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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谁的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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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寿哦,看着那张完全可以把自己一口吞下去的虎口,夏油杰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只变成稀有白老虎的猫吃掉自己会不会因此消化不良而进宠物医院。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老虎还是自己都会变成社会新闻的头条吧。
然而夏油杰在思维跑偏的时候想到的消化不良和社会板块头条并没有出现,不过此刻的他仍旧面临着另外一危机。大型猫科动物巨大的爪子按在玩偶柔软的肚子上,随后大猫低下头把脸贴近玩偶,泛红的眼睛专注的盯着他。
这个距离太近了,进到让夏油杰甚至能够数出大猫长长的睫毛有几根。他感觉到大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身上,这可真是太奇怪了,现在的他明明只是一个玩偶,不应当有这样的感觉才对。然而当他与大猫眼睛对上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不存在的心脏,在怦怦跳动的声音。
这感觉到底是——没等夏油杰回过神来,在玩偶身上嗅味道的白虎发出烦躁的低吼,旋即伸出伸出生有倒刺的舌头,舔了一下他的玩偶脸。随后,白虎的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来,看起来想继续舔,但又好像在顾忌着什么一样,最终只是用大脑袋将整个玩偶蹭了个遍,把上面不属于他的人类味道完全掩盖掉。
啊啊啊,我不干净了!我要宰了这只该死的猫!直到此刻,终于回过神来的夏油杰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清晰的感受到了脑袋上那种湿漉漉黏糊糊,被风拂过又有点凉嗖嗖的感觉,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面对蹭过来的毛茸茸大脑袋,激愤之下,夏油杰举着软绵绵的小短手抵住大猫的脸颊,甚至于突破自己来的极限,强行跨过先前仅能使用微弱咒力的限制,给自己的小短手来了个强化。可即便是这样,强化后的小短手也无法抵抗住大猫蹭过来的脑袋,最终也只能被大猫沾了满身毛。
并没有注意到小玩偶抵抗的白虎蹭掉了味道之后,心满意足的抱着玩偶打了个滚,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咕噜声。下一刻,一股强势的力量裹挟着夏油杰的意识,将他拉入一片产生不断下坠感的黑暗之中。
意识被无限的拉长,感受不到时间的存在,只有不断地坠落,不知何时能抵达终点……也许最终无法抵达终点也说不定?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下一秒——
背部狠狠地撞击地面,久违的强烈痛感让夏油杰呼吸滞了一下。黑暗褪去的猝不及防,紧闭的双眼感觉到有光透进来。再睁开眼睛时,入眼所及之处,皆是荒芜。
这里是——下意识的支撑起身体环顾四周,不同于以往的视野高度让夏油杰心中生出一个猜测。他低下头,反复的看着摊开的手掌,偏白的皮肤以及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使用起来依旧灵活,,没有丝毫生涩。
变回来了?又是梦么?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在他的记忆里,可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夏油杰这样想着,站起来拍身上的衣服时,又愣住了。因为此刻他身上穿着的,并非是自己离开学校之后穿的五条袈裟,而是还在学校时穿惯了的校服。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的——”下意识的挥挥手,召唤出一个面似丑陋婴孩,身躯却如同的毛毛虫的咒灵抱在怀里,夏油杰漫不经心的抱着咒灵沿着被踩踏出来的泥土小道来到一座同样荒凉的低矮小山,并继续小道向上而去,“竟然连咒灵也能召唤出来,甚至还感觉不到任何咒力的消耗。”听着咒灵呢喃着叫自己爸爸的声音,他忽然露出一个带着恶意的笑容出来,“看起来的确是个梦啊,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小路的尽头是一座破败神社,门口的石雕被砸毁,大门及两旁的柱子朱漆斑驳,挂在门上方字迹模糊的牌匾摇摇欲坠,看起来随时可以被一阵风给吹落下来。
抬手推开大门,年久失修的大门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直推到某个程度时因为轴承的锈蚀被彻底卡死。站在门口静待一会,他才抬腿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在夏油杰看来,这个不管是制式还是造型都与他所熟知的那些大小神社都有所差别的神社实在是小的不可思议。推开大门,园中的景色一览无余。坐落在正中偏后的就是门扉洞开的正殿,然而奇异的,正殿内部的陈设却好似有什么灰蒙蒙的东西遮挡一般,看不到里面供奉的到底是谁。
一条直通正殿的石板路,两侧分别种着一颗松树,和一颗柏树,树木的周围,则是开满了各种不合时节的花,就好像有人精心打理过一样,不见一丝杂草。
正殿的台阶下,放着一个巨大的四足青铜香炉,香炉内铺着厚厚的香灰,此刻上有三炷粗壮的巨香仍在散发出袅袅的白烟,与燃烧后令人心神安然的香气。
这里似乎已经年久失修,却又好似有人在精心维护,如此矛盾的景象如今和谐的同在一处,很显然这里就只是一场梦,一场尚未发现主人所在的梦境。
“不进去看看吗?你来这里也是对祂有所求,不是么。”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夏油杰悚然而惊,他猛然侧身后退几步,才循声望去,那是一个将自己全身裹在漆黑之中的伛偻之人,唯有细瘦伶仃的手腕与宛如枯枝的手指露在外面,伛偻之人指着铜香炉说道,“去上一炷香吧,祂会有求必应的,但是你要记住,必须遵守禁忌,否则灾难就会降临到你身上。”
夏油杰只是看着伛偻者没说话,他既没按照对方说的去旁边取香,也没去看刻在香炉上的禁忌,而是心有所感的望向正殿。店内翻滚的混沌之中,隐约有两点金红之色亮起。
他绕开青铜香炉,无视了伛偻之人的声音,径直朝里走去。当他踏入大殿的时候,每向前一步,混沌都会同迷雾一般被驱散。直到他走到坐在大殿正中被陈旧布帘遮盖住的神龛前,抬手抓住布帘,双臂用力一扯,将神龛之中的景象暴露出来。
神龛之中,卧着一头栩栩如生的老虎雕像。也许曾经雕琢老虎的工匠真的冒着危险近距离观察过老虎的形态,如今这老虎身上的彩绘雕漆早已斑驳脱落,可它趴卧在那里时,仍旧叫人觉得它随时可以站起来,扑向自己的猎物。
不过这种事情它是做不到的,哪怕它真的活了过来,也做不到。因为就在老虎的身体上,密密麻麻的捆着数不清的锁链,锁链的尽头则是连接在神龛各处,甚至穿过神龛与墙壁,地面以及柱子连在一起。不仅如此,这些锁链的上面,雕刻着各种繁杂的咒文,将它牢牢地困在此处。
“呵,真是可怜呢,究竟是他们想要祭拜你,还是想要封印你?或许两者都有吧。”夏油杰嘲讽的嗤笑着,“你瞧,他们把你困在这,打的就是一边封印你,一边毫不客气的利用你的能力这种主意吧。”
“猴子就是猴子,忘恩负义又贪得无厌,一点都不值得同情宠爱,你的下场不就如此么。”他这样说着,举起手里的丑陋咒灵,“你说如果我把这些锁链带走的话,外面有会出现怎样有趣的事情呢,唔,也许这一点也还要取决于你,对不对。”
有风穿过门窗吹了进来,轻轻掀起旁边布帘一角。夏油杰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是继续说到,“就算我取走了这些你也做不到,因为你就只是个石头雕塑而已——”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一双灿若耀金的眼睛。下一刻,原本柔软的风转变成可怕的武器,狂野却又精细的一点点切开石雕的外壳,一头有着黑色皮毛,体型庞大且威风凛凛的老虎就从里面跳了出来。
他抬起一只爪子把夏油杰按在了地上:“喂,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听你小嘴叭叭说个不停,难得睡个懒觉,吵死了——嗯?你这家伙看起来有点眼熟,说起来之前三番五次打扰我的就是你吧。”他摇晃着脑袋上下打量着夏油杰,“难道先前的教训还没吃够吗,现在竟然连整个灵魂都跑进来了。”
说到这里,他还颇为惊奇拍拍爪子,打量着夏油杰,“明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竟然能产生共鸣?现在的人类都已经这么有能耐了么?”
“算了算了,这种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跑进来,知不知道要是一不小心死在这里会给我增加多少麻烦啊。”黑虎不满的抱怨着,“本来就已经够烦的了,现在还要增加工作量,明明都是——”他猛然收声,不耐烦的甩甩尾巴,“你见过外面那个恶心的家伙了吧,跟那玩意儿搞在一起的最后都会变成那家伙的养料,总而言之就是,那不是个好东西。”
“好了,现在,你该哪来的回哪去了,再继续带下去的话,你就会再也没法离开了。”黑虎这样说着,直接抬起爪子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上,把他给拍了出去。
意识再度清醒的时候天已大亮,看着熟悉的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思维才缓了过来,他已经被带回咒专了,而且先前的经历用梦来形容也更加的合适。勉强算是一个还不错的梦吧,毕竟在那个梦里,他又重新体会了一下身为人时的感觉。
他这样想着,下意识的尝试运转咒力,像之前那样给自己进行肢体强化。下一秒,他就不小心一脚蹬穿了放在一边的抱枕,然后咒力耗尽再度变回了软趴趴的玩偶。
这也算是一个进步了,他这样想着,思维渐渐飘向刚才的那个梦。不过那个梦里的黑虎真的是庚金吗?或者说,那个梦到底是谁的?