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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数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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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 数字 . 快些长大吧,朝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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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物卷轴里封印着的,是一块青色的正绢布料,其上零散印着绯红的朝颜花。
“明天送到裁缝那里去,夏日里就能穿着参加祭典了。”止水将朝颜手中的布料收好,见她不答话,有些无奈地抬手摸了摸女孩子柔软的发顶,“祭典的时候我一定会陪你的。”
朝颜恶狠狠地拍了一下止水的手腕,别过头,“你的信用额度已经透支了!”
失约一次就透支了所有额度的止水君,显得有些委屈,开口解释道:“短时间内不会再有长期离村的任务了,而且下半年还要给下忍们做训练演习指导,所以……”
“指导下忍?”朝颜顿时雀跃地转过头来,抓住止水的袖子,“那就是说会一直待在村子里了——”
“嗯。”止水点点头,又试探着伸手去摸朝颜的头,见她不再反抗,暗自松了口气,“下忍分组的名单公布了吗,是什么样的队友?”
“是夕颜和疾风啦,你认识的。”朝颜撇了撇嘴,嘟囔道:“把情侣分在一个小队里真的没关系嘛……”
卯月夕颜和月光疾风二人,是朝颜的同期,也是忍校里的「早恋模板」。
相较于普通人家,忍者们大都早婚,像止水和朝颜这样自小定下婚约更是常事,所以卯月家和月光家倒也没有因为两个孩子的事发生什么不愉快,反而在知情后早早拟下了婚书。
由于名字相似,朝颜与夕颜的关系不错,但一想到未来要成天吃队友的狗粮,她还是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三人小队……横看竖看,我都成了那个多余的人了呀!”
闻言,止水爽朗地笑了起来,在被朝颜瞪了两眼后,他才收敛起忍俊不禁的神色,清清嗓子宽慰道:“没关系的,不是还有上忍老师陪着你嘛。”
“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老师呢……”朝颜用指尖绕着自己的长发,垂下眼睫,“可别像富岳大人那样凶巴巴的。”
说到这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头发站起身,将自己那个印着团扇的小挎包给拎了过来。
包里装着结业文书、护额、簪花,还有好些琐碎的东西,所以朝颜翻了许久,才找到了那个自己提前好几日塞进去的小盒子。
“喏,晋升上忍的礼物。”她把盒子放在止水手里,话中仍旧带着愠意,“先说好,这可不代表我不生气了!”
“是是,朝颜大人。”止水失笑着打开手里的小盒子,拿出了里面那个看起来针脚很是粗糙的御守,“这是……”
“不许嫌它难看!”朝颜作势蹙起眉毛,威胁道:“为了做它,我可是被针扎了好多次。”
“不难看。”止水将御守揣进怀里,然后拉过朝颜的手,摸了摸她的指尖。
针扎的伤口细小,早已愈合不见痕迹,但止水的眼神里还是透出掩不住的怜惜,“不过这样不擅长的事,以后还是别做了。”
“可是隔壁的信子婆婆说……”
“老人家说的话,随便听听就行了,别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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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止水和朝颜隔壁的信子婆婆,是个守旧的老人。
第三次忍界大战结束后,因为父母都死在了那次战争里,朝颜被止水接到了家里照顾。
孤身一人生活的信子本就寂寞,再加上怜惜这对相依为命的孩子,便时常上门来探望。
随着朝颜年岁渐长,逐渐被止水娇养得不成样子,信子便开始操心起这个没有长辈约束的女孩子,以后会不知如何为人妇,故每每碰见就会长篇大论地说教一番。
所以即便不细问,止水也能大概猜测到信子又对朝颜灌输了些什么「贤妻良母」的教条。
止水并不想要一个贤淑顺从的妻子,他担心的,只是朝颜过得够不够舒心,哪怕她比现在再娇纵上十分,对他而言也是件甘之如饴的事。
“做你喜欢的事就好了,不需要刻意去学这些。”止水握着朝颜的手,语气放得很轻,“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并非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所以朝颜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如往常一般点了点头,显然注意力还是在那枚御守上。
她一本正经地叮嘱道:“里面的符文是我从南贺神社求来的,可以保平安,要一直带着喔。”
“好。”止水应下,继而抬手撩了撩朝颜的额发,催促道:“该去睡觉了,朝颜。”
闻言,朝颜凑过来,紧紧攥着止水的袖口,不想和他分开,“今天一起睡。”
“不行……”
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姑娘,尚不晓人事,但止水毕竟比她年长,并非对此一窍不通,一时又是赧然又是为难。
“你已经长大了,朝颜,我们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
“为什么不能?”朝颜瞪着眼睛,十分的理直气壮,“夫妻就该睡在一起的,就像以前爸爸妈妈那样。”
“是这样没错,但是——”
“我知道了,你后悔了!”朝颜打断了止水,松开他的袖口,站起身后退两步,唇紧紧地抿起来。
眼眶里打旋的水意挂在颤动的睫毛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在榻榻米上砸出几朵花。
无论是这样严重的指控还是她眼底要落不落的泪,都让止水瞬间方寸大乱,举旗投降。
“好好,一起睡。”他低头用指腹抹掉朝颜眼角的湿意,“别哭,明天不是还有师生会面吗,眼睛肿起来可是会被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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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水房间的被褥,前几日刚被抱出去晒过,柔软而蓬松,残留着春日里阳光的味道。
朝颜缩在止水怀里,整个人被安心感包裹着,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待到怀里的女孩子睡熟,止水才撑起身子给她掖好被角,然后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闭上了眼睛。
但很快,温软的人便又凑了过来,八爪鱼一样地抱住止水的腰,并将侧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这样也总比抱在怀里好——止水默默安慰着自己,并竭力无视掉身后透过寝衣布料传来的浅浅呼吸。
冗杂的思绪被气息里的湿热搅成了一团乱麻,不得已,他开始在脑子里计算起,朝颜还有多久成年。
以年为单位的数字,很快被换算成天,换算成小时,然后是分钟、秒。
一长串数字在止水口中喃喃念了几次,最后化作几声叹息。
“快些长大吧,朝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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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结束师生会面回家后,朝颜与止水一道出了门,去自治区的裁缝店里定做浴衣和族服。
直到量完尺寸收好单据离开,朝颜都一直显得恹恹的。
见状,止水忍不住笑了起来,“鹿久先生要是知道你这么失望,可是会难过的。”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没干劲的人!”朝颜抬头望向止水,抱怨道:“别人小队的老师看起来都是威风凛凛的,怎么到我们这里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摇晃着和止水相牵的手,一脚将青石板路上的小石子踢开,“就连鼬他们小队的水无月老师,看起来都要靠谱得多。”
“那位大人可是被称作「木叶的头脑」,朝颜的眼光看起来不准喔。”
“是,是吗?”闻言,朝颜显得有些讶异,但对于止水的话,她向来深信不疑,便嘟囔着说:“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一路闲聊着,两人跨过悬挂着青色布帘的族地边界大门,绕路到山中家的花店去买了几束百合——
无论是毕业还是晋升上忍,总归都是应该告知故人的好消息。
在祭奠完两人的父母后,止水一如既往地拉起朝颜,开始向下寻找刻着「宇智波带土」这一名字的墓碑。
对于为什么每次来慰灵碑,都要祭奠一番这样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止水曾跟朝颜解释过很多次,但后者对当年发生的事,仍旧是毫无印象,毕竟那时候她才三岁不到。
据止水描述,当年朝颜跟着他一起出门去参加夏日祭,却不小心在人群里走丢了,在带土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被人用一支动物形状的饴糖给诱骗到村口了。
若不是带土认出了朝颜,将她从歹人手里拽过来一路拉着带回族地,小姑娘指不定会被拐卖到什么地方去——
即便只有两岁多,尚未长开,彼时的朝颜也已经是一个,走在街头会令路人忍不住侧目的漂亮宇智波了。
「在人群里走丢」和「被一支饴糖骗走」,无论听几次,都让朝颜觉得脸皮发烫,再加上她对这件事丝毫没有印象,所以便一直固执且坚决地拒绝承认事件的真实性。
带土死在战争里的时候,朝颜刚满五岁,所以对他的印象,也仅限于「宇智波里罕见的吊车尾」和「在老婆婆中拥有超高人气」这两点。
甚至后面这一条,还是在她搬到止水家后,被信子婆婆的念叨潜移默化加固的。
弄丢朝颜一事,即便是如今再加回想,都仍旧令止水后怕不已,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对带土一直心存感激。
而朝颜自己,虽然死要面子不松口,但每次还是会在前来慰灵碑的时候,乖巧地放上花束,然后悄悄说一声「谢谢」——
这次也是一样。
只是在蹲下身的时候,朝颜发现带土的碑前已经放着一束新鲜的百合了。
她下意识偏头朝阶梯下望去,果然又瞧见了那只,显然是刚离开不久的白发波斯猫。
波斯猫单手插着裤兜,背看起来不太直,很快便消失在了朝颜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