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前后》仙子狂醉

60、坚定

　　苏煦被他们跳脱的话题整蒙圈了，来不及多想，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姑姑，小远，”顾景领着一个年轻男人进来，“赵医生到了，让他给这位同学看看吧。”

　　赵医生提着药箱，头发还是湿的，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各位，刚从温泉上来。”

　　顾景问：“用不用我们先出去？”

　　“不用，”赵医生一看苏煦的脚就知道是小问题，“没骨折不严重，我先给他冰敷一下。”

　　“真的不严重吗？这里肿得这么高。”段秀颖担心道。

　　季远跟着点头：“我妈说得对，你再检查检查，他说疼，还哭了。”

　　段秀颖又说：“你别光看表面，有些伤是看不出来的。”

　　季远看那医生抓着苏煦的脚，忍不住上手拽他：“还是送医院拍个片子保险。”

　　赵医生手里的冰袋快抓不住了：“……真的没那么严重。”
　　这一个个急得跟什么似的，他难道连个普通的扭伤都看不出来吗？

　　“姑姑，你别激动，先坐下。”顾景劝了段秀颖一句，又去拉开季远，“小远，你别拽着赵医生的胳膊。”

　　“要不还是你来吧。”赵医生撒开手，把冰袋交给季远，“像我那样给他敷，一次半个小时，会吗？”

　　“会！”季远迫不及待挤开赵医生，坐在苏煦面前，冰袋轻轻靠近苏煦的脚，“好点了吗？”

　　虽然没有任何变化，苏煦还是违心地点头：“好多了。”

　　赵医生心里吐槽，哪有这么快？

　　“不好意思，这么匆忙把您叫过来。”顾景对赵医生笑，笑容里有歉意更有尴尬，“我表弟担心同学，难免无礼了一些，我代他向您道歉。”

　　赵医生提起药箱，耸了耸肩道：“没关系，我只是想念我的温泉。还有，你表弟也找到了，霍昭跟沈齐出去那么久还没回来。”

　　顾景刚说要打个电话问问，那边沈齐的电话正巧打进来，说他们已经回来了。

　　赵医生听完没有逗留，离开了房间。

　　人一走，季远就问：“哥，那医生什么人啊，你朋友？”

　　顾景摇头：“他是霍昭的朋友，霍昭算是我妈妈的徒弟，怎么了？”

　　“原来是这样，”季远笑了笑，“我说你也不能有这种朋友。”

　　顾景不解道：“这种朋友？这种是哪种？”

　　季远抬头看着苏煦，手轻轻挪动了冰袋的位置：“摸人家脚，眼神还色眯眯的那种。”

　　苏煦用没受伤的那只脚踹了他一下：“神经病。”
　　他忍了半天，季远还越说越不着调了。

　　段秀颖不想让侄子看见这打情骂俏的画面，推他说：“小景啊，你先去找沈齐，刚才麻烦你和赵医生了，我们这里弄好了就下去。”

　　骗走顾景之后，段秀颖转头给了季远一下子：“你吃醋也分分场合，赵医生眼神不好，你哥可是gay了好几年，别让他给看出来。”

　　季远一只手捂着头：“看出来怎么了？我还怕他不成？”

　　“你说你是不是傻？你哥看出来了能不告诉沈齐？”段秀颖说，“咱们自家人都没知道全，你爸还蒙在鼓里呢，回头他知道自己儿子谈了个男朋友，还不是从你嘴里听到的，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这性质能一样吗？”

　　段秀颖这话无疑是在告诉苏煦，她不反对他们谈恋爱，最重要的是要过季远爸爸那关。

　　苏煦从前根本没想这么多，他只想跟季远谈个恋爱，没想让季远的爸妈都知道，包括他自己的爸妈，他想的都是能瞒就瞒。

　　今天一句小小的试探，因为季远妈妈对他太好，他得意忘了形，事后真的特别后悔。
　　毕竟同性恋不是每对父母都能接受的，就像他自己的父母。
　　所以从头至尾，他都没将这段感情想得有多长远。

　　段秀颖又说要选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季远的爸爸，在这之前，她要先探探季远爸爸的口风。

　　“我爸其实不歧视同性恋，像我表哥，我爸每次看见他和他对象都挺喜欢挺和善。”季远把苏煦抱到床上，让他躺下舒服点儿，手里的冰袋依然敷着他的脚，“我爸以前是警告过我，但是吧，我觉得他那意思是，警告我别拿感情不当回事儿，看我哥搞同性恋我也跟着学。”

　　苏煦没说话，干巴巴地看着季远。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不知道你能不能懂，反正我就想告诉你，我是认真的，不是图新鲜觉得好玩儿。”季远说，“你刚才说跟我没关系，我真怕你下一秒就说要跟我断了。”

　　苏煦眼睛一热，哑声道：“我以为你妈不喜欢我。”

　　季远说：“我妈可喜欢你了，包括我爸，他们都特别喜欢你。”

　　苏煦没办法用同样的话回复季远，他知道他的父母不可能喜欢季远，甚至连他这个儿子都不喜欢。

　　苏煦躺在柔软的被窝里，渐渐就睡着了。

　　季远怕冰袋太重压痛他的脚，就这么一直拿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减轻一点重量。
　　球队里崴脚受伤是常事，但到了苏煦身上，一切都变成了大事，他小心翼翼不敢出一点错。

　　半个小时到了，季远发现苏煦眼睛闭上睡着了，他放下冰袋，走到床头亲了亲苏煦的额头。

　　安静睡觉的苏煦太乖了，季远伸手把他抱进怀里靠着，手指隔着空气描绘他的眉眼轮廓。

　　只有男朋友的美貌能拯救无聊的时光。

　　有时候真心觉得世界奇妙，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就能遇到苏煦呢？

　　不是说苏煦不好，苏煦真是太好了，长得好看，智商极高，除了脾气反复了点儿，简直是完美的一个人。

　　季远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银河系，不然上天不可能给他安排这么好的男朋友。

　　我就宠他一辈子吧，可能有时候也得换他哄哄我。
　　他总说我幼稚，这点我承认，我尽量改改，可我又不想全改，因为他说喜欢我的幼稚。
　　真纠结啊，或许我可以改良一下，全都变成他喜欢的幼稚。

　　季远心里觉得甜蜜，又一个吻烙在苏煦脸颊上。

　　“季远。”苏煦迷迷糊糊醒了，叫了他一声。

　　季远手背贴了贴他的脸颊：“吵醒你了？”

　　苏煦眨眼看着他：“我想你了。”

　　“我不是一直都在？”季远又亲了他一下。

　　苏煦揉了揉眼睛：“梦里不在。”

　　季远笑笑：“那我努力努力，争取让你在梦里也能见到我。”

　　其实他刚才梦到季远了，梦里都是不好的事情，他不想告诉季远。
　　他梦到他爸发现了季远和他的事，他求他爸不要关着他，而季远就在外面，跟他仅有一墙之隔，他却怎么都触碰不到对方的手。
　　他突然意识到，他不想跟季远说散就散，他曾经以为的不能长远，此刻开始，变成了他幻想拥有的长远。

　　“我们怎么办啊？”苏煦第一次问别人怎么办，遇到问题自己解决是他一贯的风格，但在这件事情上，他没办法不问季远。

　　沉默过后，季远握着他的手，说出自己思量许久的话：“我爸妈这边不需要太担心，至于你爸妈，你别怕，有我替你挡着。再说了，他们不一定不喜欢我，我又高又帅，家世清白，他们总不至于太讨厌我。”

　　苏煦安静地听着，他听出了季远的天真与坚定。
　　才相处两个月就想以后，这或许听着挺荒唐，而这两个月里，只要有季远在身边，他就会本能地任性依恋。

　　他想把所有好的东西留给季远，他不想让季远失去天真。

　　“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苏煦笑了笑，“不管你相不相信，遇上你的那一天，是我与这个世界的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