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前后》仙子狂醉

10、潜逃

　　不到一个上午，季远打人的事便在校园里传开了。
　　吃瓜的，想看热闹的，板凳瓜子点心都准备好了，却愣是找不到俩当事人。

　　课间詹小期凑过来，问苏煦：“班长，席喻书三节课没在了，该不会伤得很严重吧？”

　　“季哥也不在教室。”黎佳佳刚从三班打听情况回来，“听他们班上人说，季哥畏罪潜逃了。”

　　阎志勇当然知道季远什么人品，他随口编瞎话哄人家小姑娘，倒让别人以为席喻书真的被季远打成了脑瘫。

　　黎佳佳实在想不通：“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席喻书那副德行，季哥怎么高兴搭理他的？”

　　等了半天，苏煦一个问题都没回答，只顾着低头看书。

　　席喻书是在校门口查勤被打的，那时候苏煦也在，他肯定知道内幕，詹小期着急道：“班长，你说句话呀。”

　　黎佳佳附和：“对啊班长，说点什么好让人安心啊。”

　　席喻书恃才傲物，加上仗势欺人，班上的同学都不待见他，听见他被打了甚至还挺开心，只有这俩小姑娘跟旁人不一样，她们不是看客，她们是真的担心季远是否惹了麻烦。

　　苏煦表面淡定，心里其实充满了疑惑。

　　席喻书只不过挨了一拳，不至于到现在都不回来上课，办公室也没传出动静，难道季远的家人把他们约到校外去解决问题？

　　他又想起季远说回家领罚，多重的惩罚，会让他三天来不了学校吗？

　　“现在一切都不好说。”在不清楚具体情况之前，万一说了什么，被有心人捕风捉影胡乱造谣，说不定会害了季远。

　　同时，他心里又认定季远不会有事，季远那个惹事精，总不能就因为今天这一拳头惨遭滑铁卢。

　　“季远不是畏罪潜逃，”苏煦说得挺大声，故意让全班同学听到，“他是去解决问题。”

　　自习课，宣传季远畏罪潜逃的幕后真凶现身了。

　　“学霸学霸，看我，这儿呢。”一班学习氛围浓厚，阎志勇第一次踏足这样的学习圣地，说敬畏有些夸张，但大嗓门还是自动压低，“苏煦——”

　　然而徒劳，这一声喊出来，一班全体同学朝他看去。

　　“学习着呢。”阎志勇笑得尴尬，“继续，继续，都别停啊。”

　　靠窗同学赏他白眼：“你要干嘛？”

　　阎志勇说：“我找人，我找……诶，他出来了！”

　　“继续自习。”苏煦出门前行使班长的特权管理班级。

　　这会儿老师们都到会议室开会了，办公室空无一人，他们站在东边走廊尽头谈话。

　　“学霸，我季哥是不是真的打了席喻书？”阎志勇在苏煦面前站得笔直，虚心求教似的，“有人说看见季哥动手，但我季哥都好长时间不闹事儿了，总不能就为了那点学分打人吧？”

　　“看来你很了解季远。”

　　“那当然了，我跟我季哥，”阎志勇捶了捶胸口，“铁的！”

　　苏煦手插进口袋：“那你还四处散播他畏罪潜逃的新闻，想他掉马自己上位当老大？”

　　“不至于不至于，我开个玩笑而已，没想那么多。”

　　苏煦冷着张脸比教导主任还严肃，阎志勇被唬得连连后退，撞倒了靠在墙边的扫帚。

　　他怎么可能想害他季哥呢，有季哥在，抗罚都是他季哥抗大头，换了他自己上位，他得多遭罪啊。

　　“苏煦同学，”学霸也不喊了，阎志勇缩了缩脑袋，小声说，“季哥真的打人了？”

　　手向下摸到钥匙，苏煦指腹摁在上面：“不严重，就一拳，血都没出。”他想了想，补充，“而且是席喻书先挑衅的，季远气不过而已。”

　　阎志勇放心了：“那季哥他……”

　　“回家找爸爸，估计现在屁股应该开花了。”

　　*

　　苏煦不知道，某人的屁股不仅没开花，在家小日子过得舒坦死了，围着段秀颖女士要吃要喝，晚上才煨的排骨汤中午就要吃，段秀颖被他烦得没脾气，只能给做。

　　而某人正大爷似的，喝着汽水嚼着薯片，躺在沙发上看西游记。

　　就奇了怪了，这孩子到底随谁啊？她不这样，季博安也不这样，他们家书香门第，怎么生出这么个逃学小混蛋？

　　砂锅往餐垫上用力一放，段秀颖女士怒吼：“季远，把电视关了！”

　　电视里猴子正大闹天宫呢，季远闻到香味儿，问他老妈：“排骨汤好啦？”

　　“赶紧吃，吃完赶紧滚去上学。”段秀颖拿碗盛汤，“下午别想再赖家里，等你爸从医院回来，我叫他把你拾掇拾掇丢校门口。”

　　“哦。”季远从沙发上跳下来，一把抓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哦什么哦！”段秀颖盛好了汤，放在他面前，“这会儿知道听话了，刚才你爸叫你跟着去医院，你为什么不去？”

　　“我去？”季远说，“我看那孙子不顺眼。我要去了，看那孙子没病装病躺在病床上，我非把他打成脑瘫。”

　　喝了勺汤，真鲜啊，他老妈手艺绝了，不用勺了，端起碗咕噜咕噜。

　　季远空了碗，喊：“妈，再给我盛一碗，多点排骨。”

　　“猪抢食呢你，什么吃相。”段秀颖一边吐槽，一边给他又弄了碗，多排骨，“吃吧吃吧，吃完走人，下午我还约了你舅妈打麻将。”

　　“你下午要去舅妈家？”麻将局简直就是八卦集散地，季远赶紧叮嘱段秀颖，“那你别跟舅妈说今天的事儿，不然舅妈知道了告诉景哥，景哥知道了告诉沈哥，沈哥知道全世界都知道了。”

　　“这么丢人的事儿你当我稀得说？又不是考了年级第一，儿子打了人我还出去显摆，你当你妈闲呢。”段秀颖摘下围裙，准备换衣服出门，“就为给你煨排骨，我这都快赶不上趟儿了。”

　　季远端着饭碗跟他妈后面转：“打麻将还得排队啊？”

　　“不怕三缺一，就怕五多一，你妈我可不想站旁边做倒茶添水的小厮。”

　　段秀颖将儿子关在门外，一分钟换了一套华丽的连衣裙，拉开门还在往脸上拍粉饼。

　　“我先出门了。”撸好妆，她收起化妆品放进包里，走到门口换了双细跟高跟鞋，出门回头望一眼，“别想逃学，我会打电话给你爸的。”

　　逃个屁学，他那么好一学生。
　　季远送走段秀颖，风卷残云地将剩下的排骨全灭了。

　　又去扫荡冰箱，拿了三袋他最爱喝的水牛奶，一袋叼嘴上正喝着，另外两袋塞包里，等到学校喝。

　　季远是体育生，平时训练穿的衣服鞋子都很宝贝，每天就背来背去，偶尔还要带几本教材课本，所以他一般不背普通书包，就用那种运动健身包。

　　老大一只，鼓鼓囊囊不知道塞了多少，季博安还没回来，他就准备好背在身上了，边等边喝奶边看电视。

　　一袋奶正好喝完，门咔嗒响了，季远站起来：“爸，你送我上学去吧，我准备好了。”

　　季博安鞋都没换，走进客厅，脸色很不好看。

　　季远问：“怎么了？”

　　季博安揉太阳穴，说：“脑震荡。”

　　“啊？！”季远摘下包跑过去，“爸你没事吧？怎么回来就脑震荡了？那孙子的爸妈打你了？我找他们算账去！”

　　“回来。”季博安拉住他这冒失冲动的儿子，“是那位席同学，验伤报告上说他被打成了脑震荡。”

　　季远大叫：“那孙子装的！我他妈打篮球的，又不是打拳击，一拳能给他打成脑震荡？骗鬼呢！”

　　季博安知道季远不会说谎，但验伤报告是真的，那位席同学也确实鼻青脸肿地躺在医院里。
　　他叹息道：“你先不要冲动，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爸，咱跟他议什么议。”季远拉着他爸，问人在哪家医院，“那孙子说谎还惯着他，我这就去打到他说实话。”

　　听他又要去打架，季博安怒道：“你是小混混吗？动不动打人，你给我老实待在家里！”

　　季远原地转了几圈，强压下心底的暴躁。

　　得，这事说不清就是他栽了，他就要赔钱呗。
　　靠，他刚到手两天的零花钱，该不是又要拿去赔医药费了吧？
　　脑震荡？这得赔多少钱啊……

　　季远心里估摸零花钱还剩多少，可能还得问他妈借点儿才能够赔，心里气：“爸，那我上学去了。”

　　他刚背上包，他爸说：“别去了，学校把你课停了。”

　　季远刚平复的心态又炸了，他可以逃学，但学校不能停他的课。

　　“爸——”

　　季远才一开口，季博安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道：“别以为这件事全是别人的错，回你的房间，好好反省，写检讨，三千字，晚上吃饭前必须写好。”

　　“我不写检讨，你直接打我一顿好了。”季远说。

　　季博安回他：“你要讨打我成全你，但检讨照样要写。你是想现在回房间坐着写，还是等我打完了趴着写，自己选一个。”

　　季远转身上楼：“我写检讨去了。”

　　妈的倒霉，早知道昨晚不打游戏了，不打游戏不迟到，就不会遇上那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