌茵以为雅各布没有听到，又用了较大一些的声音重复一遍。再回头确认雅各布的方位，这才猛然发现雅各布已经爬到了房间最角落的那个橱柜上。

　　说是离远一点，也没必要这么远吧……

　　凌茵心里吐槽了一句，却没有多余的经历去理会雅各布。她不知道门外的会是谁，但肯定不是什么好家伙。

　　右手迅速抓住刀柄，将匕首横在身后时刻准备。左手的开门动作缓慢且匀速，力求在看到门外人的第一眼就做出反应。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徒劳的。凌茵已经尽可能的控制好了自己的力度，却抵不住门外人的猛推。凌茵跌了个踉跄，门也被那人彻底推开。

　　那是穿着黑色大衣的魁梧身影，用厚重的围巾包裹着脸，只露出两只狰狞的眼睛死死盯着凌茵。

　　“你是谁？”凌茵想和那人说话来拖住他，从而为自己争取从崴脚中恢复的时间。可那人却一点也不和凌茵废话，举起锯子就朝凌茵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